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寧願戰死
「你沒有受傷？」伊凡莎突然又發現了什麼，視線移到雷野手臂，剛才伊凡莎扔出椅子把雷野撞開的時候，雷野正是用這條手臂擋了一下。
伊凡莎當然知道自己剛才用了多大力量，想要在塔利全力一腳中及時撞開雷野，出手輕了，椅子就沒有足夠的速度趕上塔利那一腳，雖然伊凡莎用的是巧勁，但以她對雷野的認知，就算骨頭沒斷，起碼手臂應該抬不起來。
但此時雷野手臂完好如初，連皮都沒擦破一點。
而且，雷野剛才被撞退的距離，也不符合伊凡莎的預計，按照雷野原本的實力，這一下應該把他撞出三五步，而不是踉蹌退了一下。
「你怎麼會突然變成這麼強？」伊凡莎驚奇地追問。
雷野攤攤手道：「這個問題，會比收拾這傻x，趕緊去艦橋拿回你的指揮權更重要嗎？別忘記，你的凱迪上將還不知道什麼狀況，看你這態度，他跟你關係不怎樣吧？」
「胡說，他是我父親。」伊凡莎氣道。
倒不是伊凡莎不關心父親的安危，只是這麼短短几分鐘功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確實讓她有點應接不暇，塔利的立場也相當模糊，確實沒辦法顧得上這事。
「恐怕不是親生的。」
為了引開伊凡莎的注意力，雷野再次讓人痛恨地加了一句。
「你這說的什麼話？」伊凡莎怒瞪了雷野一眼。
伊姆星人對伴侶關係極為看重，夫妻之間絕對是終生不渝，從沒離婚出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更不存在後爹后媽這種說法，雷野這樣說，對伊姆星人而言是極其嚴重的侮辱。
對於伊凡莎的憤怒，雷野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轉移了話題，這小妞開不開心，不在考慮之列。
「太極初心」已經覺醒，猶如在雷野面前敞開一條康庄大道，讓雷野明白了「太極初心」必定有著神秘、神奇、神妙之處，但具體是什麼，雷野所知也不多。
大道固然是大道，但兩邊還什麼都沒有，沒有路標，沒有風景，沒有房屋，甚至沒有光線，除了冥冥之中有一種意念讓自己順路而行之外，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探索。
此時雷野唯一能夠確認的是，臍下三寸之處，如果以太爺爺傳授的內視之法，可以感應到一些東西的存在。
那是一種清晰的感覺，但如果真的用心去感應體悟，又變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如果一定要勉強描述那種存在的話，那是虛無中的許多微塵，圍繞著一個中心，外疏內密，彷彿在向外噴發，又好像是在往中心匯聚，又或許兩者皆有。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是從小練習心法時的感覺，只是那時候的「微塵」寥寥無幾，更加模糊，模糊到如同某些夢境一般，被隱藏在記憶深處，只有在真正面對的時候，才會突然想起，並帶給人無比熟悉的感覺。
「微塵」？不，那是真氣，只是小時候得到的太少，少到讓他忽略了它的存在，只以為所謂心法，是一種自欺欺人的玩意。
雷野還知道，自己現在這種打了雞血的狀態，完全得自愛米西的饋贈，是她給予了初心覺醒的力量，也給了自己剛才神奇的表現。
當然，這種饋贈不主動且非情願，說是被掠奪更加準確，最重要的一點……這種狀態是暫時的。
僅僅是與塔利這短短數十秒的全力作戰，雷野已經感到臍下丹田傳來陣陣空乏，如果伊凡莎不及時插手，即便自己能躲過塔利這絕命一腳，接下來，自己恐怕也無法再有那種神乎其神的表現。
不等伊凡莎詢問，塔利低下頭，黯然說道：「凱迪……元帥，已經被拘禁起來了。」。
伊凡莎微微一顫，轉頭緊盯著塔利。
凱迪元帥，跟凱迪上將，聽起來似乎沒多大不同，但伊凡莎知道，像塔利這種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他還認為凱迪是元帥，那麼，也就意味著，他依舊會聽從來自最高指揮官的命令。
塔利抬頭，頓了頓才繼續道：「米特爾控制了大部分中高層指揮員，威逼元帥交出母艦『聖森號』指揮權，元帥不想大家自相殘殺，自願放棄『聖森號』指揮官的位置，但他沒有交出最高許可權。」
伊凡莎略一思索，介面道：「也就是說，米特爾無法使用『聖森號』的行星軌道轟炸來徹底毀滅地球，所以，他必須控制目前地球上的六個基地的登陸部隊，來達成戰勝地球人的目的。」
「不是戰勝，是徹底消滅。」塔利搖頭道：「據烏冬佧說，除了『星藤號』指揮官奧斯威格態度模糊之外，其餘四個基地都已表示接受米特爾的直接指揮。」
「徹底消滅地球人類？」雷野心中一跳，忍不住插口問。
一直以來，伊慕星雖說侵佔了地球大部分地區，對僅存的三大一級戰區也是步步緊逼，但對被占區的普通百姓，基本遵循了人道主義規則，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就不會遭受迫害。
這給了地球某些投機者一個信號，認為這是一場利益之戰，分的是勝負，爭的是好處，不是生死，也無關滅族，大可沒必要拼個死活，卻十分必要保留自己的實力，為戰後的利益重新分配，留下足夠的籌碼。
甚至還有些人，考慮著是不是有機會發一發戰爭橫財，遊走於兩邊之間，弄點什麼買賣，說得遠一點，或者以後可以連通兩星之間的貿易通道，不管是公開買賣，還是走私偷渡。
而伊姆星人的表現，似乎也符合這些人的推斷。
在佔領了大量土地之後，伊姆星人並沒有急於吞下僅存的三大戰區，而是穩打穩紮，在管理好佔領區之後，才繼續下一步侵略作戰。
半年多來，三大戰區與侵略者，更像是在進行一場不緊不慢的拉鋸戰，而不是試圖完全消滅對方，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也是敵我雙方的一種默契——博弈，不搏命。
但今天雷野聽到的，顯然已不是那回事。
「是的，這就是戰神聖殿一直以來爭論的焦點。」伊凡莎看向雷野，解釋道：「聖殿三大戰尊之一的黑格爾瓊斯，認為地球人類秉性惡劣，卻有著跟伊姆聖星一樣的基因密碼，把地球納入殖民範圍，是極其危險的行為。
長此以往，地球人的種種不良行徑，將會對伊姆星傳承數千年的傳統文明造成致命衝擊，或者說，致命的污染。
所以，黑格爾瓊斯主張，應該在完全消滅地球人類，把地球徹底變成荒漠之後，才進行掠奪式資源開採，一旦資源枯竭，地球最後的價值，是作為武器試驗基地，直至化為碎片。
當然，這只是黑格爾瓊斯的主張，在戰神聖殿上，另外兩位戰尊殿下並沒有同意這種看法，尤其是伊塵殿下。
她認為，地球人類與我們伊姆星人應該是一脈相承的同胞，伊姆星人應該做的，只能是引導與教育，讓這些流浪在外的親人慢慢回到正統的文明來，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長久的殖民統治。
至於塔斯米蘭殿下，她是個中立派，除了研究戰神聖祖的遺迹，她什麼都不關心。」
伊塵殿下的主張，令反對派最為不滿的地方，在於意味著，除非地球文明已經徹底掃除那些骯髒的糟粕，否則的話，殖民艦隊中已經地球化改造的軍人，都不會被允許再回到母星，甚至連與母星的信息聯絡都會被禁止。
而根據相關預測，對於地球文明的徹底改造過程，可能需要持續數百年。」
「是，沒錯……」塔利沒好臉地瞟了雷野一眼：「我不認為應該剝奪地球人類生存的權利，但如果因此要把一生都留在這裡，對我，還有這『阿克迪娜號』上的二十萬同袍，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作為最高指揮官，我……沒有辦法向手下人交代。」
伊凡莎嘆了口氣，看向雷野道：「伊姆星文化極度注重家庭與家族血緣，確實沒有哪個人可以輕易接受被流放在一個陌生星球直到死亡，如果那樣，他們寧可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