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名字
背後有兩雙手,一雙推著她向前走,一雙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易清的腳步不著痕迹的快了一點,躲開了那想要第二次拍上她肩膀的一雙手,也讓韓示的手推不到她。
焦凡有些皺眉,不是察覺到易清的做法,是韓示今天的奇怪令他覺得異常。
這些大家氏族裡出來的公子哥兒,自來是瞧不上他這樣沒什麼家底的人的。往日里這韓示,他盡量躲著都躲不掉,怎麼今日他直接開口嘲諷他,說易清的實力與他持平的話,他倒是能沉得住氣了?
不對!韓示剛才說他要是知道了那位小師妹是誰的話……
那小姑娘是誰?讓韓示這麼有自信,那小姑娘能是誰?
莫名就覺得不能讓易清跟著韓示走,焦凡出聲道:「韓師弟,師兄知道你愛護師妹,但這位小師妹雖然年紀小,卻也是女孩子,讓旁的女弟子安排她比較好。」
「可以啊!」韓示答應的特別爽快,這更讓焦凡覺得不對,「還是師兄想的比較周到,那小師妹,你到那邊去吧。」
焦凡的眉頭沒有鬆開,倒是緊促些許,對著那層層紗緯裡頭的一個女弟子使了個眼色,見那女弟子主動起身走到了易清的身邊后,焦凡去看韓示,卻見他依然是歪著嘴笑著,格外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焦凡以為這樣就能避免丟臉了嗎?除非那易家的小丫頭走掉,現在即刻下山,否則的話,只要她還想留在靈隨院,只要她還要在院務堂領東西,她就必定要說名字,在誰跟前都一樣。
他今天還就是要看一看,汲營慣了的焦凡,知道他毫不猶豫屁顛顛的跑出去從丁師兄那裡領到的,回來的一路上肯定還是繞了彎路,用盡各種手段迅速表現了一下自己那師兄的溫和可靠的光環,想要拉攏,或者就是單純的想要結交,混個臉熟的小師妹,其實只是一個恐怕東山府的外院弟子都完全看不上的根本沒有修鍊的希望的廢材的時候,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
聽到情況又有了變化,易清的腳步乖乖停下。身邊掠過一陣香風,接著有細細軟軟極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后,易清腳步一轉,跟著那位院務堂裡頭的師姐走了。
「這位師妹,我姓何,你叫我一聲何師姐就好。師妹身上還沒有院徽吧?」
何師姐說著,也不等易清回答,從身後的多寶架子上取過一個錦匣打開了,打裡頭拿出一枚靈隨院的院徽來。
「何師姐。」易清點了點頭。師姐是問候,點頭是答案。
小小的姑娘家,聲音聽著怎麼跟大人似的?何師姐愣了一小下,接著把手中的院徽遞給了易清,然後教給她用法。
「……對!拿到手心裡,調動元氣……」
何師姐說著,看到易清手中的院徽只是微微亮起的時候,不免又愣了一下。
怎麼回事?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在拂塵的姑娘,自然是天資縱橫,煉體的基礎怎麼打得這麼差,元氣如此薄削?
整個院務堂里的人都在注意著何師姐這邊,韓示自然也是。他因為易清這可以說是差的基礎而微微怔愣,不過很快,韓示就冷笑了一聲,這倒是沒想到的驚喜。看焦凡,這會兒臉色就不好看了。真是好期待那女孩兒說出她的名字的那一刻……
「這樣就好了,把這院徽帶在身上,你的視野就會恢復正常,不會被陣法幻影所影響。」何師姐驚訝歸驚訝,但是別人的基礎打得怎麼樣,並不關她的事情,她只需要將她負責的工作做好就是。
「多謝師姐。」易清將那院徽握在手中,坐著不動,淡淡道謝,彷彿根本察覺不到四周那朝她投來的一道道算不得有多麼和善,好奇和探究之餘,更多是想要看戲的心思的視線。
「師妹客氣了,不知師妹是否帶著名帖?拜入東山府的弟子,大多數會帶名帖,將其交給各個教院的院務堂。有了那些名帖,我們便好把你們的信息整理出來,將你們的名字正式列入教院的弟子簿。光有院徽是不行的,只有名字被寫到弟子簿上面,你才算是靈隨院的弟子,才能去院務二堂領到規定的生活物品和修鍊資源,也才能被安排居所,允許去聽夫子的課……」
何師姐算是稱職的院務堂弟子,她給易清這個師妹解釋的很耐心很細緻,易清聽完,也沒有多猶豫,更是認為周圍的所有人都不存在,坦白道:「我身上沒有帶著名帖,師姐若是想填弟子簿,在這裡直接問就好。」
「呃……」看著韓示越來越得意的笑容,焦凡越來越緊蹙的眉頭,還有這院務一堂裡面眾人越來越好奇的眼光,何師姐倒是略有猶豫。
雖然並不認識,但是她有預感,眼前這位小姑娘的身份,八成算不得好。當眾填寫弟子簿,對這個小姑娘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好的。」可她沒有什麼理由不給易清填弟子簿,猶豫了一下,何師姐還是又從她身後的大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冊子。
打開墨盒,提起筆,翻開那弟子簿,何師姐問:「師妹是哪裡人?」倒是並不先問名字,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弟子簿瞧著不像是普通紙張製成,頁面光滑如綢緞,翻起來的質感也不像是紙張,倒有種薄玉石片的感覺。
易清看著那弟子簿,一點兒也沒有準備領何師姐的情,開口一句話,便將她的身份全盤倒出。
「大涼……」易清說著,這邊話剛從口出,那邊何師姐已經落筆。也不知筆墨是何材質,墨水落到弟子簿上,不暈不染,更不像是筆寫上去的,倒像是刀雕上去的。
「封城……」何師姐落筆極快,幾乎能跟上易清說話的速度。但用這麼快的速度寫字,她的字體卻並不難看,一筆一畫,端莊穩妥。
院務堂里大家都知道,何師姐是最少出錯的,但今天,她出錯了。
易清繼續說道:「我姓易,容易的易。單名一個清,清楚的清。」
就是聽了這句話,何師姐的手腕一停。那封城的城字,上頭的一點,便被她點的極大,看起來整個字都不倫不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