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非之地
在小丫鬟的帶領下，秦風來到了一處被幔帳團團圍起的空曠處。
小丫鬟扯下了幾個帳鉤，厚厚的幔帳頓時四散落地，露出了隱藏於其中的一個小型擂台。
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斗圖擂台，畫架，紙筆，墨硯一應俱全。
甚至還像山河派的內部切磋斗圖擂台一樣，布置有防止斗圖之技威能擴散出擂台的禁制。
乃至供觀眾觀賞斗圖師作畫的斗圖屏幕也能看到。
總之，非常之專業。看來這個叫夕顏的女人所說的她對斗圖之技的喜愛，並非虛言。
不過就算有了這樣的解釋，秦風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一絲疑竇：作為一個**，夕顏似乎有些過於牛逼和張揚了。
在自己的房間里擺斗圖擂台，這真的是一個**應該做，可以做的事情嗎？
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處於懵懂階段的秦風沒有辦法對這個問題做出靠譜的判斷，但他隱約的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
秦風下意識的回頭，便看到之前站在紗帳內的夕顏突然之間就不見了蹤影，不由又吃了一驚。
「公子莫緊張，我家小姐只是去更衣取琴去了。」小丫鬟笑著解釋道，「我家小姐一直對斗圖之技頗為崇敬，她認為斗圖之技汲天地靈氣，奪天地造化，是世間最為玄奇神妙之事，也是上天對於世人的恩賜。」
「所以觀賞斗圖之技，必須鄭而重之，不可怠慢。所以我家小姐在觀賞斗圖之技前，都會更衣凈手，並會在觀賞時，彈琴為斗圖師助興。」
「原來如此……」秦風笑了笑，沒有多言。
小丫鬟拍了拍手，不多時，三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一間小房間內推門而出，走到了斗圖擂台的另一端站定。
「這三位是？」秦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三個突然出現的高大男子。
從這三名男子身上，秦風都感知到了斗圖師所特有的精神力波動，足以證明此三人跟秦風一樣都是斗圖師。而且這三人的斗圖修為不低，至少比他秦風要高出很多。
而且這三人的樣貌，服飾，看上去都跟中州大陸土著沒什麼差別，但秦風總覺得這三人的長相看上去有些怪異，雖然他也說不上來這三人到底是哪裡怪異。
「跟公子一樣，這三位也是慕名而來想見我家小姐的。不過我家小姐一天只接待一位客人，所以這三位加上公子你，要經過比試，最終只有一個人可以留下來。」
小丫鬟似乎看出了秦風有些顧慮，最後又特意壓低了聲音對秦風道：「公子不必太緊張，您大概也看出來這三人有點奇怪了吧？其實他們不是中州大陸的人，而是西域烏咨國的西域斗圖師，自然是跟您有些不同了。」
「這些西域蠻子粗魯不知禮，連講話都嘰里咕嚕的捋不直舌頭，我家小姐其實不喜歡他們。只是礙於規矩，也只能給他們機會。所以公子一定要加油啊，我家小姐可就靠你搭救了。」
小丫鬟這番話要是換在秦風起疑心之前所言，秦風肯定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要把這三個不開眼的混球給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這會，秦風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但是這三人的修為，可比在下高啊。」
「公子多慮了。」小丫鬟掩嘴笑道，「我們屋舍內這小小擂台，可經不起真正斗圖高手的摧殘。所以我們小姐早立下規矩，此間比試，所有斗圖師都只許將修為壓制在入門級，只鬥技，不鬥修為。」
「那萬一要是有人不肯守規矩呢？」秦風又問道。
「在這種溫柔鄉內，一般也不會有人做這大煞風景之事。若是真有人鬼迷了心竅……」小丫鬟淡淡一笑，「我鳳求凰台能夠在江雲城屹立數十年而不倒，也絕非是吃素的。」
秦風心中一凜，不再多言了。
到這一刻為止，雖然還沒有任何證據，但是老江湖的直覺告訴秦風，眼前這一切，絕對有古怪。
「好了，四位公子好好休息備戰吧，待我家小姐準備妥當后，自會親自來主持這場比試的。」小丫鬟最後沖秦風等四人交代了一句，襝衽行禮后，便退到一旁侍立，不再多言了。
秦風也將注意力暫時轉移到了他那三個所謂的對手身上。
秦風在打量他這三個對手的同時，他在三個對手也在打量著他。片刻之後，這三人開始嘰里咕嚕的交談了起來，用一種聽上去很急促很呱噪的古怪語言。
「我x，還真是一群蠻子，說話跟鳥叫似的……」秦風有些鬱悶。
「要是能交流，還能跟他們套套話，可惜啊……」
秦風突然渾身一震，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完全聽不懂這三個高大男子所用的語言。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風發現這三個高大男子所講的語言，竟然是羅剎國的羅剎語！
這三個高大男子是羅剎人？
有了這個念頭，秦風再看這三個男子時，終於知道他們怪異在哪裡了——丹青界中州大陸的土著，長相跟地球位面的天朝人非常相似，是黃種人。而羅剎人據說絕大部分是白種人。
眼前這三個高大男子雖然看上去是黃種人的樣子，但有些細節卻是掩飾不住的——他們的五官輪廓明顯要比中州大陸人立體深邃的多，高鼻深目，看上去就是白種人的五官輪廓。
秦風忽又想起，帶他來鳳求凰台的那個小金，長相也有古怪！那麼猥瑣醜陋的一個人，照理不太可能擁有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睛！
所以小金和這三個羅剎人，大概都經過了易容。這不是巧合，而是很有可能，他們就是一夥的！
種種細節浮現到了秦風的腦海之中，讓他終於確定這個地方是真的有問題！
幾個羅剎人，混到鳳求凰台這種地方，究竟是意欲何為？鳳求凰台的人跟這些羅剎人又是什麼關係？
秦風深吸了幾口氣，才平復住了心情。
幸好他還能聽懂一些羅剎語，這讓他還能偷偷探聽到一些情報。
不過他居然能聽懂羅剎語，這事本身也是夠奇怪的！
秦風這具軀體原主人的記憶告訴他，做為一個中州大陸人，能聽懂羅剎語，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誠如墨玄所言，自黃鑒時代開始，中州大陸斗圖界對外面世界，尤其對羅剎國和草原國的排斥和偏見，達到了某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在如今的中州大陸，羅剎國人和草原國人，早已經被黑化成為了某種野蠻落後，茹毛飲血的化外蠻夷。甚至被認為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鬼怪，在中州大陸，羅剎鬼這三個字可是止小兒夜啼的妙方。
而羅剎國人所說的語言，也被認為是「禽獸之語」。
在中州大陸被認為是讀書人標準教材的《經文志》中，對羅剎國人的記載是這樣的：「羅剎人，黃毛綠眼高鼻，其狀若直行野獸，通獸語。」
可見在中州大陸人心目中，羅剎人是個什麼鬼了……
所以在中州大陸，幾乎沒有任何人會羅剎語，因為壓根沒有人願意學，就像沒有人願意學狗叫一樣的道理。
這在中州大陸是常識。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秦風對面的那三個高大男子完全沒有任何避諱，當著秦風的面就用羅剎語毫無顧忌的交談。但他們絕對想不到，秦風這個中州大陸人，居然可以聽懂一些羅剎語！
秦風自個也完全沒想到。
穿越后，他肯定沒有學過羅剎語，甚至壓根沒有接觸過羅剎人。那麼這個語言技能，只能是在穿越前學來的。
換言之，這應該是秦風這具軀體的原主人留給秦風的能力。
但在秦風的記憶中，他這具軀體的原主人是個格外老實的孩子，其人生簡單的就像一張白紙——孤兒，無親戚，社會關係簡單到了幾乎沒有的地步。這輩子沒有離開過出生的小縣城，進入山河派后也從未下過山。
一目了然，沒有任何花頭的人生。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這具軀體的原主人留給秦風的記憶，只從七歲為始，七歲之前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就彷彿這孩子一出生就已經是七歲了！
此時，對這三個高大男人的羅剎語，秦風大半聽不懂，只能聽懂一小部分。但這種聽不懂，更像是長久不接觸母語所導致的生疏，而不是不懂這種語言。
換句話說，秦風這具軀體的原主人在七歲之前，其實是在羅剎國生活的？
這事倒是奇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
雖然秦風能聽懂的羅剎語不多，但在這三個羅剎男子的交談中，秦風七零八落的，也終於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三個羅剎人，果然跟夕顏小金這些人是一夥的！事實上，這三個人應該就是夕顏特意請到鳳求凰台的。
這夥人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又準備如何對付秦風？這些內容這三個羅剎人也有提及，可惜……秦風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