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蜀山行
玄霄王朝目前封親王爵的有九人,其中五位是當朝皇帝趙元羽的兒子,另外四位則是趙元羽的兄弟。
當朝皇帝陛下很是多疑,掌權之後,將封番駐守在外的兄弟統統召回了神都,然後將自己的五個兒子封在了外地。趙元信正是神都四大親王之一,雖然不是皇帝的胞弟,但是母族勢力龐大,所以被任為冬官尚書,在神都頗有些力量,李清的父親李宴平,身為神都大世家李家長子,十八歲便取中探花,僅僅因為婉拒了靖王府郡主的垂青,風光神都許多年的李探花,就被趙元信一紙奏章貶到嶺西,第二天就被族老逐出家門,後來橫死嶺西,別說入宗祠,連族譜也沒了李宴平這個人。
趙元信的母族青州秦氏,世代為青州大族,族中習文練武,在青州權橫一方,而青州玲瓏山放眼天下修行界也算名門大派,據說玲瓏山歲數最大的老祖宗已經活了十個甲子。而這玲瓏山一派弟子多數姓秦,被青州當地人戲稱秦門,秦門弟子雖然也修行,可大多不煉金丹,只專修神魂體魄,兇悍異常。
天下自趙玄霄幾乎已一己之力統一以後,給天下武者提了個醒,那就是壽元悠久煉成金丹的修行者在爭勇鬥狠上並不佔什麼優勢!趙玄霄三四十歲手持玄囂便天下無敵,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煉成真罡修鍊體魄元魂之後,放棄了凝鍊金丹,而是一心淬鍊魂魄,將真氣肉身煉的無比強大!
但凡修士,先成就先天煉成罡氣,然後煉化罡氣,在體內形成周天之後,就可以稱之為真氣。等到真氣盈滿丹田,便開始淬鍊精神魂魄。只是若想要凝鍊金丹,淬鍊魂魄這個境界便不可以做的太過,根據個人資質不同,淬鍊魂魄的程度自然不同。等到魂魄淬鍊到一定地步,修行者就開始凝鍊金丹。
凝鍊金丹極為重要,如果魂魄太強金丹容納不下,自然丹破人亡。如果魂魄太弱,這金丹又漏洞百出,壽元也不長久。趙玄霄獨闢蹊徑,一股腦淬鍊神魂體魄,並不想著如何凝鍊金丹,結果就是他神魂體魄空前強大,雖然不得長生,但戰力與金丹真人不可同日而語。
當時趙玄霄四十歲打遍天下無敵手,將那些所謂煉成元神的高人拉過來便是一頓暴打,於是修行界的門派開始反思,金丹大道是否適合所有人修習。
後來修行界便出現了另一條路,放棄凝鍊金丹而追求雖然短暫但更為燦爛的生命。
這批人第一次出現是就是趙玄霄麾下的三千羽林衛,當時三千羽林衛的首領近身搏殺金丹真人,一招就死,兇悍異常!趙玄霄憑藉這三千羽林衛,打的天下諸多門派門閥戰戰兢兢,再也不敢對這個一統天下的王朝有半句反對。
經歷過首陽山傳承的李清自然知道,趙玄霄身負玄囂神劍,自然不用凝鍊金丹,只需要將神魂寄托在玄囂上,自然就可以得見長生。那趙玄霄九十九歲無疾而終的原因就只可能有兩種,一種是他專修神魂體魄,等到魂魄強橫無匹,便再難遁入劍中,這就是現如今修行界走的武者路線。
另一種可能就是趙玄霄走首陽山法門,將魂魄寄托在玄囂之中,奈何天道有憑,帝王不得長生,玄囂神劍依舊護不住他,於是九十九歲無疾而終。
李清更傾向前者,畢竟一個走長生路線的修士,不大可能三四十歲便天下無敵,就連得悟劍道的薛嵩陽,也在兩百歲左右才敢說縱橫天下。
所以從趙玄霄以來八百年間,長生之流再也不能縱橫天下,許多神仙中人也被凡人帶刀一刀斬落雲巔。也因此許多古老的修行門派對趙玄霄多有不滿,甚至攻訐其為「修行界的叛徒」。
趙十七的父親便是趙元羽唯一的嫡子,十年前便病死,當時趙辰光不過五六歲,由皇帝親自撫養到十二歲,然後讓胞弟趙元僨親自送上首陽山。
李清與趙十七一起生活了三年,對於神都的勢力分佈也多少有些了解,趙辰光回京之後就要被立為皇太孫,目前老皇帝垂垂老矣,五個兒子年富力強,四個兄弟也根深葉茂,想要殺靖王趙元信復仇,只怕不比當初徒手登上首陽山容易。
「為今之計,只有照老師所說,想辦法讓惡婆娘帶我上蜀山,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儘快強大起來!」
李清迎著秋風,暗暗思忖。
自己才十六歲,原本不用這麼著急復仇,可趙元信今年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萬一那天死在女子肚皮上,自己找誰說理去?
必須儘快讓自己有擊殺趙元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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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茯師叔,怎麼這幾日不見你出木屋啊。」李清敲了敲門,見無人答應,便笑意盈盈推開了門,徑自走進了木屋,手裡還拎了一壇嵩陽祖師親手釀製的陳釀,語氣中帶著些諂媚:「一直悶在屋裡多不好,吶,弟子給你帶了些老師親自釀的果酒,都是後山一些靈根結出的果實釀成的,對師叔的強勢大有脾益。」
盤坐在木床上的沈青茯,正閉目冥思,聞言眼睛都沒有睜開,皺眉道:「你有事?」
「弟子聽聞蜀山蒼莽斗劍,乃是天下劍客的盛會,弟子想去見識一番,還請師叔帶弟子去蜀山見見世面。」
沈青茯睜開眼睛,盯著李清問道:「蒼莽斗劍的事是薛簡告訴你的?」
李清乾笑道:「蒼莽斗劍天下聞名,弟子知道也不奇怪吧?」
沈青茯一聲冷笑:「你從小呆在這破山裡,天下再聞名你能知道?」
「弟子看書也看得到啊。」
「那你自己去吧,你從首陽山下山,沿著官道一路西南,便走的到巴州了,到巴州以後跟當地人一打聽,就可以知道蜀山方位了。」
李清不著聲色的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我要是一個人能到蜀山,哪用得著在這裡求你。」
蜀山地處巴州,巴州是玄霄王朝的最南方,冀州是最北方,而首陽山在中州西邊,距離神都僅僅一千多里。從首陽山到蜀山,少說也有萬里之遙,且不說李清自己一個人走不走得到,只說他紫府帶著無定古劍,這柄劍只是簡單化作劍光,完全沒有煉化,讓李清帶著無定古劍一個人行走在神州大地之上,還不如直接讓他從望天崖上跳下去來的痛快些。
李清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惡婆娘,心中也有些無奈。
老師啊老師,你那天不惹她生氣該多好!
「青茯師叔……」
「讓薛簡來與我說。」
說完這句話沈青茯就閉上雙目,無論李清怎麼懇求,再也不發出一絲聲音。
李清無奈,拱了拱手,轉身走出了木屋,此時他心中也有些生氣,將之前帶進來的一壇酒也拎在手上,準備帶回去自己慢慢喝。
他左腳剛邁出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惡婆娘的聲音。
「酒留下。」
「……」
望天崖上,師徒倆四目相望,眼神中都有些許尷尬。
「老師,青茯師叔讓你去跟她說我上蜀山的事……」
嵩陽祖師無奈道:「本來也求不到她身上,為師可以親自帶你去蜀山走一遭,只是蜀山那個姓呂的很是煩人,為師去一趟他又要來糾纏著我與他比劍。」
說到這裡,薛嵩陽搖了搖頭道:「罷了,為師去與青茯師妹說。」
嵩陽祖師負手來到新木屋門前,略微猶豫了一下,咳嗽一聲上前敲了敲門,輕聲道:「青茯師妹,薛簡來了。」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嵩陽祖師負手走了進去。
「師妹你傷勢如何了?」
「勞薛宗主掛心,已無大礙。」沈青茯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讓薛嵩陽愈發尷尬起來。
「那個…關於劣徒參與蒼莽斗劍的事,便勞煩師妹了。」
「薛宗主境界高深,御劍前往蜀山也不過半日功夫,怎麼,你連半日功夫也抽不出來?」
「呂青陽那廝頗為煩人,上次去蜀山,那廝糾便纏了我足足三個月,能不去蜀山還是不去的好。」
沈青茯冷哼一聲,道:「既然薛宗主開口,等到蒼莽斗劍之日,我帶那個傻小子去蜀山看看就是了。」
薛嵩陽沉默了一下,道:「師妹,為兄的意思是想讓他下場,跟蜀地劍客比上一比。」
「他現在的劍術,只有那三劍拿的出手,放在蒼莽峰,哪怕只是先天境界的比劍最多也就是中上水平,怎麼,你不怕給首陽山丟人?」
「所以請師妹這幾日便帶他下山,去蜀山劍壁下閉關一年。」
劍壁乃是蜀山劍派傳世至寶,只有歷代蜀山劍派極其優異的弟子才會被帶到劍壁之下參悟劍道。這塊劍壁極為神異,圓滑如鏡,端坐其上可以感悟先輩祖師留下的劍道感悟,如果偶有所感,悟出高明的劍招,玉壁也會將劍招錄入。蜀山立派近萬年每代弟子上千人,久而久之,這塊劍壁便成了劍道至高無上的至寶。
「不可能,就算青蒼師弟點頭,青陽師弟也不會同意。」
嵩陽祖師從袖中取出一柄通體微紫的長劍,遞給沈青茯道:「此劍名叫紫霄,想必師妹聽說過。」
沈青茯接過長劍,只見劍身微微帶著紫電,沈青茯用手輕輕拂過劍身,紫霄劍頓時電芒大作。
「紫霄?青城山的鎮派神劍,怎麼會在你手裡?」
嵩陽祖師微笑道:「趙玄霄早年平定天下,自然搶了不少好東西,他臨死之前不敢將這些東西藏在神都,就都一股腦放在我這裡了。」
「師妹,你將這柄紫霄帶到蜀山,趙青蒼便不會為難李清,呂青陽見到這劍,想來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這劍便送給我蜀山了?」
「便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