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萬獸殿歸來

  身上不斷加深的咬合力與撕扯更是讓他疼的難以忍受，當疼痛到達頂峰的時候，意識就像與身體分離一般，白禹隻感受到了一種灼熱與麻木，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 他的眼神變了。 如果說以前的白禹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眼睛溫和得像水，剛才的他冷酷的像冰，現在的他則是——像一把火。 燒化一切的野火，蘊藏摧毀一切的力量，像站在大自然頂端的火神俯視蒼生，無人可以抵擋他的灼熱與支配，隻要一瞬可將世間化為灰燼。他開口說了兩個字：“臣服。”一瞬間，圍繞在他身邊攻擊的獅子垂下耳朵，鬆開利爪與牙齒，乖順地在他身前匍伏低頭，連氣都不敢大喘。 所有在明處警戒觀看戰局的野獸亦紛紛停止了動作嗚咽著垂下尾巴，夾在後腿之間向後退步。在暗處窺伺的一雙雙閃著寒光的眼睛，紛紛消失不見了。 它們都向他低下了頭。 那雙紫眸，讓它們感受到了最原始與深刻的恐懼。 是一種站在生與死之間決定一切的權利，至高無上的——絕對。 絕對服從。 萬獸殿朱門再啟，發出悠長的摩擦地麵之音。當白禹從萬獸殿走出來的時候，頭破血流不止，盔甲碎裂的部分皮肉翻飛讓人心驚膽戰，而他身後，萬獸朝拜。鄭枉見到這威武壯麗的場景後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隻呆愣在原地。那雙紫色的眼睛裏冰冰冷冷，好像被凍在冰裏的兩塊紫水晶，卻有什麽已經變了，他的身上多了一種隻有帝王才有的王氣，像看不清的空氣一樣忽然縈繞其身。還有一種細微的變化，他身上那層對誰都陌生疏離的感覺更重了，巡視四周時，視線就像一把銳利的刀鋒，可以隔空刺的人心窩子痛。鄭枉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白禹？” 莫不是想起了一切，在仇視他們吧？ 白禹扭頭瞧他，目光之中依舊那般疏離，“我說了我不姓白。” 鄭枉聽到他的回答稍稍放下一直亂跳不止的心，看起來他還是沒記起來，他將心中慌亂撫平後道，“破虜將軍，這事兒還得和皇上報備一聲，咱們趕緊去吧。”　“嗯。”白禹頷首。　朱門再次大閉，兩人快步回了養心殿內。　大殿內，皇帝瞧著白禹走路一瘸一拐，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不由眉頭一皺，“龍將軍，辛苦你了。”白禹單膝跪下抱拳，“隻要能解皇上心頭之憂，禹萬死不辭。”　他的話裏，毫無半點情緒起伏，好像這是最理所當然的一件事，用不著放任何感情進去。　在一旁的槐珀與皇帝對視一眼，槐珀跟著皺起眉頭，“龍將軍，為何額上未浮印記？”白禹的額上，依舊光潔如新——若沒有那不斷滲落的血水的話。　槐家父子打量了半天，還是沒在其中找到史詩傳聞中該有的東西。　莫不是史記也有作假？　一同回來的鄭枉握拳稟報，“皇上、太子，可放心，老臣親眼見到破虜將軍將萬獸殿中所有野獸馴服，不會有假！”　白禹沉默不語。　皇帝太子一聽，憂愁瞬間離去，心中大喜，皇帝手一揮，忙賞賜白禹一身新戰甲，以及一些吃的喝的補品之類雲雲，讓他好生調養，靜待出征平反。　白禹低頭應是，乖順退下。　另一頭同一時刻的黎暮感到十分心慌。　從剛才起，他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人在叫他，可回頭一看每次都沒人。也不知怎麽他就是覺得一定就是白禹，可現下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就算再想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直接跑到白府看就了事。　黎暮很憂愁。　自從昨夜他爹被白將軍關進房裏之後，兩人出門到哪兒都開始形影不離，黎暮看著他們就越想白禹。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到皇帝虐待，若皇帝喪心病狂對他做出什麽不軌或者虐待的行為，他絕對到時候要他不得好死！此刻他們正在起兵途中，剛整兵完畢離開雲南郡邊野，黎暮一路愁眉不展情緒低落不語想著自個兒的竹馬，黎忡還以為是自己原因，想著依黎暮的性子昨夜定然瞞不住，以為他知道他們在一起後生了氣，遂問同坐車攆中的黎暮。“暮兒，你……是否是在生我的氣？”　黎暮現下哪有心思生他們的閑氣，抬起頭來抿了抿唇，又低下頭歎了口氣。“我和白將軍……這……”黎忡見他喪氣，更是不知所措，他還沒想好要怎麽來麵對黎暮說明。在一旁策馬隨行護衛的白起聽到自己的名字，彎腰撩開車簾看著黎忡，“叫我？”　黎忡沒想到談話聲這麽輕他都注意到了，看起來是無時無刻不在留心於他，一時心中有些暖又有些害臊，微微紅了臉。　黎暮看著他們一副甜甜蜜蜜的樣子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要是白禹在他身邊，他們也能很甜的，絕對不比他們倆差啊！　黎忡見他又歎氣，心裏忍不住更亂了，“黎暮，你聽我說，若你不喜歡，我們可以分開。”　白起將車簾撩起別在窗框上的手一瞬間僵在原地，臉色也跟著沉了下去。　黎忡不好意思地瞄著白起，黎暮總算開口說話了，“爹，哦不……娘……不是……爹……”他糾結了半天，發現實在分不清該怎麽叫，隻好越過這個問題，一臉認真地抬頭看著黎忡，“爹，我愛您。” 所以，什麽都不會變。 他想，這一句話應該足夠解釋所有。 黎忡沒想到他吭哧半天是要說這一句話，明白他的所思一時欣慰地輕勾唇角，“我也愛你。” 黎暮再將視線投向一邊策馬走著的白起身上，語氣略帶惆悵遺憾地道，“可白將軍比我更愛您，所以您不能再這麽隻守著我了，會讓另外一個人傷心的。” 黎忡聽他諒解退步的語氣，頓時心下一軟，感動地紅了眼眶。“況且比起我，他更需要你。”黎暮清亮的目光閃閃發亮瞧著黎忡，“你也更需要他。” 白起聽到轎中的對話，不由抿緊嘴唇。 黎忡真的是養了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