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嵐宗
暮冬初春，寒意逐漸消逝，但依然殘存些許冷冽，獵獵晨風自樹林呼嘯而過，這樣的天氣，令整個大地都處於一片冰涼之中。
在一片空曠的場地上，遙遙可見數十道身影立於其中，交頭接耳，甚是熱鬧。視線拉近，那是一群略顯青澀的少年少女，此刻他們那稚氣未脫的臉龐上寫滿了興奮與好奇。
林間掠過陣陣寒風，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此刻的熱情。反倒是越發激動，因為，今天他們將正式拜入青嵐宗，成為青嵐宗新一屆弟子。於他們或者是各自的家族而言，都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青嵐宗是青嵐城不可忽視的強大勢力，在青嵐城的各大家族中，凡是有些富足的，都會不惜千金培養家中兒女，鍛其修鍊天賦。待長到合適年齡，兒女們便會被送去青嵐宗修行，家族都希望他們能學有所成。
青嵐宗雖說放在整個大唐皇朝，或許是有些不入眼，但若是放在青嵐城的話，那絕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強大勢力。
因此，只要在青嵐城中有些背景的，待得家中兒女年齡一到，便會立即的送去青嵐宗修行。
……
少年少女們漸漸安靜下來，再過一會他們就要開始新弟子入門測試。此刻，心中難免會有些忐忑。此刻安靜的盤坐在寬闊的修鍊場地上，今天是新入門弟子的測試，當然也是新生入門的第一課，他們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各位小傢伙，歡迎你們來到青嵐宗——東院，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修行教席，你們可以稱我為岑師。」
一道頗為壯碩的身影站在平台之上，男子約莫中年之狀，面目剛毅，而其身體周圍之內，更是有著驚人的靈力波動若隱若現，場中眾人皆是出現不小的壓迫之感。令得周圍這些剛入門的弟子感到不小的壓迫之感。
那道中年身影笑眯眯的望著平台下的青澀面孔，道：「接下來我會告訴你們這裡的規矩。」
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岑師。平台上，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道身影。
「無論你們是帶著家族天之驕子的光環，還是一清二白的貧寒子弟，但從今天開始，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青嵐宗弟子，沒有人可以享受任何的優待或者是特權，在這裡，你們都擁有相等的修鍊條件。」
岑師那低沉而雄渾的聲音，在修鍊場上回蕩。
「你們今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在修鍊中度過，想必在場的都知道，今天你們入門的只是外院弟子，在外院之上還有內院，而進入內院的唯一途徑便是靈力修為達到玄靈境。宗內每半年便會舉行內院弟子評定測試，內院好處我自不多說，要向早日進入內院的話，唯有勤學苦練是正途。」
「你們要記住，修鍊一途沒有捷徑可走，最為重要的還是己身，外力的效果雖然能夠讓修鍊之路順暢一些，可究竟想要在修鍊道路上走多遠，還是取決於自己，不要心存僥倖。」
岑師語畢，場中氛圍一片安靜，他的話讓弟子們眼中充滿憧憬和躍躍欲試。
一道約莫十五六歲模樣的清逸少年立於岑師身後，他此刻也是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這道身影，漆黑的雙瞳猶如星辰般閃爍著。少年身著簡樸但卻乾淨異常的修鍊袍，清秀稚嫩的臉龐略顯消瘦，而其臉上所展露的剛毅之氣，卻是給人一種超出這個年齡所該有的沉穩。
少年嘴唇微抿，旋即嘴角牽扯出一抹笑容，他很慶幸有岑師在前面為他們擋風遮雨，讓他們能夠安靜的在這裡修行，畢竟敢說出這種人人平等的話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見的，至少在青嵐宗除東院之外的其他的三院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青嵐宗，分為東南西北四大院，以往四大院的總體實力，雖說都是伯仲之間，但東院一直擁有著問鼎之勢，直到幾年前東院首座楚玄的意外失蹤，導致東院的實力急劇下滑，若非有岑師在這裡坐鎮，恐怕就要淪落於墊底的角色。
……
「按照規則，你們先各自上來進行修為檢測。」岑師指了指一旁的石碑說道：「這塊石碑可自動檢驗出你們的修為，檢驗結果會用來記錄你們的修行進步之用進展，每半年測驗一次。」
平台下眾多少年少女聞言，頓時有些嘩然，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神奇的測驗石，以往自己的修為程度都由家中長輩估摸而定，個中難免出現些許偏頗，而檢驗石顯然代表了青嵐宗的客觀規則。
少年們略微的猶豫了一下，就紛紛上前觸摸石碑，而隨著他們手掌的觸碰，那石碑之上接二連三閃現出一道道光芒。
待得光芒散去時，那石碑之上便會出現一道淺紅色的光印，眾人望著自己那旋即消散的印記，皆是有點無奈，他們方才知道那是最低級的，真是有些丟臉啊。
嗡！
而在眾人的交談中，那座石碑突然間爆發出一道強烈的光束，光束呈現深紅的色彩，最後凝聚在了石碑之上。
待得那光束消散之後，那深紅的印記浮現時，隱隱的在石碑上形成了兩道印記。
「那傢伙竟然擁有著聚靈境中期的實力？！」那兩道深紅光芒太過與眾不同，因此吸引了一片台下的眾多驚異目光，隨即不少人都忍不住艷羨的咂了咂嘴。
「嘖嘖，聚靈境中期，真了不起，按這進度，頂多只需要一年的時間，他便是能夠進入內院吧……」
在石碑上留下一道印記便代表著聚靈境初期的實力，而剛剛出現的兩道印記則象徵著聚靈境中期的實力，印記數量越多，就表明測試者的實力也就越強。
聽著人群中傳來的一陣陣羨慕之聲，那身著紫衣的少年瞟了周圍眾人一眼，下巴微抬，臉龐上掠過一抹傲氣。虛榮心這東西，在這樣的年紀中恐怕不是誰都能輕易抗拒的誘惑。
在十三、四歲的年紀能夠修鍊到聚靈境中期的人，足以俯視這些只是剛剛踏入聚靈境的弟子，從某種程度而言，這幾乎代表著兩個不同的階層。
對於紫衣少年那種俯視般的目光，部分弟子雖然有些不爽，但也明白人家有驕傲的資本。畢竟聚靈境這個層次的修鍊與天賦相關不大，一般意義上來說，幾乎是人人都能夠修鍊，但至於到底能修鍊到何種層次，那就得看各自的先天條件、修鍊本錢以及那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了。
不過看此人的表現，大家雖然對他不甚了解，但也能想到後者也不過是仗著家族提供的優渥資源，才堆積到聚靈境中期，但也不過如此。
平台上，入門測試還在陸陸續續地進行著，不過繼那紫衣少年之後，又是出現了數位擁有著聚靈境中期實力的弟子，這讓得不少人暗暗驚嘆，光是他們這東院就出現了數名聚靈境中期的弟子，看來今年的這次招收的弟子比起往年來，起點高了不少。
伴隨著最後一名少年以不起眼的成績測試完畢，岑師方才上前，望著台下的這群少年，道：「入門實力測試結束，你們也都知道了自己的評定成績，雖然你們的實力高低不一，但這只是你們進入青嵐宗的起點，並不能代表以後的修鍊成就。」
「正如我之前所說，修鍊一途，最為重要的還是得看你自己，要相信自己。外力的效果雖然能夠讓你的修鍊之路順暢一些，但想要在修鍊道路上走的更遠，你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話不多說，大家收拾好心情開始吧。今天給你們安排的學習任務是武學演練。想來你們都也清楚，若是修為修鍊再高，如果不懂得半點招式，與人打鬥也只會使用蠻力，而武學的作用卻是能夠讓戰鬥力大漲。」
「天下武學，分為凡品，靈品，以及天品三個層次，每個層次皆分為低中高三個等級，所謂武學分級，雖然越高的等級越好，但還需要根據自己的實力而定。即便是所謂的低級武學，在真正的強者手中，也是能夠具備驚人的殺傷力，修鍊者本身實力越強，所施展的武學威力也是越強。同理，即便是修鍊者實力不出眾，只要刻苦專研，也能領會低級武學的精髓，同樣也能發揮不弱的戰鬥力，甚至越級挑戰。你們要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
「本座就講到這裡，接下來，由你們的楚澤師兄，為你們演示一下武學的功效，楚澤是整個青嵐宗的外門弟子中極為出色的弟子。」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至少在外門弟子比試中從未敗過。」
刷！
岑師的話剛剛脫口，便是不出意外在空曠的廣場上帶起了一陣驚嘆與崇拜之色。
場上少年們的目光齊齊轉向之前一直站在岑師身旁的少年——楚澤，那個看起來有些清瘦的身影，此刻在許多人眼中，頓時之間變得高大起來。
楚澤聽著那岑師的話，略微蒼白的臉龐上並沒有太多的變化，旋即從石台上一躍而下，走到一片較為寬闊的地方，眼神立即變得認真銳利，之前看似病怏怏的樣子瞬間消失不見。
破風拳，凡品低級武學！
望著那楚澤所施展的拳法，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緊接著，那少年少女眼睛頓時忍不住的睜大了起來，一股濃濃的震驚從眼中湧現，他們發現，這楚澤所施展的破風拳，看似每招都是簡單的基礎動作，但在楚澤手上卻是充滿美感，仿若是經過千錘百鍊，充滿了簡潔協調之美。
嗤！
寬闊的場地之中，楚澤步履如飛，雙拳揮動間，演示的動作很快，當最後一個動作結束，在眾人以為就要到此為止的時候。
唰！
楚澤的身形卻是猛地一轉，然後右掌一拍，緊接著閃電般的後退一小步，身形陡然間跳躍而起，半空中，兩股凌厲的拳風瞬間迸射而出，宛如兩道氣箭一般劃過空氣。
那些離楚澤最近的弟子，最能深切地感受到一股凌厲之氣迎面撲來，身形更是不自覺的晃了一下，並微退了一小步！
這幾乎是破風拳的極致了！
新弟子們雖然對青嵐宗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破風拳是宗內最經典的基礎武學之一。
按照剛剛自己親身感受，楚澤將破風拳修鍊到近乎完美，若是還想要尋求突破的話，估計唯有踏入傳說中的入魔意境，才能夠領悟那武學中的極致神髓，達到武學圓滿之境！
「哇，好厲害啊！！」
「酷爆了！太完美了！」
「能在外門比試中保持不敗的戰績，真是恐怖。」一陣唏噓之聲過後，周圍的少年，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充滿著敬畏。
這破風拳說起來並不算是有多高深的武學，基本上有點背景的人都是見識過，但是練到楚澤這個層次的，卻是寥寥無幾。
當然即便是將其練至極致，那也沒有脫離凡品低級武學的範疇，除非領悟那傳說中可遇而不可求的入魔之境的拳意，方能鑄就出古籍中的絕招，武學中極致之境，絕殺之招！
不過，拳意這東西畢竟只存在於典籍中，至少在青嵐城卻是未曾聽說過有人練成過絕招，武學的極致，而這種情況，即使是在青嵐宗也沒有出現過！
「切，無知！就算將破風拳練到極致也還是垃圾的武學。」那身穿紫衣的少年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道。
見到場中那眾多有些疑惑的目光，少年繼續開口道：「看來你們的確是夠無知的？竟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名師兄，他就是青嵐宗傳言中大名鼎鼎的「院霸」！三年前，那位號稱青嵐城的超級天才，楚澤。」
頓時之間，原先所有的驚嘆聲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有些崇拜的目光，迅速變得怪異起來。
青嵐宗，東院，這幾年因為楚澤的緣故，在青嵐城幾乎人盡皆知，這也是東院這幾年來招生相比於其餘幾院少的原因之一，而他們在場的不少人便是從兄長姐妹等那裡探聽到楚澤的以往輝煌事迹，本來還打定主意悄悄去瞻仰一下。
然而，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位傳說中的「院霸」，竟然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病怏怏，但卻是有著一副讓人看起來很舒服臉龐的少年，原來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澤。
這個傳說中人物，現在竟然變成如此模樣！
楚澤，這個名字若是放在三年前沒有人會不熟悉，十二歲初涉修鍊之途，十三歲便是晉入聚靈境後期！一年跨越三個境界，這等修鍊速度，即便是放在整個大唐皇朝的修鍊歷史長河中也都是極為罕見的。
當初的少年，修鍊天賦的潛力無可估量，不知讓得多少少女對其春心蕩漾，而天驕的命運，貌似總是曲折的。三年之前，這名聲望達到巔峰的天之驕子，卻是突兀的遭受到了有生以來最為殘酷的打擊。在這三年中，他不僅未能成功的突破到玄靈境，反而因此遭受了反噬，修為一直停滯於聚靈境後期。
成為了外門弟子待得最久、資歷最老的弟子之一，俗稱超級留級生！
從天之驕子的神壇，一朝跌落到了連一般修鍊者都不如的地步，這種打擊與失落，讓得少年從此遠離大眾的視線，變為笑談，漸漸的也被划入廢物的行列中，天才之名，也是逐漸的被憐憫與嘲諷所替代。
常人說的站得越高，摔得越慘，也莫過於此了！
或許這樣的跌落，很難有再次鹹魚大翻身的機會.……
修鍊場上頓時傳出細細碎碎的交談聲，那投射而來的目光中有著憐憫以及一絲絲的好奇之色，他們很好奇這樣的天才，當年究竟是因為何種緣故，竟然是淪落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就知道是這樣……
名聲這東西早就……臭名遠揚了吧！
楚澤撇了撇嘴，無奈的一笑，然後轉身靜靜的走回原來的位置。這樣的事情，他每年都在經歷，甚至時時刻而都擺脫不了各種嘲笑譏諷，他現在倒是已經習慣了。
或許是過了那種爭強好勝的年紀，三年的時光，已令他麻木，從最開始的憤憤不平，到如今的冷靜對待。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名聲這種虛無的東西，似乎不是最重要的。倒是人情冷暖，看得一清二楚。不經意間，他已經不再焦灼，反而增添了超出這個年齡的沉穩和執著。
不過，當他的目光撇過那個紫衣少年時，心中忍不住猜想，看樣子，這傢伙的兄長之類肯定有栽在過自己的手上。
即便是隕落的天才，但，也絕非是你們想踩就能踩的角色，至少，在這裡，在青嵐宗外院，還沒有人成功過！
至少，他們的資格可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