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貪念
聽到這裡,白朝這才明白先前她在湖裡水下藏著,活屍從她眼前跳下險些臉貼臉,卻還是沒發現她的原緣。
水裡隔著一切,連同她身為活人的氣息也被隔絕,所以活屍的鼻子並不能聞到她發現她。
她問博士關於男人的信息:「他就是麥梁生?」
博士無法確定:「不知道,進來的小白鼠都是他們負責給我送來,我並不知道小白鼠的來歷,名姓什麼的,我也從來不問。」
白朝換了個問法:「那博士可還記得,當初他剛被送進來時,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博士想了想說:「我記得當時給他拍細節照存檔,在他右耳後有塊紅梅,拇指般大小。」
………………
男人是個異類,這讓在十年前研製出半成品,研究便再無所進展的博士興奮極了。
他開始全力研究男人,每個月里總要抽出男人的血樣進行研究,並對男人進行詳細的全身檢查,男人很聽話,這一年來每個月里都配合著他做各類實驗研究。
在其餘時間裡,男人便會回到谷里樹林的一間小木屋裡,那是男人的窩,等著有闖入者進來,男人便會在濃霧裡出擊,將闖入者射殺或射傷,不管哪一種,最終都將再出不了無回谷。
他是喜歡做神經病學、生物學這方面的研究,但不表示他就喜歡為那個女人所控制,甚至為女人製造成活屍軍團,他開始尋思著怎麼把無回谷里的一切傳到谷外,引起重視,繼續圍剿。
而麥梁生的闖入,不僅讓他在研究上得到了重大的突破發現,隨後因麥梁生組成的公安搜尋隊進谷,這讓他驚喜非常,他想到了一個能避過女人耳目,又不會令他被女人懷疑的絕妙法子,而搜尋隊就是他的機會!
所以他讓搜尋隊順利到達谷里中部,就是在夜渡那條小溪之後,他讓男人發動了活屍軍團夜襲搜尋隊,河面上的青光石便是指引的路,夜襲很成功,確實進到谷里中部的五十四名搜尋隊隊員個個被感染之後,他讓男人原路帶回活屍。
活屍很聽男人的話,就像男人原本就是活屍之王一般,這一點,他至今沒研究出確切的原因來,只大概知道應垓是男人的身體同活屍一樣已經同樣的改造,就像親人,又像一家之主,男人成為活屍軍團的指揮官。
活屍雙眼如同虛設,只能靠鼻子聞氣味尋找人的方位方向,而青光石所發出來的青光就是像紅光的另一個光點,有指路牽引作用,故無論是小溪夜間河面,還是地洞里,都只有青光石為燈,為的便是為活屍引路。
果然不出所料,搜尋隊回歸外界不久,便相繼病發,公安齊集專家診出是感染了病毒,很快令公安部對無回谷重視起來。
………………
博士說:「可我沒有想到,公安會在長達一年裡,也沒什麼具體行動,而在這一年裡,那個女人已經開始懷疑我。」
他暗下製造血清的舉動幾次險些被撞見,那女人對他遲遲未能制出神葯成品也越來越不滿,拿他兒子的性命挾脅也越來越頻繁。
為了獨子,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協,真的開始著手制出成品。
白朝眉心一跳:「成品真差一點就被你制出來了?」
博士搖頭:「不,倘若公安大部隊再不來,那女人不選擇撤出無回谷,她很快就會發現我其實騙了她,我的成品研製最終以失敗告終!」
「你真的會制出成品?」白朝有些不信,一個能苦心積慮把谷里情況透過人命傳達到外界的人,他不會輕易妥協。
「你還沒結婚生子吧?」博士問她,見她搖頭,他嘆道:「只要你有了兒女,你便會明白,有時候為了骨肉,莫說是必要的適時妥協,就是真與世界為敵那又如何?」
他只求兒子平安,他已失去愛妻,絕不能再失去獨子!
就如同那個女人一般,她做再多的惡事,再視旁人的命如草芥,她也深愛著她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兒子。
她所做的一切,說到底,僅僅是為了她兒子,是這全世界最最普通也最最深沉的母愛。
說她錯,站在母親的立場,她沒錯;說她對,站在人性與國法的立場,她錯得離譜。
白朝著手開始給他鬆綁,松好后問:
「那些活屍真的沒救了么?」
博士揉著被捆久而淤疼的雙手雙腳,邊靠著身後矮櫃慢慢站起,邊不確定地說:
「血清我已經制出來了,但還來不及對活屍進行實驗。」
他只來得及對男人進行驗證血清的效果,而結果是血清對男人毫無作用。
白朝驚:「那他……」
博士說:「別擔心,他體內由始至終都有一種抗體,我的血清便是由他體內的這種抗體研究出來的衍生品,對他沒用,不代表對活屍沒用。」
男人並沒有變成活屍,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男人只是喪失了理智,改變相貌,並沒有感染半成品所帶成的病毒突變。
最後他告訴白朝,半成品和血清,及失敗的成品,都被鎖在他實驗室里的辦公桌抽屜里。
當聽到他這樣草草放置這麼關健的物品時,她難掩驚嘆,他卻笑著說:
「往往貴重的東西,往往就放在誰也料想不到的顯眼地方,有時候,這才是最安全的。」
至於鑰匙,白朝取出她在石屋休息室里床上找到的那一把讓他看,他說就是這一把。
她說:「一年前,你利用搜尋隊放出無回谷有病毒的消息,在谷里的十幾年間,你又在地洞洞窟里設下你真正來歷的數字謎,石屋是你的另一個研究室,桌腿下面的箭頭記號也是你刻的,意在引能解開你來歷的人得知進出地洞的唯一通道……博士,你既能做到這一切,那麼倘若你真想出這無回谷,你就真的沒法子么?」
博士盯著她看,盯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到最後,他對她笑了:
「你真是聰明,也很大膽,白朝,昌南沒事兒,他已經在過來尋你的路上……你說得對,倘若我真想離開這兒,我還是有法子的,畢竟病毒就是我最好的武器,活屍就是我最大的保障,可我沒有……」
因為他畢生沉醉於研究神經病學、生物學,他已是博士,可這遠遠不夠!
倘若能制出一種讓植物人重新恢復腦意識,重新如正常人行走於陽光之下正常生活的葯,他終將聞名世界,流芳百世!
人,總有貪念。
他,也不例外。
只是到最後,他終歸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