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林中大底的第一輪,又一次在槐山上結束了。已經他們三個人沒有找到易三郎,最後才跟隨著人流,走出了陣法。
異三郎的狀態實在是讓付長華和寶兒覺得擔心,在回硃砂塘的路上,已經跟他們說的事情,更是讓她二人無法展顏。
已經沒有隱瞞什麼,直接樂觀地說了他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會離開臨終,前去人妖兩族戰場的事。到底認識了這麼多年,這點兒小小的信任,肯定是有的。
那些有問題的要收他為徒的人,大概很容易就會知道,他今天去跟楊峰報了名。消息會不會從補償環和寶兒的口中泄露出去,這根本就不重要。如果要收他為徒的人不知道這個事情,那富強還和寶兒的嘴巴,畢竟還是信得過的。不過,後者實在是不怎麼可能就是了。
果不其然,已經帶著一臉憂鬱的寶兒,還有一臉再次被一清的迅速行動給激勵到了的振奮的複查還,一路上慢悠悠的回到了誅殺唐他的居所時,在舉行大比第一輪的陣法之中,怎麼著都沒有讓已經給你找到的言行,正在他住處的門外面。
「清清,」看到易清回來,閆莘立刻向她沖了過來,著急的連寶兒和傅長桓都沒有多看一眼,就連忙開口確認:「你去戰章閣裡面報名了嗎?」
「嗯。」易清一點兒意外都沒有感受到,點了點頭之後,盤算著要怎麼從閆莘那裡問出一點要收她為徒的人的反應。
「哎呀你怎麼這一次就報名了?你結丹還不到三十年,怎麼都應該等下一次的啊!現在就去那種地方,你都不怕送命的嗎?」
「我聽沙師兄跟我說的時候,還以為他跟我鬧著玩呢!結果,你怎麼……你……」
閆莘很是焦急生氣,卻也終於是看到了易清身邊的另外兩個人。她不知道是一時氣急,所以說不出話來,還是想要接一句,現在卻有些不方便。看了寶兒和傅長桓一眼之後,閆莘瞪著易清,不說話了。
見她們兩個人要說什麼事,寶兒和傅長桓便先告辭走開了。告別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去戰章閣報了名的修士,是要等到靈宗的大比徹底結束了之後才能走的。
當然的,在離開之前,寶兒在心裏面狠狠的贊同了一下閆莘所說的話——就是說嘛,易清結丹才二十多年,怎麼能去隨時隨刻都有可能會出意外的戰場?再拼也不能這樣啊!
她這不是阻礙易清進步,不想看見易清變得更厲害,如果易清等三十年再走,她雖然心中不舍,卻也會高高興興的送她離開歷練去的。可現在……
還有更讓人頭疼的事情。不僅是易清結丹沒多久就要離開宗門,她身邊的這一個,估計更是不肯落於人后。傅長桓要是就在最近的幾年結丹了,下一次靈宗大比,他肯定也會去戰章閣報名的。
寶兒滿心的擔憂不舍,偏偏她旁邊的傅長桓,還要一臉振奮的刺激她:「寶兒,要是我最近幾年就能結丹,我最多遲師姐三十年就能去戰場了!我們都走了,你也要抓緊修鍊,到時候咱們在人妖兩族的戰場上團聚!」
寶兒一時間完全不想多說話,瞪了傅長桓一眼,她沒回應什麼,傅長桓卻也沒注意到,只是兀自興奮著。
他以前在熒瓏界,還沒有去上界山的時候,可是在大涼打仗的軍士,那時他還是個將軍呢!他喜歡戰場上那種氣氛,雖然很危險,雖然常常受傷,可這麼多年間,他很少再有體會到過當時那種打了勝仗,暢快淋漓的感覺。如今在這葬劍大陸也有戰場,他當然是要去的。
只是,當時有人帶著他,把他提拔成了將軍。以後他去了人妖兩族的戰場,能有誰帶著他呢?
想到這裡,傅長桓難得的傷感起來。他記起了一別之後,他滿心以為能夠再見,卻是再也沒有相見的在他心中,是唯一一個跟易清放在了同樣高度的人。
他當初只是一個小村落裡面普普通通的孩童,雖然知道這世上有修士的存在,卻也只是做著修鍊的夢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修鍊的機會。他最多是跟在上山砍柴的父親屁股後頭撿柴的時候,照著從村裡別的孩子口中聽來的好像能像修士一樣鍛煉到身體的法子,悄悄的,自己也沒抱什麼希望的做一做。
他是怎麼才艱難的找到了修鍊這條路的開頭的?是有一次,他跟著父親上山撿柴,順便挖些野菜,時間過的長了,他一個孩子,自然是腹中飢餓。那時也就顧不上父親說的話,哪些樹上結的果子能不能吃之類的。找到了幾枚掉到樹下,已經熟透了的小野果,他趁著父親沒注意,偷偷吃了。
幸虧他偷偷吃了,否則的話,他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呢!那幾枚小野果的味道的確是又酸又澀,只有一個,甜甜的,冰涼涼的。他吃下去就感覺有些不同,現在才知道,那小野果可能長得地方比較特殊,周圍聚攏了較多的天地元氣。果子連著幾個月的被滋養著,最後自然也就帶了些天地靈氣。
那點天地靈氣,他現在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的,可是當時,是那點靈氣幫他煉了體,也讓他真正的有了修鍊的希望。他之後每年都會悄悄的到那裡去撿野果子吃,漸漸的就發現了,只有一棵樹上的一根樹枝上,會結那種對他有用的果實。
靠著那麼每年的兩個小果子,他自己也是發奮努力,才一直在煉體那個階段緩慢的進步著。但是修鍊,完全只靠自己摸索,那是件很危險的事。道路錯一點點,想法錯一點點,可能都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很大影響。他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是什麼天才,哪裡能有那麼順利的摸索出一條正確的路?
他會跟父親一起進城去買書,就是因為煉體的時候遇到了阻礙,自己走錯了路。不去借鑒別人的經驗是不行的了,他才跟父親進了城。
不過,那些教著修士怎麼煉體、怎麼修鍊的書,價錢遠遠在他的想象之上,別說是買一本回來照著練,他連一頁都買不起……不對!他就連一頁都買不到,賣有關修鍊的書籍的地方,當時他根本進不去。
那時,他在那進不去的地方的門外,著急的快要哭了。可不管他哭泣、撒潑、乞求,都不會有用,他也不敢,最後只能跟父親卑微的在外頭站著。
幸好,被來來往往的人以最鄙視不屑的目光看著,他和父親也賴著沒有走,幸好這樣的厚臉皮讓他有了點收穫。
在那裡,他不止一次地聽到有人說《百年遊記》這本書,大概了解了那本書是一個煉體結束的修士沒辦法靈動,索性就在熒瓏界到處亂轉了起來,一邊轉一邊寫的。最主要的是,轉到最後,那個修士竟然就突破了。據說那本書當中寫了很多那個修士自己的感悟,還有對他煉體時候的回憶。
那家他跟父親不能進去的書齋,裡面就有《百年遊記》。但是這本書,並不完全是幫助修士修鍊的,它本身是一本遊記,在別的書店裡面肯定也會有。
他當時就死死的記住了這個書名,然後跟父親一起在別的書店裡面找,最後,就走進了博雅書齋。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本遊記,但他又失望了。《百年遊記》的價錢的確是要便宜很多,但他跟父親依舊買不起。最多只能買一半,但他們又萬萬不能要求書店裡的人把這本書拆出來一半賣給他們,那怕是會被打出來!
他當時又著急又絕望,看著手中的樣本書,實在是不想放下。但是付不起錢,他也不能直接搶,一下子覺得自己的以後都灰暗了,難過的又想要哭的時候,書齋裡面的夥計跟他們說,他們只用付一半的錢,就能拿走那本遊記……
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當時是多麼不敢置信和歡喜,易清當時肯定是不少那點錢,但是,她給他墊的那一半書錢,從那時起,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抱著書歡天喜地的回了家,然後真的在書裡面找到了很多筆者對他煉體時候的回憶。他照著那些回憶,終於是有點別人的經驗可以借鑒了的,自己慢慢摸索出了一條煉體的路……這才有了以後。
他變得強大了,讓操勞了一輩子的爹娘,過了一個安閑的晚年,送走了他們二老之後,他機緣巧合的去參了軍,然後就跟在了世子爺麾下,最後成為他的將領。
那時候王爺還不是王爺,老的謹王還活著,他跟著世子征戰,世子是在東山府修鍊過的,除了把他帶在身邊教他怎麼打仗,教他怎麼為人處事外,也教他修鍊。
他如今也是三百歲了,當初那短暫的跟隨世子的時光,跟現在他的年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但是時間長度哪裡能代表所有?雖然只有那麼短短的一段光陰,但他這輩子都認世子爺這個兄長,這個頭兒。就像他這輩子都認易清這個朋友,這個恩人一樣。
錢宗赴,這個名字,在他心裡,是跟易清一模一樣的。
只是,他現在還能見到易清,他看到易清活得越來越好,他打心底里為她高興,卻是再也見不到世子爺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在把他打發去了上界山之後,他滿心以為世子爺說的肯定就會做到,他也會回到上界山繼續修鍊的。可是,他再也沒有見過他,再也沒有在東山府聽說過他的名字。
而上界山下,熒瓏界的中原大地上,國不成國家不成家的大涼最後的頂樑柱,攝政王,也忽然一下就杳無音訊,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王爺的修為一直停在半築基,可能,他說的會回到上界山繼續修鍊的話,本來就是騙他的。可能,他的壽命早就已經到了,如今早已輪迴轉世,不知是何面貌了。
以前在熒瓏界的戰場,有這麼一個人處處教著他,帶著他。現在快去葬劍大陸的戰場,他多希望這個人還在?他不用再把他當孩子一樣帶著了,他們能一起闖蕩,可以互相依靠,可以……
嘆了口氣,因為易三郎修鍊的不順,現在已經很明顯的狀態異常,因為易清很快也要離開,很長時間都要見不到,因為想起的再也看不到的人,傅長桓的情緒格外的低落。
那邊,傅長桓和寶兒兩個人默默的各回各家。這邊,易清有些無奈的給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的閆莘解釋著。
「師姐,去戰場上歷練的決定,我早就已經做好了。別說我現在結丹已經二十多年,便是只有十幾年,我也會今年就去報名,不願意再等三十年。之前,師姐說玉亭靈君會收我為徒,師妹才有些猶豫不決,想著是不是要等一等。但是……」
「師姐不是也說,拜師的前提,是我此次靈宗大比的成績?師妹這次的成績……就算是玉亭靈君不嫌棄,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拜師!既然不用拜師,那就沒有要待在靈宗的必要了。所以……」
易清很少見的多說了幾句話,閆莘卻依舊是因為擔憂和生氣,臉色沒有絲毫和緩。但聽易清說起她這次大比的成績,她還是有些忍不住好奇:「你這次的成績怎麼了?我聽人說,你都已經比到第四輪了。這樣的成績,拜師是肯定可以的呀!又不是拜我師父,伍娉柔的條件又沒有那麼高!難道還一定要讓你一個結丹二十年的修士,第一次參加靈宗大比,就必須到大比第二輪嗎?」
「師姐有所不知,師妹之所以能比到第四輪,最大的原因還是前三個對手實在是有些……」易清坦承道。
「第四個對手,師妹其實很有把握的。可是妖獸終歸是跟人不一樣,跟那男修士還沒有怎麼比,師妹就已經輸了。」
「就這樣的反應實力,師妹哪裡有臉去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