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喝酒3
四周磕著瓜子看熱鬧的將士們投來的目光皆是——笑意。也許在他們眼裏,他與白起兩個人是最不可能的組合吧?同為男子,從不留戀煙花之地,朝堂之中作風純正,甚至都有過家室,怎麽可能還會發生什麽?黎忡正想著,長佑見他們這麽放肆,大帥和軍師也沒生氣,更是膽子大了,突然往他們身上撒了把紅皮花生,開玩笑道。“祝你們團團圓圓,早生貴子啊!白夫人明年抱著胖娃娃送我們營來,在我們蔣大將的辣手摧花下,保證長大後一個能打十個,連地痞流氓見了他都要尿褲子!”士兵聞言哈哈大笑,一口一個附合“對,是,我正好缺弟弟。”之類雲雲。白起見他們沒起疑心,舒心地輕勾唇角,倒是黎忡被調侃的處處尷尬起來。“去。”見狀,蔣辛用胳膊肘打了長佑一下,為軍師解圍,也為自己這莫名其妙“辣手摧花”的綽號鳴了個不平,他對長佑一抬眼反擊道,“讓你皮。”長佑和蔣辛這一對冤家從當新兵的時候就一路拌嘴伴過來的,長佑一聽蔣辛這擠兌,一時抬手背在腦後瞄了眼他,沒正經道,“我皮我皮我就皮,我偷你大鳥。”說完手還真往蔣辛襠下伸去。蔣辛猝不及防臉色一變起身向後躲開,如果此刻臉能迅速染上顏色,他想自己一定是茄子色的,他指著長佑怒罵,“長佑,你還能不能再下流一點?!”長佑笑的無所畏懼,反倒調侃,“喲嗬,有什麽稀奇的,你有我有全都有。”蔣辛一張臉漲得通紅,“無恥。”長佑用嗓子眼笑了一聲,“哦嗬。”蔣辛又道,“流氓。”長佑張大眼睛一副發現新奇事物般瞧著他,隨後雙手大張對著他抖了抖,模仿邊塞名族的口音誇張說了句,“哦吼~”蔣辛被他這刻意戲謔自己的擬聲詞弄的心煩意亂,想想一向沉穩的自己沒一次抵得過他這地痞氣,不由臉一紅低下頭道,“不要臉。”長佑對著他一眨眼,“短辛,你這就不厚道了。”“短辛?”在一旁看戲的黎暮疑惑地挑了挑眉。這是個什麽情況? 白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猊白漓更是笑的前仰後合不斷拍桌,知情的士兵也紛紛不住低笑著。 蔣辛握拳清咳兩聲,尷尬不已,士兵們收到暗示給麵子的憋起笑,可過了片刻又有恢複的趨勢,蔣辛隻好握拳往桌上一敲,又用力咳了一聲,士兵們這才漸漸收起苦苦支撐的嚴肅麵容,幹脆……幹脆——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耳邊到處充斥著這單獨循環的一個文字,被無數聲音疊加,使蔣辛第一次覺得丟臉到了老家,臉著火似地燙。白落笑得險些岔氣,對黎暮邊笑邊解釋道,“當年蔣辛將軍和長佑將軍是前後兩批新兵,蔣將軍在前,長將軍在後,長佑將軍來的時候蔣辛將軍已經是帳下督的軍職了,負責記載新兵名冊。”“然後呢?”“然後長佑來報道,蔣辛問他:姓什麽? 長佑答:姓長。蔣辛不信,說:我姓短。長佑又道:我真姓長!蔣辛還是不信,回道:我真短。長佑愣了一愣,瞧著他道:你……真短嗎?” 白猊接過大哥話茬邊說邊笑,他與蔣辛關係不錯,一向不加稱謂叫,他們這些小輩也是聽上一輩老兵蛋子說的,聽完之後看著一臉正經的蔣辛便再也恢複不到往日光輝高大的副將形象了。 蔣辛指著長佑的方向怨憤道,“坑爹坑娘坑朋友,我記得你!” 長佑可恨地吹起了口哨,還附帶動了動他的眉毛。 黎暮哈哈大笑著對長佑豎起大拇指,這哥們兒太牛了! 白起一直輕笑著,見蔣辛被欺負的滿臉通紅,總算出來打了圓場,“長佑,坐下。” 蔣辛說一句長佑能頂十句,可白大帥說一句,長佑立馬屁都沒有,像隻小狗一樣乖乖坐上長凳。 剛剛被調侃過的蔣辛心裏還氣著,這會一點也不想挨著他坐,見他落座後屁股往邊上移了一格,長佑立即又貼了過來,蔣辛再移一格,長佑又貼了過來,黎暮本來坐的好好的,蔣辛一過來差點把坐在凳子尾部的他給擠地上去。蔣辛在黎暮的屁股還離凳子尾部一寸的時候停止了攻勢,扭頭看著長佑眉頭一皺,“你煩不煩?”長佑一副“對啊,我心裏正煩的很你怎麽知道?”的表情看著他,大聲回道,“我煩啊!我煩死了!”蔣辛露骨嫌棄的眼神直接完美翻譯了他此刻肚子裏長達百葉的內心活動,使得黎暮瞧著倆人樂得隻剩下笑了。見二人再度要開戰,周遭人群更是笑聲不斷,白起清咳一聲,對長佑道,“你再欺負蔣辛,他得睡不著覺了。”蔣辛感激地瞧了眼自家大帥,長佑這才笑意盈盈住了嘴。被蔣辛長佑這麽一鬧,白家幾個小輩都快樂翻天了,本來和十六皇子坐在一桌誰都戰戰兢兢一口一個臣來臣去的,弄得和朝臣議會一樣,現下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和槐哲也開始沒大沒小聊起天來,氣氛突然活躍起來。見狀,本來黎忡尷尬的心思總算化解了開,軍中打仗的本就都是一些血氣方剛的男兒,有時候會開些粗俗的玩笑也是一種調和,算是在嚴格的軍旅生涯之中苦中作樂吧,而這玩笑,恰好的調和了此刻的氣氛。其實比起朝堂中看似威嚴嚴謹的風氣,黎忡更喜歡現在這樣,不必帶著麵具說話的模樣,這裏的每一個士兵都是生死之交,每一個人在每一戰中都默默向天許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約,即使他們的身份渺小到隻是沙盤之中的細微黃沙粒般不起眼,可無疑,他們是快樂的,比起朝堂中位高權重的大臣們的巧言令色快樂百倍,哪怕下一秒就化為硝煙,萬劫不複。黎忡喜歡這樣的氣氛,沒有爾虞我詐的純淨。“誒誒,被你倆這冤家耽誤了正事!”其中一個和長佑關係好的下職軍官用煙鬥敲了敲長佑的腦袋,“咱們熱鬧還沒看完呢!”那下職軍官中年的歲數,留著山羊胡須,粗俗中有一絲儒雅,可這絲難得的儒雅也被他亂糟糟四處開叉幹枯的發型給磨滅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個讀過書習過字的草莽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