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抉擇
「你說什麼？」
李清整個人都被這一句話僵在了原地，當時嵩陽老師一劍把整個青丘狐族統統誅滅，李清從成山的狐屍之中將小白抱了出來，看起來這個只小狐狸也就是一隻幾個月大的幼狐，李清原以為它根本不會記事，可是眼下的事實是，它不僅記住了那樁慘案，甚至這隻小狐狸還立誓要報仇雪恨！
青衣服的老頭，顯然說的就是自己的恩師薛嵩陽了。
李清肩膀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看著依舊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小白狐，少年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洛雪芹輕哼了一聲：「我就說它平時精怪的很，每次與你說你都不信我，現在信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小白狐，而是整整大了你一百歲的青丘狐！」
「青丘狐族乃是十萬大山之中的寵兒，深得天地青睞，不僅天生壽元悠久，而且生來便自然而然的帶了魅惑的天賦。」
白衣指了指李清懷中的小白，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收養它也有幾個月工夫了，難道便沒有發現你對它的寵愛來的有些莫須有，甚至有些過分？」
李清沉默了低下頭繼續看著懷中的小白狐，低聲應道：「我以為是我心中對青丘狐族的愧疚使然。」
「魅惑的根源便是放大你心中某些弱點，你心中為何對青丘狐族有愧，青丘狐族上下千餘只狐狸，沒有一隻是死在你的手中，甚至還因為你留下了一點薪火。」
白衣撣了撣身上乾淨的白色袍子，繼續說道：「十萬大山裡的青丘狐族的廢墟我也去過，那座青丘冢想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筆？」
「不錯。」
「我當時便好奇，薛老頭那種殺生狂魔，殺了人之後，從哪來的這種悲憫之心。」
白衣輕嘆了一口氣，指著李清說道：「你看，你對青丘狐族，除了你與薛嵩陽有了一層師徒關係讓你蒙上了些許愧疚以外，你簡直就是青丘狐族的再世父母，但是你卻對這隻小白狐生出了天大的愧疚之情，這便是青丘狐族的能耐。」
「我該怎麼信你？」
白衣咧嘴一笑，對著李清跟洛雪芹同時開口。
「你們看我。」
他話音剛落，李清和洛雪芹彷彿被一股神秘的即將操控了身體，同時將目光鎖定在了白衣的眼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頓時朝著兩人湧來，這種感覺極為奇妙，李清的眼中浮現出嶺西絕漠的父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一股嶺西的風，讓他瞬間被風沙浸濕雙眼，所見所聞無不在向他暗示：「你父你母為救你慘死在西荒絕漠，你獨自苟延殘喘十幾年毫無作為，廢物成這個德行，不死何為？」
而洛雪芹的眼裡則是看到了南疆大妖血洗峨眉山，峨眉山因為失落了白骨元戒無力抵抗，滿門上下上下盡皆被凶神惡煞的妖族誅戮殆盡！
二人的雙眼同時變紅，先後流下淚來，白衣眼中詭異的光芒再度浮現，李清與洛雪芹竟然同時舉起佩劍自絕，在二人的劍尖刺向自己天靈的一瞬間，白衣眼中的光芒散盡，二人清醒過來，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
「你看，以我這個半吊子的青丘天賦，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玩弄你們的心魔，將你們的生死置於股掌之間。」
「元神，你煉成了元神！」
李清臉色蒼白，勉強站定，咬牙道：「閣下借著元神強橫，倒也有臉吹噓！」
方才白衣的眼中綻放詭異光芒的時候，李清就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看似少年人蘊藏的強橫元神，正是這光芒中蘊藏的元神之力，把李清的心神瞬間打破，讓他陷入魔障！
見鬼！天下的元神真人原本就是有數的，即便有深藏山野的隱修，也根本不可能在神都出現，怎麼神都之中突然冒出一位元神大修士，而且還沒有被玄霄劍陣砍死？
「嘖。」
白衣搖頭笑道：「畢竟是首陽山弟子，修為雖然不高，但是眼力還是有的，我參雜了些許元神之力不假，那也只是因為我不是純血的青丘族人而已，你換一個元神修士，誰能一眼便讓你們兩個神魂還算堅實的青年才俊揮劍自盡？」
「二位仔細想想，這隻小狐狸現在尚且年幼就已經讓你神魂顛倒，等她成年，天賦也初見規模的時候，你李清能否抵抗的住，到時候是不是要任她指揮，對著你的恩師薛嵩陽拔劍相向？」
面對白衣的侃侃而談，李清罕見的失去了以往的能言善辯，而是坐回椅子上皺著眉頭靜靜的看著懷中的小白，小白也從他懷中探出了腦袋，一人一狐詭異的對視在了一起。
過了片刻，原本在李清懷中一直很是乖巧的小白，突然目露紅光，轉過身猛地一蹦就蹦到了白衣肩上，對著身後的白衣齜牙咧嘴，伸出兩隻短短的前爪就要撓在白衣的臉上。
「呵，小傢伙，你還生氣了。」
白衣絲毫不以為意，小白的攻擊對他來說跟撓癢沒有任何區別，他無視小白狐的抓撓，靜靜的看著李清，等待著李清做出抉擇。
良久之後，李清緩緩開口：「你又是什麼人？青丘族人？」
「我勉強算是半個青丘族人吧，可能也不算，畢竟整個青丘狐族，皆視我為異類。」
白衣自嘲一笑：「也許我應該叫做可憐人。」
「你要帶走小白的目的是什麼？」
「將她撫育長大，為我身上的青丘血脈盡一份心，再有就是讓她打消像薛嵩陽那個變態復仇的心思。」
白衣將張牙舞爪的小白輕輕的抱在懷裡，滿臉愛惜的把已經炸毛的小白身上的毛髮撫平，頗為心痛的說道：「大好的天地精靈，九州之中居然只剩下你一隻了，薛嵩陽那廝當真惡毒的緊…」
此時洛雪芹也從幻境之中掙脫出來，也是渾身冷汗不止，她頗為敬畏的看了一眼白衣，躡手躡腳的走到李清面前，顫聲說道：「師兄，這個人當真古怪的緊，遠不是你我能夠應付的，不如就讓他把小白帶有罷，反正小白也詭異的緊。」
她話音剛落，白衣懷裡的小白狐突然奮力掙脫了白衣的手掌，呼嘯一聲躥回李清的懷中，兩隻碩大的眼睛漸漸泛起淚花，哀求的看著李清，彷彿在祈求李清不要拋棄自己。
李清長呼了一口氣，將小白抱在懷裡，然後從椅子上起身，靜靜的盯著身前這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元神真人。
「這位前輩，如果晚輩不同意你把小白帶走，會發生什麼？」
「呵呵…」
白衣輕輕的笑了出聲：「我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你老師我是打不贏，不過在制服兩個還沒有煉成金丹的修行新嫩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眼下我只是看在你老師的面子上，才跟你講講道理，不然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見薛老頭，我直接搶了去，你們又能其奈我何？」
這位看似很好說話的元神修士終於顯露出了他應有的霸道。
「無論如何，青丘血裔我必然是要帶走的，你們就此放手，我還能給你們一些好處。」
「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