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本座一天沒看住你你就作妖
「好？」墨玄冷笑，「不出事，千好萬好。真出了事，你就瞧好吧！」
頓了頓，墨玄放緩了語氣道：「說出來，真是好受多了，這些話我也只能對你說說，不管你能理解多少……」
「中州大陸斗圖界已經到了需要涅槃重生的時候，所以必須有足夠的犧牲去點燃聖火！如果有必要，我願意第一個走上祭壇，用自己的一切去點燃聖火！」
頓了頓，墨玄自嘲的一笑道：「我說這種話，還真是有點厚顏無恥啊……我是山河派墨字輩弟子，身上背著山河派的責任，所以我不能犧牲自己，就只能犧牲你們。」
「但是就算無恥，我也只能做下去……對於你們，我所能做的，只有盡量給你們最好的資源，最好的保護，盡量讓事情朝好的方向發展。就算犧牲不可避免，也要讓你們的犧牲有價值。」
莫嫣沒有說話。
墨玄的態度很真誠，他的這番話在丹青界足以引起軒然大波，所以他能對莫嫣說出這樣的話來，算得上是掏心窩子了。
就算墨玄不真誠，莫嫣也知道自己絕對是不會背棄墨玄的，誠如墨玄所言，這小丫頭太重情。
這些都是毫無疑問的。
但此刻莫嫣心裡仍是覺得心驚膽顫，甚至希望自己沒有聽到墨玄對自己掏心窩子，因為墨玄在講這番話時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讓莫嫣感到很害怕。
激動，狂熱，鋒芒畢露，甚至有些偏執！這就是墨玄在方才所表現出來的氣質。
這跟莫嫣印象中的墨玄完全不同。莫嫣印象中的墨玄一貫是憊懶，從容，淡定，玩世不恭，大體是個溫和的人。
莫嫣跟隨墨玄多年，她以為她已經很了解墨玄了。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在墨玄貌似隨意溫和的外表下，還隱藏著如此有鋒芒的一面。
這種鋒芒讓莫嫣覺得陌生，甚至有些危險。
所以莫嫣不吭聲。
墨玄感慨激昂的說了一大通，結果莫嫣幾乎沒有接茬，這讓氣氛頓時有點小尷尬。
不過墨玄也沒有在意，慷慨激昂完之後，這個男人就像是擼完進入賢者模式似的，一下子就從那鋒芒畢露的狀態中抽離出來，重新變成了那個憊懶，從容，溫和而氣質斐然的墨玄。
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后，墨玄對莫嫣柔聲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事情未必會那麼壞。你的戰紋師修鍊體系，我仍在仔細研究古籍，並沒有放棄，而且已經有些眉目了，你的狀態會慢慢好起來的。」
「秦風那滑頭，也未必就不能練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斗圖之道來，我會給予他最大的支持的。」
「中州大陸斗圖界，也未必不能平穩過渡，重塑輝煌。畢竟這個傳承了快五千年的斗圖界，從來不缺乏仁人志士，也不缺乏有大智慧，大毅力的英豪人傑。」
「一切都未必有我剛才說的那麼悲觀，或許日子只會一天天的變得更好。」墨玄端起茶杯道，「下去好生修鍊吧，一切……有我呢。」
「對了！」莫嫣要轉身離開時，墨玄突然又叫住她道，「這段時間，讓秦風不要呆在山河派了，出去避避風頭吧……」
「避風頭？」莫嫣一愣，「避什麼風頭？」
「柳心妍要代表雲之國皇室訪問山河派，就在這幾天了。」墨玄嘆了口氣道，「柳如雲在之前的內部比斗中，吃了秦風這小子這麼大虧，她能咽得下這口氣才怪。只不過我掌門師兄低調處理此事，又有血竹峰的名頭震著，這個小心眼的女人不敢造次罷了。」
「但是柳心妍來了，那就不同了……柳心妍是雲之國國主的嫡長女，在雲之國皇室年輕一輩中，也算是個人物，有點能力。最主要的是，我聽說她對她的小妹子柳如雲，一直很溺愛，這兩人攪和在一起，能有秦風的好果子吃？」
「應該不至於吧？」莫嫣遲疑道，「只要咱們別讓秦風這小子到處亂跑，難道他們還敢殺上血竹峰來要人不成？雲之國皇室確實厲害，但咱們血竹峰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當然不會來硬的了。」墨玄搖頭道，「我跟柳心妍這女人有過接觸，這女人挺會來事，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她想要找秦風的麻煩，一定會找得妥妥帖帖，油光水亮，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我估計，以柳如雲的性格和柳心妍的作風，他們肯定會找一個借口讓柳如雲和秦風再比一場。雲之國皇室是山河派的傳統合作夥伴，雙方斗圖師彼此友好切磋那也是傳統了，要找這樣的借口，對柳心妍來說那太簡單了。」
「到時候，不管是柳如雲把秦風打殘了，還是秦風再次打臉柳如雲，都不會是什麼好事，也不是我和掌門師兄希望看到的。所以……雖然我們不怵雲之國皇室，也未必不能處理好這個矛盾，但眼下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段時間讓秦風出去避避是最好的。」
「而且，那小子一直想下山去浪一浪，當初還跟我談了好久的條件來著……眼下我強迫他在山上呆了那麼久，還受了那麼多折磨，也是該讓他下去放鬆一下了，張弛有度嘛。就是莫嫣你，也該出去放鬆放鬆了，一個小姑娘整天呆在山上苦大仇深的修鍊，也不是個事……」
「我會給你們兩人指派一個小任務，完不完成無所謂，你帶著那小子出去溜溜吧。對於斗圖師來說，生活也是一種修行，沒準出去走走，會比你們埋頭苦練更有收穫也說不定。」
「我明白了……」莫嫣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在即將走出大門時，莫嫣的腳步停住了，隨即她回頭問墨玄道：「峰主，您剛才說，像您一樣憂心斗圖界現狀的人，其實還有不少是嗎？」
墨玄端到嘴邊的茶杯頓住了，他慢慢將茶杯放回茶几上，抬頭看了莫嫣一眼，眼神有些深邃：「丫頭，對你，我不願意撒謊。但是有些事，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你也不要太好奇。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是，吾道不孤，像我一樣願意正視外邊的世界的人，當然不會沒有。」
莫嫣再不多言，轉身離去了。
在他身後，墨玄長久的端坐不動，神色深沉……
走到門外的莫嫣抬頭看著蒼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快步朝著山下而去。不知道為什麼，這小丫頭現在積累了一肚子的無名邪火，她準備要狠狠的血虐秦風一頓，出出這股邪氣。
「莫，莫老大，大事不好了！」也就在這時，一個血竹峰弟子飛也似的跑到了莫嫣身邊，一臉的慌張。
這個血竹峰弟子是入室級修為的斗圖師，在血竹峰也已經脫離了新人的範疇，馬上就夠資格成為正式弟子，撈個文字輩的輩分在山河派裝逼的主了。按理說，這樣一個人物沒必要對莫嫣這麼一個小雜役客氣。
但這血竹峰弟子卻口口聲聲的稱莫嫣為莫老大，可見其恭敬。在血竹峰，莫嫣雖然只是個雜役，但受過她照應和「虐待」的血竹峰弟子還真不在少數。
在事實上，莫嫣差不多可以算是血竹峰的管家加教官，挺有威望，沒有哪個血竹峰弟子敢小覷她。
「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看著這個一臉慌張，上氣不接下氣的血竹峰弟子，莫嫣很溫和的問道。
「那個秦風……他跑了！」這血竹峰弟子有些氣急敗壞的嚷道。
「跑了？怎麼可能！」莫嫣驚道，「我也就離開了那麼一會……而且我派了五個人監視他，其中兩個還是入室級修為，怎麼還能讓他跑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就是突然肚子疼，去了趟茅廁，回來后就發現出事了！」這血竹峰弟子皺著臉道，「現場有點古怪，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莫老大你還是自個去瞧瞧吧。」
莫嫣不再多言，帶著這個血竹峰弟子飛快的來到了秦風所居住的地方——位於血竹峰半山腰禁地內的攬竹居。
此時，在攬竹居門口的空地上，被莫嫣派去看著秦風的幾個血竹峰弟子都在，然而這幾個或呆若木雞，或滿地打滾，沒一個正常的。仔細瞧可以發現每個人都是神情恍惚，精神錯亂的，彷彿是一群瘋子。
「朵蜜天女，法蘇天女，不要再跳舞啦，好尷尬！好尷尬啊！」一個弟子抱著腦袋跟那兒嚎啕大哭。
「快放了我！我再也不裝逼了！放學后不要打我！」又有一個弟子心疼的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朕要吃屎！吃了屎才有力氣裝逼！哈哈哈！放開朕！朕沒有瘋！總有刁民想害朕！放肆，朕允許你吃屎了嗎！」第三個弟子正跟那兒手舞足蹈。
最後一個弟子跪在地上一臉獃滯震驚的默默掉眼淚：「這逼裝的，實在是好刺眼……」
急匆匆趕來的莫嫣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
她終於意識到墨玄和自己究竟合力培養出了怎樣一個奇葩！雖然她認為秦風的修鍊之路很有問題，甚至很有可能像她一樣成為一個失敗的產品，在修為達到入室級之後就會停滯不前。
但至少，在現階段，在入室級修為以下的圈子裡，秦風就是個人形核彈，就是個生化武器，簡直就是不能露臉，一露臉就要生靈塗炭！
這個時候被秦風跑掉，簡直無法想象會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莫嫣咬牙切齒的看著通往山下的，綿長的山路，腦子裡冒出來的，卻是秦風曾經用過的一張兔斯基斗圖裡的一句奇葩真言：「孽畜，本座一天不看住你，你就要下界為妖，為禍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