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子。」
走出來的不只是那個男孩兒,還有文霍隊伍裡面別的人——清一水兒的男子,如果除開她,屋中也就只有小雅一個姑娘。
他們走出來,先跟林二公子問了聲好,接著就把視線落在易清的身上。幾乎所有人都是只看不說話,眼中確實是找不出半點兒善意。只有那個被易清打傷的男孩兒,根本不在乎自己腿上的傷勢的,問候過林二公子之後,就粘上了易清。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呀?」、「你剛剛為什麼要抬頭看呢?」、「你要加入我們嗎?」……總之,那個男孩是一堆的問題,一邊說著,他一邊勸著讓易清坐,十分的熱情和好客。
這男孩著實很討人喜歡,看著年紀不大,臉蛋兒都還圓圓的。易清瞧著他,一時間也插不進去話回答他什麼。看一眼這男孩兒希望她坐下去的椅子,易清用腳輕輕一碰,一點意料之外的感覺都沒有的看著整張椅子瞬間散架。
屋子裡的人都看著她,大家安安靜靜的。易清也不生氣自己被這麼捉弄,瞧著之前就被拆成了好幾件的椅子,她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一般,眼瞼有些無趣的垂下去。
找了正常的椅子坐下來,好像考驗就暫時完了。喝的茶水沒有問題,在林二公子給他們雙方做過介紹之後,這屋子裡的人也只是與她打招呼,對她說的話,沒有半點為難她的地方。那個腿上還傷著的小男孩,更是與易清有一種他單方面相見恨晚的感覺。
林二公子沒有在這裡待多久,就好像是到這看了兩眼,然後把易清帶過來,介紹她是誰而已。很快,他就丟下易清一個人,獨自離去了,還美其名曰留給他們互相熟悉的時間,畢竟以後是一個隊伍的人。
林二公子在的時候,這屋子裡的人還多少有些規矩,至少坐得端端正正。林二公子走了,他們立刻放鬆下來。
一群男子,放鬆下來之後他們說的話,他們的姿態動作所營造出來的那種氣氛,如果易清從前不是被當男孩養慣了,只要易清還略略能像個正常的姑娘家,她不尷尬死就怪了!
只是,那些如果都不存在,這屋子裡十幾個男人,還是不熟悉的,他們還是一個團體……在這樣的屋子裡坐著,易清依舊淡定的眼皮都不動一下。
文霍看著她,本來就狹長的雙眼眯了眯,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威懾感。看了易清許久,見易清依舊還是半點兒不自在都沒有的擱下茶杯,大大方方地朝他看過來,文霍倒是不由笑了,俊美的五官燦爛起來,格外惹人眼目。
文霍的這個笑容,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剛才還在討論著明天離開東山府到外面去要做的什麼什麼事的十幾個男子,聲音漸漸低下去。他們各自多瞧了易清幾眼,林二公子不在了,他們才表現出本性。
有的是直接一副冷臉,看兩眼易清之後連眼光都不變,跟文霍說了一聲,就徑直離開了這裡。有的雖然說臉不是冷的,但眼光卻是一種冷冷的審視和打量,依舊只是看兩眼,完全不準備和易清多說話,跟文霍打聲招呼,也都離開。
最後,這屋中就剩下六個人。
文霍、易清、那個男孩兒、小雅,還有一個與文霍的氣質格外相似的男子,坐姿歪歪扭扭的,衣服都沒穿好。還有一個跟小雅很像的男子,垂著頭默默不作聲,背都是微微彎著的,好像很是害怕什麼一樣。
人都走完了,文霍才跟易清說話。看得出來,他是很慎重的考慮了一番才道:「想來公子應該沒有跟你說清楚,加入我們這十幾個人呢,有好處,也有壞處。」
歪歪扭扭地倒在椅子上的那個男子和被易清傷了的那個男孩,側頭瞧了文霍一眼,好像有點不解,好像有點驚訝,但最後他們還是沒多說什麼,視線在易清、小雅,還有那個連氣都不敢大聲喘的男子身上轉過來轉過去。
易清沒有說話,她覺得她好像看懂了什麼,只等著文霍給她一個確定的依據。
易清不問,文霍也不等著她問,自顧自地就講:「公子手下幾個隊伍,過百人的分組,出去歷練的收穫,就是妖獸方面的收穫,大半是要上交的,但我們不用,打到的妖獸,全部都是自己的……誰打到的歸誰。」最後,文霍重重的加了一句。
「跟著公子的隊伍,最大的好處就是安全。雖然說明台弟子的活動區域都被夫子清理過,但那麼大的山河湖海,夫子不可能查到每一個角落,危險是經常會發生的,死人的情況也偶爾會有。」
「沒有哪個明台弟子覺得自己可以在外面橫著走,跟一個大隊伍,安全就有保障。沒什麼人有義務去無償的保護別人,理所當然的,那些受保護的弟子,就要付出點報酬。」
「公子的隊伍之中,實力最強的一部分,有一小半就在我這兒。雖然說我們有十幾個人,但我們也沒那個自信可以在外面橫行霸道,必要的時候,還是要仰仗著人多的隊伍。我們照樣是要被保護,照樣也是要付出一點報酬。我們打的妖獸全部都歸自己,付出的報酬,是給大隊伍去探路,去那些沒人去過,或者是有危險的地方。」
「嗯。」易清點了點頭,她是來混日子佔便宜的,沒想到直接被林二公子給塞到了先鋒軍裡面去……
「公子說,這是你第一次離開東山府到外面歷練。我還是建議你,跟一段時間的大隊伍再說。即便你的身手再好,沒打過妖獸就是沒打過,到時候一著急反應不過來,丟的,可是你自己的命!」
文霍在很誠懇地給出建議,同時,他也給了易清另外一條路走:「跟著大隊伍,即便你不動手,只要你聰明,好處就總會有。跟著我們,你要是不動手,是什麼都沒有的。不過,如果你執意要跟著我們的話,也沒有問題。小雅,還有小李子,他們也跟著我們一年多了,他們也沒有跟妖獸動過手,我們照樣留著他們。畢竟人總是要有點別的需要的,一天到晚打打殺殺,未免有些太枯燥了。你說對不對,小雅?」
「需要」這兩個字,文霍說得很是意味深長。說完,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看向小雅。
那姑娘這會兒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正好站在易清的旁邊。見文霍叫她,易清就看到她整個人都是一抖,求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見她無動於衷,才挪著步子慢慢走到文霍身邊。
看著小雅瘦瘦小小的身子,被文霍一把拉過去攬在懷裡,在這兒捏捏,在那兒揉揉,她整個人瑟瑟發抖,卻不敢做出任何反抗。易清這會兒才是真正明白了,也算是可以確定。
這文霍怕不是覺得她實力跟不上,他估計是覺得,她是類似小雅這樣的人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小雅之前從裡屋出來的時候,可是看了林二公子不止一次。還有那個這會兒一直縮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的男子,出來的第一個瞬間,眼光都是落在林二公子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求救,只有求救一個意思,只可惜,林二公子好像沒有回應他們兩個人。
被易清給打傷的那個男孩,年紀看著不大,文霍就直接在他的旁邊對小雅動手動腳,多少有點不好。但那男孩和他旁邊這會兒一直歪歪扭扭躺著的男子,卻是只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半年。」
屋子裡除了小雅之外就她一個女的,看到小雅被那麼對待,易清卻真沒有感同身受的感覺。想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她最後還是撇下這麼兩個字。
「什麼?」文霍眉頭一皺,易清這話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確沒有到外面去歷練過,本來我打算,自己一個人出去走一走。但是想了想又覺得危險,在擂台上跟許師兄比試了一番,有人找我,我看到林二公子的人,覺得去熟人那裡應該穩妥一點,所以才到這裡來。」
「但是,我沒想一直在這裡待著。畢竟我的名聲算不得有多好,我與林二公子,好歹算是朋友了,總不好讓別人談論他,隊伍當中收留了一個廢物!」
「半年,我用半年的時間來熟悉一下外出歷練的生活,過後我自然會走,一刻都不會多留。這段時間,還希望師兄多多指教。」
文霍皺著眉看著把禮數做全了的易清,一時間說不出話了。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易清是這麼個想法,更加沒想到易清就直接把她的想法說出來了。他還以為,易清是林二公子塞進來的又一個人呢!
他們探個路也不容易,萬一出什麼意外,碰到了厲害的妖獸,傷都是最好的結果。他們費那麼大的勁探路,剛剛找到一點好寶貝,想著要收於囊中,卻偏偏就被隊伍里那麼幾個討人厭的東西,把消息透露出去,然後大隊伍就來了,他們自然沒有任何收穫。
他隊伍里的幾個人都是很早就認識的,組成這麼一個隊伍,以前也到別的大隊伍裡面待過。外姓人哪裡有那麼容易被信任?他們照樣是探路的工作,永遠都是最危險的事情!
在別的大隊伍里,他們的收穫甚至更少一點。就是看著林二公子這兒,他們的收穫不用上交這一點,他們跑到這裡來。結果,商人果然就是商人,奸詐的不得了。他們的確是不用上交任何東西,但他們根本也拿不到什麼好東西,一旦發現了一個好地方,立馬就有人通知大隊伍過來。
至於當傳話筒的人,可不就是這會兒在他懷裡哭的不行的小美人?當著生人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面孔,臉一轉過去是什麼樣子,誰知道?話說這易清該不會也是個傻的,小李子和小雅兩個人還在這兒,她就把什麼都說了!
不過,這麼倒也好!讓小李子和小雅這兩人把易清說的話傳到林二公子那裡去,讓林二公子也早點斷了念想!只是,到外面去,還是要繼續看著,萬一這易清是在他面前做戲呢?她什麼時候真的滾蛋了,他才放心!
想是這麼想,易清說要半年就走的話,還是讓文霍跟他隊伍里的那兩個人,臉色都是瞬間就鬆了松。那男孩又活潑了起來,拿下了文霍的發言權,跟易清說著他們隊伍里的規矩。坐在他旁邊的男子,跟文霍交換了一下眼神,又瞧了一眼小李子,一直不曾多說什麼。
這個隊伍的規矩其實沒有多少,最重要的就是一點,不動手就沒有收穫,打多少拿多少。易清其實挺喜歡這樣的規矩,她之前說實話,沒打算動手,但是現在,如果這個隊伍能夠把這樣的規矩貫徹到底的話,她還是沒必要浪費這半年時間的。
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跟著這個隊伍有點危險。不過,要修仙,就不能怕危險。她以後一個人走的時候,不照樣得去沒人去過的地方探路?不是更危險?
之前她看這一屋子人,一屋子的明台弟子,看那眼神和氣勢就知道都是厲害的。跟著這麼一群人先過一下她以後的生活,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規矩都說完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別的話再好講,文霍跟易清說了一下時間——先回她的鳴幽閣,準備好,然後自行下山,今夜子時,在山下每一年新拜入東山府的弟子試煉考核的那片樹林入口集合,然後就把她給打發走了。
易清點點頭,一句話都不多說,馬上就離開了。
「看吧,我就說,沒必要。」
易清走遠了,這會兒一直懶懶散散的躺著的那個男子,說話聲音都慢悠悠的道。
「說不定她這是演戲呢!女人不都是戲精?哼!」那年紀最小的男孩有些不服氣。
「你們呀,都在外面待傻了!這東山府的事情,還是要多打聽打聽的。反正我估計,林二公子抓不住這個易清,不信,咱們打個賭嘍!」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