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個師父有點賤
幸好，秦風現在是血竹峰的人。
在山河派，血竹峰的整體實力其實只能排在中下游。主要原因是因為血竹峰峰主墨玄過於憊懶，極少打理峰內事務，而且擇徒還相當嚴苛。
這導致血竹峰的弟子數量，在山河派各峰中只能排在末尾。別說是跟三大主峰相比了，就算是跟其他小山峰相比，也差得遠。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小覷了血竹峰。
因為誰都知道，墨玄的實力極高，不在墨衡真人之下。更重要的是，墨衡真人對墨玄極為偏愛關照。愛屋及烏，血竹峰的弟子，自然也被墨衡真人另眼相看。
有這麼一層身份在，那些看秦風不順眼的山河派弟子們，除了吐槽墨玄真是瞎了眼，非要力排眾議護了這麼個臭牛氓之外，也不敢有什麼其他想法。
然而血竹峰對秦風的意義，也就僅止於此了。
雖然在斗圖戰時，墨玄是頂著很大的壓力才保住了秦風。但是將秦風帶回血竹峰后，不知道墨玄是後悔了，還是憊懶勁又發作了。總之他幾乎是將秦風這個人給忘了，把他往血竹峰一扔，就再沒有管過他。
目前秦風在血竹峰，就像是一個透明人，過著完全沒人管，也完全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莫名其妙的日子。
種種原因，導致秦風這半個來月，過的真心是渾渾噩噩，迷迷瞪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毫無目標的瞎混。
對此，秦風自己的評價是……
「這tm……真是狗屎拌飯一樣的日子啊！」托著下巴伏在畫案上，秦風有些憂鬱。
在地球位面的時候，不管怎麼著，他好歹還有網路虛擬世界可以安慰自個枯燥的靈魂。但在這個見鬼的丹青界，就連這點最後的安（a）慰（v）也沒有了……
秦風不由自主的又將目光落在了畫案上的那幅已經基本完成的畫作上。
要說如今秦風真的一點自我安慰的方式也沒有了，那倒也不是，作畫就是一種相當好的，陶冶情操安撫情緒的方式。
秦風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斗圖師，半個多月的時間，也足夠他徹底繼承被穿越者的記憶和經驗，能夠正經的作畫，也可以感受到作畫所帶來的樂趣了。
基本上，秦風這半個多月，就是指著這個活過來的。要是連這點樂趣都沒有了，沒準秦風真的已經撞牆自盡去了。
不過秦風畫的畫，有點奇葩……
丹青界中州大陸一脈的畫技，跟地球位面的國畫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照類型來分，無非山水，人物，鬼神，宮室，番族，龍魚，鳥獸，花木，墨竹，果蔬十門。
按技法來分，無非水墨，重彩，淺絳，工筆，寫意，白描等類型。
這半個多月，秦風斷斷續續的也畫了有十幾幅畫了，但其中正兒八經的畫作，無非一幅山水，一幅仕女，其他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畫作。
其中有金館長暴漫等表情包畫，有奧特曼聖鬥士變形金剛民工漫工口圖等漫畫，還有一些完全就是信手塗鴉的胡畫。
沒有辦法，作為一個來自地球位面的宅男，秦風肚子里就這麼點貨色。
而且這些畫中，除了正經的丹青技法之外，還夾雜了漫畫，素描等來自地球位面的繪畫技法。
總之整個就是一大雜燴！
這些畫作要是讓墨衡真人瞧見了，估計會直接氣暈過去，甚至當場把秦風給斃了也不無可能——自黃鑒之後，如今中州大陸的斗圖界風氣是越來越保守，哪怕同為丹青之技的很多技法都被視為另類異端，更別說像秦風這樣搞得這麼離經叛道了！
這是要作死啊！
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墨衡真人鐵定是要弄死了再說啊！
好在如今的秦風就是個透明人，根本沒人管他也沒人理他，所以他這些個破畫也沒給他招來什麼麻煩。
此時，在畫案上的這幅即將完成的畫，算得上是秦風最近所鍛鍊出來的畫技的集大成者！裡頭有正經的丹青技法，也有漫畫素描之類的另類技法，還有塗鴉系的隨便亂畫法，總之什麼玩意都有。
此畫的內容，也是相當豐富。既有正經的山水和人物，也有一些暴漫塗鴉等不著調的東西。
不過，倘若有了解秦風的人仔細觀看這幅畫的話，就能夠很輕易看出來，這幅畫，差不多是將秦風在地球位面所知，所見，所聞，所遇的一切都囊括在其中了。
這是秦風對過往生活最為完整的一次概括和懷念。
這幅畫，秦風傾注了很多的感情，這種感情或許是他自己也不曾意識到的。儘管在平時，秦風都覺得地球位面的那些個破事，那些個混蛋，根本沒有什麼好懷念的。
但當一切只能懷念的時候，他依然是情不自禁。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此時，這幅畫只剩下了最後一處空白位置，這個位置，秦風是留給自己的父母的。
秦風的父母已經死了十幾年了，這個時間太長，長到秦風甚至已經有些記不清父母的音容笑貌了。但是這並不妨礙秦風可以毫無遲滯，極為順暢的用畫筆畫出父母的形象。
一種超越了時間的感情，令他可以無視時光的侵蝕，永遠記住自己想記住的東西，歷久彌新。
「呼……」當落下最後一筆時，秦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父母和朋友在夢中見了他最後一面，他便還他們一幅畫。以畫還夢，秦風覺得這很圓滿。
過往的一切，就從這一刻開始，徹底埋在心底吧！
秦風端詳著眼前的這幅筆法稚嫩，主題混亂，構圖潦草，技法另類，倘若被墨衡真人瞧見了，肯定會氣的直接一口三味真火把這破玩意給燒成灰燼的這麼一副圖畫，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好畫！好畫呀！」也就在這時，一個情難自禁的聲音突然在秦風耳邊響起。
這種腔調的聲音秦風並不陌生，以前他所住的那塊地方里的那些個看到女人就眼發綠的小混混們，在見到一個八分以上的美女時，說話的時候就是這種調調。
這種腔調讓秦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白髮黑衣，相貌俊朗，氣質斐然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一臉驚訝讚歎的看著秦風剛剛完工的那幅關於地球位面的大雜燴圖。
而這人手中，還拿著十幾幅畫卷，正是秦風在這半個多月里所畫的所有作品。
這個看上去很不著調的男子，正是血竹峰的峰主，山河派唯二的墨字輩弟子——墨玄。
可能是因為墨玄此時的形象太猥瑣了，也可能是因為秦風才穿越到丹青界不久，地球習氣還沒有脫乾淨，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指著墨玄的鼻子道：「你丫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啊！」
這一嗓子，不僅把墨玄給喊愣了，秦風自個也愣住了。
丹青界，中州大陸的社會形態，基本還是中古構架，相當於中國的封建時期。
在這個社會形態中，個人隱私什麼的，從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尤其是社會階層的上級對下級，比如君對臣，父對子，師父對弟子，從來不講究什麼尊重個人隱私。
在組織嚴謹的斗圖界，這種情況只有更明顯。
這麼說吧，理論上而言，作為師父的墨玄完全可以隨時隨地踹開秦風的房門，而秦風哪怕正在跟小姐姐啪啪啪，也必須馬上提起褲子向墨玄請安，不僅不能有所意見，還得檢討自己行為不檢污了師父他老人家的眼睛。
就是這麼牛逼。
所以秦風眼下這種行為，往大了說能算得上是欺師，就算墨玄當場劈了秦風，那也是丫活該。
反應過來的秦風當場冷汗就下來了。
秦風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可是一早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而且還在道上混過的。欺師什麼的不去考慮，光憑墨玄現在是秦風的靠山加大腿的身份，也足夠秦風小心巴結了。
混了這麼多年，秦風當然知道抱大腿的重要性了。
墨玄晾了秦風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大駕光臨了，這會秦風得馬上給大佬遞茶才對啊！結果丫居然不僅不遞茶，還敢拍桌子拍板凳的發脾氣，這是要作死啊！
然而令秦風沒有想到的是，墨玄愣了片刻后，居然露出了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要敲門是嗎？好好好！」
說完，墨玄居然真的顛顛的跑到了門外，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嘀咕著：「有點意思，這小子有點意思……」
接著，在秦風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墨玄小心的敲了敲房門，輕聲細語道：「那個誰，你師父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這一幕要是讓墨衡真人瞧見了，估計他能痛心疾首的流下兩行血淚來。
當師父的不像師父，當弟子的不像弟子，綱常崩壞，情何以堪！堂堂山河派，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兩個孽障！
而山河派的其他弟子瞧見這一幕，多半也要捶胸頓足。
憑什麼呀！憑什麼他們伺候師父，那活脫脫就是孫子伺候祖宗，就這還常不落好，三年五載的都未必能瞧見師父一個笑臉。憑什麼秦風這孫子就那麼牛氣呢，憑什麼墨玄這師父就那麼孫子呢！
不公平啊！
也就是在這一刻，秦風意識到，自己這個師父，很是賤格。
這一發現，也就此確立了秦風和墨玄之間那種很是另類的師徒相處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