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甲子恩仇
趙元朗躬身行禮之後,揮手稟退了已經把地牢團團圍住的宗府宗衛,直到這個荒涼的後院里只剩下李清,趙輔機,趙元朗以及看守地牢的趙元靖。
「呵呵,叔父這是哪裡話,父皇終其一生,始終對叔父念念不忘,生怕叔父這個大宗師嚮應元一脈復仇,直到侄兒僥天之幸,也成就了大宗師境界,父皇才安心閉目,撒手而去,我應元一脈一十七子,無不銘記父皇囑託,未敢有一刻忘卻,這宗府地牢之下,還押著一個大宗師!」
趙元朗呵呵直笑,目光看向了負責看守地牢的趙元靖,趙元靖面不改色:「大兄說的不錯,只奈何小弟無能,看守地牢不力,這才讓叔父逃出生天。」
趙元朗搖了搖頭:「十七,你不是無能,你是太有能了。」
趙元朗走到趙元靖身前,輕輕拍了拍趙元靖的肩膀,輕聲道:「十七,老夫知道你心中苦悶,堂堂一個天潢貴胄,卻要整日窩在這地牢之中,心中有些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趙元朗嘆了一口氣,又拍了拍趙元靖的後背:「只是你怎麼不想想明白,當年你能撿一條命回來,已經是上天庇佑,我們一家十七個兄弟,老四當了皇帝,其餘十六個,被薛子川下手殺了八個,內亂之日自相纏鬥,又死了兩個,現在連帶上老夫,也只剩下六個而已,你心中不服,你怎麼不想一想你十五哥,十六哥的下場?」
「你現在擅自設局,讓這個首陽山的少宗把叔父放了出來,為兄不怪你,但是你其餘的四個王兄,怪不怪你?」
趙元朗看似輕輕的拍了拍趙元靖後輩,大宗師的滔天大力卻輕輕從他手中吐出,趙元靖一口鮮血噴出,委頓在了地上,他一身頗為不俗的武道修為,被趙元朗輕輕一掌廢去。
這位十七皇子甚至來不及擦拭嘴角的鮮血,只是冷冷的看向趙元朗:「陳年舊事提他做甚,小弟將叔父放出地牢,只不過不想看到宗府毀在大兄手裡,大兄暗中勾結北疆的燕王,還自以為天衣無縫,大兄莫不是以為,宗府的人都是瞎子?」
趙元朗臉色驟變,怒喝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你知不知曉在趙家污衊隱宗宗主,是多大的罪行?」
趙元靖冷笑不止:「了不起不過身死而已,我趙元靖孤家寡人,還怕你不成?難道趙宗主還能夷我三族不成?」
趙元朗臉色難看,這趙元靖是他的親弟,如果夷三族,第一個死的,就是他自己。
一旁的趙輔機看到趙元靖被趙元朗打的重傷吐血,也有些看不下去,走到趙元靖身前,幫著他理了理重傷的肺腑,然後這位被關了一甲子的老人喟嘆道:「趙輔喆啊趙輔喆,你當年為了皇位,把一眾兄弟視如仇寇,如今你的兒子們同樣骨肉相殘,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趙元朗冷笑一聲:「死者已矣,叔父當著我父的骨血面前,還指摘他老人家,有些不合情理罷?」
「趙元朗,你少要在這裡裝什麼孝子賢孫。」
趙輔機神色漠然,將趙元靖安置在李清身邊,看著趙元朗冷笑道:「當年趙輔喆把老夫騙進神都城,也是你這個大皇子帶頭迎接,當時走在老夫身後,第一個下黑手的也是你,怎麼?你立下如此功勛,趙輔喆為何棄了你而立了四子趙元羽?」
「難道趙輔喆臨死之時,你也沒在他靈前?」
早年失了帝位,是趙元朗一聲之痛,此時被驟然提起,他頓時惱羞成怒,手中玄霄令劍一揮,神都城的玄霄大陣轟然轉動,一道劈天蓋地的劍光緩緩凝聚在他右手。
「趙輔機,老夫稱你一聲叔父是給你面子,你少要在這裡賣弄輩份!」
「你被我父應元皇帝下旨,永世囚禁,現在你勾結外人,公然越獄,老夫身為當代宗正,留你不得!趙輔機,你一生修行我趙家的玄霄武道,今日讓你見識見識正宗的玄霄劍氣!」
劍光轟然轉動,鋪天蓋地的威壓頓時朝著李清這邊壓了過來,此時他才猛然發覺,這玄霄大陣遠不止是一個簡單的鎖元大陣,這玄霄劍光的威能,比起全攻擊的蜀山劍陣來,也僅僅是遜色了一分!
這也還是在趙輔機同樣是趙家功法,可以在神都城動用修為的情況下,若是白衣那種元神散修來到神都城,一身修為被鎮壓,只怕趙元朗一劍,就可以斬的他神魂俱滅!
趙元朗掌控玄霄大陣幾十年,這道劍光看似磅礴,但是卻極為講究,劍光凝實,卻沒有毀去宗府之內的一草一木,只是直接斬向了趙輔機!
趙輔機笑道:「好厲害的玄霄大陣!」
他始終握在右手的無定古劍猛然綻放光華,大宗師級別的法力洶湧澎湃的湧進的無定古劍,趙家的武道乃是先祖趙玄霄傳下,這武道功法雖然已經與首陽山功法分道揚鑣,但是畢竟同源而出,趙輔機的玄霄真氣轟然湧進,無定古劍倒也沒有過分排斥,一道玄青色的無定劍氣從劍身衝出,正面迎上了絢爛的玄霄劍氣!
二人同為大宗師,雖然趙輔機的修為因為被囚一甲子,相對淺薄了一些,但是無定古劍乃是本體,趙元朗手中的只是玄霄大陣的令劍,二人的劍氣劇烈碰撞之後,終於平分秋色,在空中化為虛無。在如此劇烈的碰撞下,整個宗府的後院,包括觀戰的李清等人毫髮無傷,武道大宗師對於力道的完美的控制力展現無疑!
對於二人交手的結果,李清眉頭大皺,雖然趙輔機能夠正面硬抗玄霄大陣已經難能可貴,但是他手持無定古劍的本體,都不能佔到上風的話,有整座玄霄大陣做後援的趙元朗,真氣根本無窮無盡,一旦僵持下去,用自身大宗師真氣催動無定古劍的趙輔機,必然是落敗身死的下場!
而面對二人交手的結果,趙元朗的表情震撼無比,他掌控玄霄大陣幾十年,無論何種對手,哪怕是同為大宗師境界,也從來沒有一合之敵,如今這個被關了一甲子的廢物,居然能跟自己硬撼!
「你,你手裡的是什麼?」
趙元朗終於發現趙輔機手中玄青色的古劍,他目光熾熱的看向趙輔機,指著李清說道:「這,這也是首陽神劍是不是?是那小子給你的?」
趙輔機不屑一笑:「你問這許多做甚,來,讓老夫見識見識,最正宗的玄霄劍氣!」
趙元朗再也掩飾不住眼中的貪婪,他雖然能夠御使玄霄大陣,但是手中只是玄霄劍的令劍,玄霄劍的本體始終被供奉在趙家祖廟,認皇帝為主,此時他看到了一柄與玄霄神劍同級的神劍,不由雙眼發紅。他喘著粗氣向趙輔機說道:「叔父,你把手中神劍給我,侄兒放你離開神都城,從今以後,天大地大任你傲游,你身為大宗師,在九州任何地方,都可以開山立派,稱宗做祖,再也不用受制於皇家身份!」
趙輔機目光轉動,輕嘆了一句:「你說的好不誘人,一甲子之前老夫便是這個想法,怎奈何你那個皇帝老子,卻還是容不下老夫!」
他話音剛落,玄青色的無定劍氣在空中斬出一道青弧,這一次,是趙輔機先動的手!
趙元朗被趙輔機的舉動激怒,他怒喝一聲:「在神都城裡,還敢主動對本宗動手!」
下一瞬間,神都城被鎖住的元氣驟然沸騰,一個比剛才還要厚重十倍的劍光,驟然出現在趙家宗府,趙元朗的額頭滲出汗珠,一個身著皇袍的武道法相,緩緩在他身後出現,這法相迎風便漲,一把握住了空中那道大的不像話的劍光,一劍朝著趙輔機劈來!
「趙輔機,你給我死來!」
趙輔機輕嘆道:「可惜了你這身天資,卻成了玄霄大陣的陣奴,看看你現在的心境,哪裡像一個大宗師,只怕是出了神都城,九州之中任何一個大宗師,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殺了你。」
趙元朗動了殺心,已經使出了武道天相大宗師壓箱底的武道法相,趙輔機也不得不長出一口真氣,一個同樣身著明黃皇袍的武道法相在他身後冉冉升起,兩人的法相都是玄霄法相,兩尊玄霄大陣各持一青一黃兩道劍光,如同撕裂天穹的兩道閃電一般,驟然交接!
「咔擦!」
一聲聲如裂帛的聲音從天穹之上傳來,李清抬頭一看,天空被兩道劍氣撕開兩個巨大的口子,如同天穹的兩道傷疤一般!
「好霸道…好霸道…」
李清的眼睛都直了,要知道這二人只不過是初入大宗師的境界,就已經隱約有了撕裂天穹的,如果像薛嵩陽,樓飛這種九州絕巔的人物出手,還不知道會如何壯觀!
兩位大宗師各自手持神劍,殺上天穹,青黃兩道劍光,在空中碰撞不休,但是觀戰的李清與趙元靖等人,已經敏銳的發現了青色劍光漸漸黯淡,畢竟哪怕一個大宗師真氣如何淵深似海,也不可能拼的過整座玄霄大陣!
一直以來都顯得從容不迫的李清,額頭終於見汗,他很是擔心趙輔機的生死,一旁被廢去修為的趙元靖輕輕拍了拍李清的肩膀,寬慰道。
「少宗主放心,老朽布了後手,趙元朗必然贏不了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