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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十年(第一卷終)

  夜色之下,城牆之上,眾人望著猶如矮山般的蠻荒人再次來襲,都是屏住了呼吸。


  預警的士兵再次吹響『死亡』的號角,城下休息的人們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子,朝著城樓上奔去。


  攻防戰再次打響。


  ※※※


  浪天涯望著還冒著火星的碼頭倉庫,從未有過的恐懼與孤獨籠罩在心間。


  殷三娘在聽到祝清秋死亡的消失后,除了痛哭,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表現此刻的悲傷。


  不知從何處聽到消息的夏花開不顧內傷趕到了現場。


  淚無痕搖了搖頭,正要走之時,殷三娘走到她身邊問道:「我想找我暮哥哥,他在哪了?」


  在旁暗自垂淚的夏花開聽到這個名字,竟是一下昏倒了過去。


  淚無痕抱著哭暈過去的夏花開,望著殷三娘輕聲道:「我這徒兒……已經……已經去了。」


  殷三娘楞了片刻,不敢相信的問道:「什麼意思?」


  田園園紅著眼眶道:「大師兄被暗影刺客殺了。」


  殷三娘望了一眼在場的天仙宗弟子,見他們個個神情落寞,不像是騙自己。而後又把目光投到那一身鎧甲的神秘人身上,最終單膝跪地,口中溢出鮮血,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現場除了偶爾火星的噼啪聲外,再無其它。


  突殷三娘哈哈大笑了幾聲,道:「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而後在眾人雙眼下,就見她原本黑色的頭髮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猛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凜冽氣息瀰漫全場。


  淚無痕臉色一變,這是她都不可抗拒的力量,本能察覺到危險信號,下意識的打了打手勢,天仙宗弟子以極快的速度退到十幾丈開外。


  浪天涯早就察覺到不妥,正要上前詢問時,卻是幾道破空聲響起。


  等他抬頭望去時,天魔門四大護衛已然站在他前方。


  而後,四大護法紛紛跪地,齊聲道:「恭迎『魔帝』覺醒!」


  此話一出,無人不瞠目結舌。


  殷三娘緩緩站起身子,眼角與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辨。但卻是那雙眼睛,已無往日的炙熱與純真。


  「這就是破開情劫后的力量?」殷三娘自言自語道。


  『鬼書生』秦晉元拱手道:「恭祝『魔帝』神功大成,一統江湖,指日可待。」


  「痴心妄想!」寧天宗悄然出現一處廢墟上。


  緊接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也在另一處現身。


  「阿彌陀佛,『魔帝』這次輪迴怕是已經第八次了吧!想必天魔九卷只差一步便能成功。」一老和尚舉著禪杖從碼頭一處走了過來。


  殷三娘處之淡然,看了一眼三人,道:「三大派掌門都已到齊,看來今日是有一場曠世大戰了。」


  那鬚髮皆白的老者笑道:「你尚未突破九卷,沒達到不死不滅的境界,難道你以為今日能逃脫嗎?」


  殷三娘仰頭笑了幾聲,指了指南方道:「你們覺得蠻荒人破城還需要多久?」


  她話音一落,天上降下幾道驚雷,大地為之一動,眾人已覺不妥,震天的嘶吼聲已是傳來了過來。


  城門已破!


  殷三娘朝著遠處走去,道:「快去救那些無辜的百姓,我們之間的決鬥,隨你們幾人挑個時間,我必定前來。」話音一落,已帶著四大護法,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


  巷站持續了五天,等到最後一批居民退出龍川城后,臨時組成的護衛隊終於抵擋不了蠻荒人的攻擊,發出了撤退的信號。


  終此,龍川城失陷。


  任誰都知道戰爭並沒有結束,恰恰相反,還只是開始。


  持續了二十多年的和平又被一舉打破,回歸混亂。


  天朝也四分五裂,異姓王紛紛舉旗自立,宣布不在效忠朝廷。都各自打著驅逐蠻荒的旗號大肆招兵買馬。


  安文帝下落不明,朱家王朝風雨飄搖。


  ※※※


  黑色的烏雲盤旋在夜空,天幕陰暗的彷彿壓向地面,從蒼穹上飄落的雨絲,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卷過蒼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見村后不見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條古道從遠方延伸而來,又孤單地向遠處延伸而去。


  夜空黑雲里,有低沉雷聲響過,天地間的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


  大地肅穆,荒野上除了風聲雨聲,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邊上,孤零零地點燃著一點燈火,透露著些許光亮。


  這是個荒野小屋,老闆姓王,五十齣頭的半小老頭,是距離此地一日路程的中州出身,在這個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個簡陋屋子,為過往的旅人提供個歇腳喝茶的處所,以此賺幾個辛苦錢。


  此刻王老闆正坐在自己店鋪里的櫃檯之後,耳邊凝神聽著屋外凄厲呼嘯的風雨聲,眉頭微微皺起,輕輕嘆了口氣,這樣壞的天氣,想來多半是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他的這間小屋位是中州和南方都江城的唯一通道上,自古便是商旅之道,所以不時有旅人經過。


  眼下,在這風雨之夜,這間荒野小店裡,卻居然還有著幾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陰暗昏黃的小屋裡,躲避著屋外的凄風苦雨。


  「噼啪。」


  王老闆面前的油燈燈芯發出了輕微的爆裂聲,把這個老實人從昏昏欲睡中喚醒。屋外的風雨聲一陣緊過一陣,「嗚嗚」地彷彿哽咽一般,看來這一夜,這裡的客人是走不了了。


  他這般想著,抬頭向自己店裡的客人們望去。簡陋的小屋裡只擺著五張桌子,此刻有四張桌子旁邊坐著客人,最邊角處的一張坐著一位單身男子,那裡是燈火難以照亮的陰暗處,那個男子孤獨地坐在那裡,連面容也模模糊糊。


  而靠近些的兩桌,一桌邊上坐著兩位看去年紀差不了幾歲的女子,都在二十左右。一位看去甜美可愛,但是眼神里總是不經意間閃過一道哀傷。一位毫無表情,只是默默的在喝茶。


  另一桌是位氣質不凡的老者帶著一位姑娘,仔細看去,那姑娘雙眼竟是沒有黑色眼珠,朦朦朧朧一片。


  至於最後一桌,卻是人最多的一路商旅,共有四人,在他們身後的角落堆滿了貨物,此刻彷彿中間還有個年輕人輕聲咒罵著這個鬼天氣。


  ?「好了,別說了。」四人中另一個看去年齡較大的中年人喝了他一聲,轉過頭來,向著王老闆笑了笑,微帶歉意道:「王老闆,今天這風大雨大的,還連累你陪我們熬夜了。」


  老闆微笑搖頭,這一行商旅時常往來與這條古道之上,來他這小店歇腳也有許多次,所以也算是熟客了,當下道:「沒關係,我熬夜也是尋常的事,不過今日從白天開始就黑雲壓頂的樣子,怎麼先生你還要趕路來著?」


  那中年人聞言一怔,隨即與同行的其他人對望一眼,苦笑道:「其實我們又怎麼不知道今天天氣不好,但出門在外,實在是有難處啊。」


  王老闆「哦」了一聲。


  那中年人端起面前的茶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王老闆,如今這個世道,難啊!」


  王老闆吃了一驚,道:「怎麼了?」


  那中年人苦笑了一聲,道:「從十年之前,『魔帝』現身,蠻荒人攻破龍川,席捲南方之後,中原大地是一片哀嚎。各方諸侯又只曉得你爭我奪,毫不在意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王老闆默然,那中年人嘆息一聲,道:「他們斗他們的,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管不到,偏偏這爭鬥之下,天下大亂,如今盜賊橫行,搶家劫舍者不計其數,我們在外混口飯吃的,天天都提心弔膽,生怕就遇到了強人,這才匆匆趕路,不料卻被風雨阻在了這裡,麻煩王老闆了。」


  王老闆搖頭道:「這沒什麼關係,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口裡正說著,忽然從遠處角落裡傳過一個聲音,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這位先生可是以為,如今天下大亂,盜賊橫行,都是你口中蠻荒人所為了?」


  那中年人一怔,還未說話,前邊坐著的老者和那不知因何故眼盲的女子目光也向他們看來,那女子雖是眼盲,但卻目姿容秀麗,嘴角邊有淺淺酒窩,看去惹人憐愛。


  此刻她忽然開口向那商旅中年人微笑道:「這位大叔!」


  那中年人向她看來,道:「什麼事,姑娘?」


  這女子輕聲道:「大叔,你面瘦而紋多,但面形未破,主一生雖多波折但仍算平安。只是你天庭六分處有道小疤,橫在臉中,阻了命線、財線,主你老來之際,或有大劫。如今看你歲數,不如還是少說些話,也少些禍端。」


  眾商旅一起變色,那中年人更是站了起來,緊緊盯著這一老一少看來,但這二人卻都沒有什麼反應,泰然自若。


  半晌,那中年人臉色陰晴不定,向周圍張望一眼,又看著她朦朧的雙眼,終於還是坐了回去,向那女子拱手道:「多謝姑娘指點。」


  他這一番坐了回去,小店裡立刻沉靜了下來,剛剛在角落裡那個有些神秘的男子此刻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只是這長夜漫漫,委實難捱,過了許久,那邊商旅中人漸漸開始聊天,說來說去,卻是談起了這十年裡江湖出現的一位奇人異士。


  這些行旅商人不過是些普通百姓,自然不曾到現場看過,不過傳聞這個東西,也就是為此而生的,但也就成了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談資。


  說著說著,幾個年輕人的聲音漸漸大了些,其他人也都聽見,被吸引了過去。


  「……聽說這個暗影俠是個醜陋無比的怪物,出現之時,渾身穿著奇怪的盔甲。還聽說此人長了雙翅膀,可以展翅翱翔。」


  「長的丑又怎麼樣,暗影俠菩薩心腸,從不殺人,對待壞人也是如此。前年他獨身一人將那個大黑山上的土匪全部給抓了起來,救出了幾十個女子,我妹妹便是其中之一。要是江湖之中多出現幾個這樣人,也許這亂世便可早點結束了。」


  「夏師姐,這暗影俠你知道是誰嗎?」那兩個女子一桌的一人問道。


  她們自不是旁人,而是夏花開與顧念秋。


  十年的時間,讓當初還只是個孩童的顧念秋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而夏花開則是在眉宇間多了一分成熟與對歲月的靜好的黯然。


  夏花開搖了搖頭,道:「我見過此人幾次,至於是什麼人我也不清楚。」


  旁人聽到她這麼說,都是將目光投了過去,而後見到她們兩人的服飾,都是一臉的仰慕。那商旅之中的一年輕人道:「這位仙子姐姐,能不能把你遇到暗影俠的故事講給我們聽了。」


  夏花開見眾人期盼的眼神,點了點頭,道:「那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等到她故事講完,眾人都是凝神閉氣,仔細回味。


  那眼盲女子哀嘆一聲道:「一下失去兩個心愛的女子,他是如何堅強下來,走過這一路的?」


  顧念秋好奇問道:「什麼失去兩個心愛的女子?」


  那老者扶了扶長須,搖搖頭笑道:「我這孫女說笑了。」


  那獨坐一桌的男子將身子隱沒在黑暗之中,道:「也許他只是找個理由活下去。」


  他此話一出,眾人都是沉默不語。


  屋外風雨,漫天席地,彷彿又凄厲了幾分…


  ※※※


  昨日連夜的風雨將大地洗刷的一塵不染,峽谷之內,鳥語花香,生機盎然。


  顧念秋點燃檀香,插在兩座墳前。


  夏花開用野花和蔓藤編織了一個草環放在祝清秋的衣冠冢上,低聲淺笑道:「小姨媽,十年了,你在那邊與大師兄還過得開心嗎?」說罷,眼眶充滿淚水,在微風下,她甜甜的笑容還如十年前那般溫暖。


  突顧念秋轉過頭,喝道:「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夏花開悄然回頭,奇道:「是你?」


  來人自是昨晚在客棧獨坐一桌的男子。


  他一身長袍,雖有些破舊,卻是很乾凈。長發遮住了臉龐,讓人瞧不真切他的臉容。


  夏花開朝著顧念秋打了個眼色。


  後者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過了片晌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看不透此人。」


  夏花開心中詫異,顧念秋的心靈感應還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我來……我來只是拜祭一下老朋友!」那神秘男子說罷,拿起隨身的酒壺走了過來。


  而後一把跪在墳前,將酒壺翻轉過來。


  瞬間,濃郁的酒香飄散在這風景迷人,十分寧靜的峽谷之內。


  夏花開問道:「我認識你嗎?」


  那人不語,緩緩站起身,朝來路走去。邊走嘴中邊哼道:「歲月難得沉默,秋風厭倦漂泊,夕陽懶著不走掛在牆頭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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