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造就
白朝看著激動到臉變形的何娜，淺淺一笑：
「所以……我該怕？」
何娜知道白朝是真的不怕，並非故意拿話堵她，她無力地移至沙發上坐下，靠在沙發里嘆氣：
「沒有誰不怕，即便是文進的親生父親，他也選擇了退讓，有血也往肚子里吞……」
關邁？
一直覺得關邁有問題，但更多的，她以為是因著不想讓關文豪再捲入蔡青案中的是是非非來，即便她與昌南懷疑關文進母親吳靜的死，她也沒有往其他方向去猜想。
而很顯然，何娜的這句話，很清晰地紕露了關邁也是蔡青案中知情的一人，便是不完全知情，至少在他妻子吳靜之死上，關邁定然知道些什麼。
為了確定，白朝順著問：
「關文進的母親聽說死於心肌梗塞，夜裡突發的病，當夜死亡，這是真的？」
何娜笑，如銀鈴般的笑聲響徹整個客廳：
「你也用了『聽說』，明明有驗屍報告，明明上面都寫了死因是死於心肌梗塞，你明明知道卻還來問我？你不信，所以用了『聽說』二字，我也不妨告訴你，當初我也不信，後來證實我的不信是對的！」
她緊盯著白朝，眼裡有著諷刺：
「他是文進的父親，吳阿姨更是他的妻子，可為了文豪，他不僅可以在明知文進有冤的情況下犧牲文進，更可以在吳阿姨不同意想要揭發的時候，他全程冷漠！他即便不是害死吳阿姨的兇手，他也是幫凶！」
吳靜果然不是死於心肌梗塞，驗屍報告被作了手腳，覆了假象扭曲了事實。
而吳靜的死，關邁知道有蹊蹺，卻在這十二年來選擇了冷漠，只為了他的大兒子關文豪！
白朝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關邁。
他是個父親，從關文豪的角度來看，他絕對是個好父親，站在關文進的一邊來看，他卻像是個歹毒冷血的繼父。
她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歐陽雲炎告訴你的？」
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何娜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她似是豁了出去，點頭：
「是，歐陽雲炎告訴我的，不僅告訴我當年吳阿姨的驗屍報告是假的，他還說他給了關叔叔一大筆錢，而那個時候，關叔叔個體經營不善，又恰逢文進的事情，生意是一落千丈，那筆錢正好是關叔叔生意上的救命錢……」
關邁收了，再是封了口。
接下來的何娜對白朝幾近知而不言，她也希望白朝可以放手，不要去招惹歐陽雲炎：
「白姑娘，我不否認我對你有好感，你也不必懷疑我一開始所說的，我喜歡暗戀文進一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否認我喜歡女人，但我要告訴你，其實我也喜歡男人，我是雙向戀……高中時期，我暗戀文進是真的，現如今此時此刻，我對你有好感也是真的……」
她有些不敢看白朝的眼：「請不要覺得我噁心，我這樣坦白，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其實你是在事後才知道蔡青受到的傷害吧？」白朝突地打斷何娜，何娜抬眼看她，她問她：「那倘若是在事前，你知道蔡青即將受到的污辱，你會救她么？」
何娜詫異：「你怎麼知道我是在事後才知道的？你不是懷疑我在一開始就知道么？」
「我從來不認為蔡青案是你造就的，但何娜……」白朝頓了頓，「蔡青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就跟你沒有半點兒關係么？」
何娜沉默。
有關係的，怎麼會沒有關係？
白朝說：「歐陽雲炎其實並不是喜歡蔡青才跟蔡青表的白，而是因為跟你打賭之類的原因，他才對蔡青表的白，對不對？」
何娜還是沉默，只是眼中被猜中的驚謊。
「我雖然還沒見過歐陽雲炎，但從側面多方了解他，他顯然不是那種喜歡上了決定表白了，卻只是暗底下悄悄表白的人，他一定會轟轟烈烈地來一場聲勢浩大且浪漫的告白。」白朝起身走至何娜那一邊沙發坐下，何娜被她這一舉動嚇得險些要離座，她按住她的肩頭：「他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對么？」
何娜能感受到肩頭那隻手的溫度，更能清晰地聽到自已不受控制的心跳聲在加速。
「是你讓他去給蔡青私下表白，原本你只是想讓內向的蔡青也感受到愛情，希望蔡青能藉此把心扉敞開，但你沒有想到，你原本只是一句隨口的話，歐陽雲炎真的做了，在你眼中膽小內向的蔡青竟還拒絕了歐陽雲炎。」白朝慢慢將手拿離何娜的肩頭，「你更沒有想到，歐陽雲炎是個倨傲且輸不起的人，即便沒有人知道，他也忍不下蔡青拒絕他的這口氣，他展開了報復！」
於是造就了蔡青案。
何娜雙手握成拳，心跳不再因白朝的靠近而加速，她眼裡有著憤火，握著的拳頭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就是個混蛋！禽獸！」
「所以……」白朝誘導著，「在那場廢了歐陽雲炎一雙腿的追尾事件中，其實並不是意外？」
何娜紅著眼轉過臉來：「當然不是！在那次飆車賽中，我買通了一個車手，讓他追歐陽雲炎的車尾！」
那個車手為了得到一筆能立刻讓他妹妹進行手術挽救他妹妹一命的錢，他答應了。
即便結局是死，他也義無所顧地拿了她的錢，並且拚死辦到了她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她的淚自眼眶裡流下：「我要歐陽雲炎死，原來我跟車手達成的協議是這樣的，可他沒有做到，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最後的結果，我也挺滿意的，歐陽雲炎殘了，沒了雙腿，我看著挺高興的！」
所以當年厚葬了車手后，她把錢親自拿到了車手妹妹所在的醫院，並全程跟到車手妹妹手術成功出手術室，轉進普通病房。
現在車手的妹妹活得好好的，每年到車手忌日，她捧著鮮花去看車手的時候，有時總能與車手的妹妹在墓埤前不期而遇。
白朝問：「當年你是怎麼做到歐陽雲炎不公開對你告白的？」
何娜抹掉臉上的淚，回想著當年她突然被歐陽雲炎告知喜歡她時的情景，心中止不住的悔意幾近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