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擦著腦袋上迸濺而出的鮮血，慕容月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眼眶，終究是紅了。
“哀家.……哀家沒有說要殺你啊……哀家也沒有說要你的命啊……張懷蓉.……懷蓉……哀家這一輩子，過的好生的苦，若非是你這麽多年，一直陪著哀家，讓哀家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令哀家知暖的人，為何不等哀家把話說完？”
“你為何不等哀家把話說完——”
“你若是真心喜歡那溫段群，哀家便將你送了去，了卻你多年的心願，即便哀家知道你背叛了哀家，可是哀家從未想過要傷你性命。先皇活著的時候，那一百杖刑，可是你替哀家扛了九十九棍，溫芷芙那鑽心之蠱，也是你替哀家，也是你替哀家扛受著那鑽體之痛。”
“光是如此，哀家怎會殺你……”
“怎會再殺你.……”
她抱著張懷蓉的屍體，癡癡的呢喃著。
皇家無情，都說皇家無情，可是她——
她真的是無情中又帶著有情，即便是無情，多年的相處，多年的感情，她都看在眼裏，張懷蓉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讓她一直冰冷的心，傷痕累累的心，似是被圈入一片溫暖之中。
她一直都是默默的，且又忠心的為她辦事，從不求什麽回報，她對她是真的好——
這二十一年裏，她對她是真的好——
她在後宮裏求生，她便陪著她，為她掃除那一切障礙，即便她每次都把自己弄的給失去半條性命，多次閻王殿裏走了無數遭。
慕容月癡癡的笑了：“曾經我喜這皇後這位，隻覺得坐上了這皇後之位，我的人生便圓滿了，我站在了眾人豔羨的高處，可是我卻感覺不到半點的歡樂，而每當我出宮之時，便能看到那田家百姓，如此——相纏依偎，那麵帶滿足之笑，當真是羨煞他人。”
如今，當年的想望，她便也是都實現了，可卻好生的孤獨。
這世間的親人，當真是隻剩下她自己了，如今連這唯一知冷暖之人，也被她給活活的逼死了。
“瀟瀟——”
她繼續抬頭去往那輪圓圓的明月，仿佛又從中，看到了慕瀟瀟那樣美豔絕麗的小臉：“瀟瀟.……我真的後悔了，你說的沒錯，我真的後悔了，可是當我想要從中抽身而出的時候，卻發現，我早已出不來了，我很早就後悔了，或許你當年說的沒錯，陳剛是真的愛我，他隻是不忍我為了那個男人這麽墮落，所以才會在言語上這麽欺辱我。”
“你說的對，若是當年，我肯放棄對夜冰微這麽多年以來的執念，接受陳剛，說不定現在，我就和你一樣，有個疼愛自己的丈夫，一對可愛的子女。”
哪裏會像今日……哪裏會像今日這般。
這一切——
如今這一切的一切，當真都是她的咎由自取，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陳剛——”
想起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的模樣，慕容月的腦海裏記的也不是很清楚了，隻隱約記得，當年，在她的心裏，此男人比不得夜冰微的萬分之一，哪怕夜冰微最後被毀了容貌，她仍是一心都撲在他的身上，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