第四百八十三章
「道君無話可說了吧?自己也為五舟門這樣的無恥行徑羞愧了吧?」
閆峒的話音落下,那位與閆掌門同來的辛家長老便接上茬:「諸位,你們大家也都來評評理,這拜師禮上如此多的五舟門弟子,你們也都摸著良心來說一說。這易清,本是我靈宗弟子,身為九轉道體,極為特殊,我靈宗不知多少人盼著她早日成仙,破了這葬劍大陸的詛咒。原一仙君早已將她認為記名弟子,不過是還未曾親自教導,放在掌門名下而已。九轉道體舉世罕見,我靈宗不敢隨意將此秘密泄露,以免害了這孩子,卻不想你們五舟門如此居心,利用我們一片好心,覺得天下人都不知道這孩子的特殊之處,我們也不敢說出去,就強行將這孩子擄來了五舟門。」
「強行擄掠別宗他派的弟子,已是萬分不應該。誰料想你們這些人竟然逼迫這孩子再度拜師,拜入你們五舟門名下,當真當真……沒有半分倫常是非對錯,簡直非人也!」
閆峒皮笑肉不笑的罵完,這位辛家的長老口直言快的接著罵,直說的拜師禮上一眾五舟門弟子漲紅了臉,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本也不是不善言辭之人,此時卻是被閆家辛家這兩個代表給罵的一個字都講不出來的扶生道君。
他們是五舟門的弟子,他們當然願意相信自家的前輩,可是,扶生道君給他們一個回答啊,這樣沉默,實在是讓他們心中也沒底。他們所有人肯定都向著五舟門,但如果宗門真的強搶了靈宗的九轉道體,還逼迫著人家再次拜師,那可真的是有些不要臉。尤其是,你說做這種事情,那就要做好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能被宣揚開去。現在可好,靈宗的掌門和辛家的長老來此,一番話噼里啪啦的說的等不了幾天,幾乎也就是天下皆知。這,這不僅僅是不要臉,這還無能啊!
辛家的長老罵完,扶生道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來參加拜師禮的這麼多弟子也都鴉雀無聲,易清自然也是沉默。看看身邊這些暫時變成自己後盾的人,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她這個主人公竟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麼多值得稱道的身份。
當然,現在這個並不是最值得她注意的事情,易清腦子裡面盤桓著辛家這位長老口中所說的「九轉道體」,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這是什麼體質?這位長老說她就是九轉道體,難道這就是她在自己的體內發現思意真君,接著之後又知道了閆卿卿,最後還差點被化名為閆莘來接近她的閆卿卿給奪舍了的原因?她身體的秘密,就是這個?九轉道體!
在五舟門走了這麼一遭,易清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和腳尖,莫名就覺得這具身體格外的陌生。
而就在這時,被罵得開不了口的扶生道君等來了救星。
「辛家老二,你休要血口噴人,胡亂污衊我五舟門!」打老遠處,有一衣袂飄然,雪白長須亦飄然的老者,如神似仙的悠悠而來。便是這樣很容易就能帶出憤怒的話,他也說的淡然靜怡,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易清小友乃是我們五舟門畢恭畢敬請來的,至於扶生這個新要收的徒孫,是易清小友出身的熒瓏界的另一位修士。小友應當也是清楚,熒瓏界到如今,也就那麼一個真君。那弟子姓伯名登君,他既然能逆了天,破了定數,成為熒瓏界數千上萬年來的第一位真君,必定是有真本事,也著實是令人欣賞。扶生的小弟子頗是看重他,才想著收他為徒,對易清小友,便是老夫也未曾敢生出那念頭,扶生的小弟子又怎敢託大,收一九轉道體為徒?他還怕會折了自己所有壽福呢!」
「素來聽說原舟主名副其實,名字叫原昶,整日里也一直在做著圓場的事情,以前只是聽說,今日才算是見了,果然名不虛傳,本座眼界大開。」
原昶舟主這一番話可以算是十分客氣的了,但今日靈宗的閆家和辛家難得的一條心,竟是不得理也不饒人了。
閆峒冷笑了一聲,損人的方式還是這樣,並不把話說的特別明白,但讓人一想就不舒服。另外那個辛家的長老,說話也依舊是之前一樣的方式。
「原舟主喚小老兒辛家老二,小老兒本想還回去,這才突然想起來,原舟主好像是獨身一人,小老兒還叫不成原家的老幾。唉,沒辦法了,原舟主咱們商量一下別的事情吧。」
「舟主說扶生道君的小徒弟不敢收一具九轉道體為徒,舟主是不是把自家的弟子都想得太乖巧了一些?殊不知年輕人嘛,總是不曉天高地厚的,舟主不敢收徒,可不代表他們不敢!」
「舟主說扶生的小徒弟要收的弟子是熒瓏界的伯登君,那隻怕是糊弄別人的吧?如果你們的確是要收伯登君為徒,那今日我們這些人就當是來添個彩頭,湊個熱鬧,你們就趕緊繼續這拜師禮吧。如果你們連伯登君到底是方的是圓的都不清楚,只是找個借口想要逼迫我們靈宗的女娃娃拜你們為師,呵……原昶舟主的名聲向來都是好的,但名聲再好,怕是也受不起這麼大的打擊吧。有誰會去尊敬一個連別人的徒弟都要搶的人?」
原昶依舊是沒有生氣,喜怒不形於色,面部表情依舊平靜。聽閆峒和辛家長老說完,原昶回頭,向扶生道君和他的小弟子使了個眼色。
這一個眼色,讓那師徒二人都臉色發苦起來。他們當然也想著拜師禮順利進行啊,可是現在,身為一半主人公的徒弟根本不出來,他們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來一個伯登君不成?
見他們二人遲遲沒有動靜,原昶恨鐵不成鋼地想,真是兩個沒腦子!師父笨,那素來機靈的小徒弟,今日腦子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伯登君哪裡還能找得到呢?要是靈宗沒有把伯登君扣下來,他們就不會這樣大搖大擺的拖著一群尾巴來了。現在他們既然已經來了,而且態度還這樣強硬,那就證明他們一定把伯登君抓住了。人已經落在人家的手裡,今日的拜師禮,伯登君絕對不可能出現。所以,還愣著幹什麼呢?趕緊找一個替代品,馬上結束這場拜師禮啊!
閆峒他們難道還能把伯登君再放出來嗎?易清是誰他們不管,但伯登君是五舟門的弟子,五舟門中有比他更強一些的人,都可以收他為徒。只要伯登君出現了,他們就無話可說了,那今日這準備充足的一趟不就白跑了嗎?
等伯登君根本是沒有必要的,他們就繼續這拜師禮,趕緊馬馬虎虎的結束了,讓弟子們都趕緊散了去才是最為緊要的。這樣動搖他們心中信仰和崇敬的話,他們最好還是少聽一些比較好。
他們可以隨便拿出來一個替代品,靈宗的人自然可以一眼看出真假,但是看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敢把自己捉住的伯登君放出來嗎?在他們五舟門,抓他們的弟子,靈宗跟五舟門還有什麼區別?不都一樣的不堪?
就這樣的法子最好,他們能挽回一些,靈宗也可以閉嘴,只可惜扶生道君師徒兩個笨蛋,領會不到他的意思,就在那裡跟那個已經渾身抖如篩糠的唱禮官待著,人家唱一句,他們就看一眼。
蠢物!蠢物!
原昶氣得不行,辛家的那位二長老卻是高興的不行,拜師禮上的另一個主角還是沒有出現,他不陰不陽,不笑不怒的就道:「舟主這是已經開始拖時間了嗎?但這豈不是無用之舉?原舟主今日就算是在這裡拖上三天三夜,這拜師禮怕也還是完不成的。」
「怎麼能完成呢?徒弟就在小老兒的身邊站著,你們又不願意隨隨便便抓一個替代品就上場,所以今日這場拜師禮,怎麼能完成呢?」
一句話,又搶在了前面,這下子,扶生道君就算是想到了要找一個代替品上場,也又來不及了。
熒瓏界的修士,伯登君雖然遠遠沒有如今易清的名氣大,可到底還是有幾個人知道他什麼樣子的,選一個冒牌貨,萬一被認出來,還是在靈宗的人已經提醒過了之後被認出來,今日五舟門的臉面,可就能夠丟到山門前的那片海中去了。
好的時間段就被這師徒兩人錯過了,原昶腦中一轉,迅速的決定了,今日既然五舟門的這個臉是丟定了,那乾脆實話實說,他也懶得想那許多有的沒的了。
「諸位當真是誤會了,我們五舟門請來易清小友,真的只是為了讓她幫個忙,絕不會逼迫她拜師。扶生要新收的這個徒孫,今日可能是出了些什麼意外,所以才未及時到來。如果諸位依舊懷疑,本座便請諸位留在五舟門,那伯登君總是能夠找到的。到時若是他有苦衷,拜師禮就照常進行,諸位的彩頭那個時候添也來得及。若是他沒有苦衷,純粹只是逗弄我們這一大群人,五舟門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閆掌門,你說是吧?」
「此話倒是不錯。不過,原舟主盛情,我們只能辜負了。那託大的伯登君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找得到,我們總也不好在此處一直等下去。今日我等眾人來,是為了要帶走我們靈宗的弟子,不知原舟主可否告知,你們有什麼忙是要這孩子幫的?這孩子是否已經幫完了,是否可以走了?」
「小友當然已經可以走了,我們本來是打算過幾天就將小友送回到靈宗去的。如今既然諸位這麼大陣仗的來接,五舟門哪裡還有留的道理?只是諸位遠路而來,剛來就走,難免顯得我們五舟門小家子氣,不懂待客之道,諸位還是在五舟門住上兩天,好好看看五舟門的風光景色再離開吧!」
「做客就不必了,免得過幾天,都出不來了。哈哈,本座只是玩笑,舟主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閆峒拒絕了帶著一堆人在五舟門做客,說完這些話,便與身邊的辛家長老對視了一眼。
對視過後,兩人突然極為默契的同時出手,修為與他們絕對分不出個高低上下來的原昶,一時間都來不及出手阻止,就看到原本是死對頭的閆家辛家裡的二人,元氣齊刷刷的全部都指向了白衫弟子扶星。
扶星這會兒都很是緊張的觀察著眼前的狀況,他沒有任何辦法出來阻止,他也根本沒那個實力。他卻沒想到,這裡頭竟然還有他的事兒。
兩道元氣交織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像一張網一樣,瞬間就把扶星給攏到了閆峒的面前。扶星還沒有站穩呢,就聽到身邊的閆掌門說。
「貴派一聲不吭就將靈宗的弟子帶到五舟門幫忙,正好,我靈宗也有一件事情,要請道君你的小師弟來幫個忙。道君大是可以放心的,今日,這孩子跟著本座出門,過不得幾日,便給諸位送回來,如何?」
感覺靈宗這是要跟五舟門打起來啊,這是要徹底翻臉的節奏啊!道君出了手,拜師禮上的許多弟子雖然還想要繼續觀看這場熱鬧,卻也都害怕了起來,害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些道君你來我往,要是真的打起來,隨便漏出一點點元氣沒有控制好,他們這邊就會直接死一大片!所以,氣得眉毛都快豎了起來的扶生道君並沒有囑咐,拜師禮上的五舟門弟子便開始有序的退散,給幾位看起來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道君騰開了場地。
不過今日,這個架終歸是沒有打起來。自己的小師弟被毫不講理的捉走,扶生的確是生氣,但原昶卻還能沉得下心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閆峒等人,突然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無禮舉動而動手,在他們五舟門把他們的白衫弟子帶走,這樣侮辱性的舉動,原昶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