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一章 故人
玉炎尊者剛才在無盡寶庫中得了一樣東西,現在他信心十足,彷彿不用任何人幫忙,他都能穩贏。
那人聽了他的話,笑了笑,「你啊,真以為有了那件東西就能殺死鯤嗎?」
「難道不能?」玉炎尊者心裡沒底了,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如果解決不了鯤,那就意味著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失敗了。
「還差那麼一點。」
玉炎尊者臉色煞白,抬起手捂住胸口,那裡傳來硬硬的感覺。幸好自己今晚來見了前輩,否則三日後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前輩,有辦法幫我?」
那人點頭,沒有太多的反應,越是這樣越顯得高深莫測,「自然是有的,不過你想好了嗎?真要這麼做?」
玉炎尊者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苦笑一聲,長長的嘆氣道:「前輩,我沒有退路了。」
然後他從袖子中摸出一隻杯子,杯身繪著蠟梅,顏色鮮艷,一絲悲涼湧上心頭。想起了寸心,想起了那晚自己對他的承諾。
玉炎尊者要保護神庭,他有太多的無奈。寸心是他的棋子,嵐汀是受害者。當晚寸心甘願犧牲,臨死前只讓玉炎答應要救嵐汀。
這個承諾,玉炎尊者一直記在心裡。今夜來這裡的目的也是想求洞中人幫忙。
他知道洞中人的神通,只要此人肯出手幫忙,嵐汀就不至於沒命。至於以後在嵐汀身上會發生什麼,他管不了,先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洞中許久無話,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像他這樣的人早已看慣紅塵疾苦,已知曉天道無情。可看著玉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同情。
「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攔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恢復了平靜,那人重新閉上眼,已不準備說話。
玉炎尊者給他鞠了一躬,然後退到洞口,抓住果樹枝葉,按原路返回。
自那人閉上眼后洞中又變成漆黑一片,真不知道平日里他一個人是怎麼生活的。這裡沒有水源,沒有食物,就連外面那顆果樹上的果子都沒少一個。
他吃什麼?喝什麼?
這時候洞外不知是什麼弄出了聲響打破了寂靜,有可能是把窩建在岩石縫中的鳥兒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
「來都來了,還藏什麼?」那人閉著眼,嘴角卻浮現一絲微笑。
洞口被一個人影擋住,因為無光,所以洞中還是一片漆黑,和剛才沒什麼兩樣。
言逝錯跳進來,走上前,坐在那人旁邊,也像模像樣的盤起腿。
「想不到這些年你一直藏在這裡。」言逝錯也閉起眼,笑道。
「我也想不到你會找到這裡。」那人道
「我本以為你已經死了,誰知道剛才玉炎在我住的洞口經過,睡不著所以就跟在他身後下來了。想不到啊,又讓我遇見你。」
黑暗中兩個人並排而坐,肩膀相聚咫尺,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某個日子,也是這樣。然後他跟言逝錯說了一句,「我要走了。」
「從哪來回哪去?」那時候的言逝錯已在北冥隱居了多年,經歷了喪妻之痛后,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出來的太久,已忘記回去的路了。」
嘉靖十五年,廖文政第一次入朝。同年九月二十五日,廖文政隨嘉靖皇帝巡視天壽山,對當時的長、憲、景、茂、裕、泰、康七處皇陵進行逐一點評。
廖文政說:「長陵勢如萬馬自天而下,四山拱位,穴法天然,奪天下之正氣,為萬世之鴻基。憲陵格局小巧,砂完氣聚。景陵砂水無情,穴法不明。茂陵明堂廣闊,龍穴分明,山勢奇特。裕陵一山一水,所聚來脈不明,四山不顧。泰陵來脈不正,砂水無情,又且水沖山射。康陵山麓水惡,右山昂頭,左砂隨水。」
後來廖文政為嘉靖皇帝選陵,定在天壽山十八嶺前,是為永陵。從此「風水狀元」的名號響徹神州大地。
明面上永陵作為嘉靖皇帝死後安葬之所,但暗地裡廖文政已為嘉靖皇帝另選別處。
紫禁城外有雲蟒和虎踞二山,雲蟒山乃是大明龍脈,大明朝千秋基業便由此處發源,而虎踞山成守勢,以保龍脈靈氣不外泄。
嘉靖皇帝生前祈求長生之術而不得,想讓廖文政幫自己選一處寶地,能吸天地日月精華,以求身體不腐,氣息不斷,甚至百年後可以重生。
芸芸眾生在天地之間孰能不死?長生乃是逆天之法,自古以來秦始皇求長生最後一統六國的秦迅速滅亡。廖文政知道凡是求長生者都沒有好下場,當時他掐指一算參透天機。
得知大明朝字嘉靖之後每況愈下,氣數已不足百年而斷送大明基業的正是嘉靖皇帝自己。
廖文政知曉天機后明白大明氣數已盡,冥冥之中是上天安排他遇見嘉靖皇帝,並幫他選皇陵。那這樣自己就是順天而行,不算千古罪人。
雲蟒山中的皇陵修好以後,那已是嘉靖十八年。廖文政想辭官回鄉,這時候黃河決堤,毀壞無數良田,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廖文政為救百姓脫離苦海,親駐鳳陽府,治理黃河三年,最後得到天地至寶黃河圖,平息水患,功成歸來。
同年他辭官隱居,嘉靖皇帝再也找不到其行蹤,天地至寶黃河圖也隨著一起消失。
他的人已經消失於江湖,但江湖上卻流傳著許許多多關於這位風水狀元的傳說。
如今這位風水狀元就坐在言逝錯的身旁,想起當年往事無悲無喜,心潮平靜早已超脫世俗。
「當年我離開北冥后,遇見了你的小徒孫陳炬。那時候他被陰寒之氣逼到了生命的盡頭,我指點他去京城,救了他一命。」廖文政知道言逝錯的往事,知道他把寸心帶大,寸心的徒弟,應該算他的徒孫。
世上沒有人會想到廖文政還會出現,更不會想到當年是這位高人指點陳炬去了京城,讓他與萬曆皇帝朱翊鈞相見。
世間奇妙的事太多,無論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就像廖文政和言逝錯,他們都想不到會在這裡相遇。哪怕廖文政能參透天機,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