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圍困山中
今日巫鹹帶薑戈去軍醫帳治療時,蕭駁與他們秘密開了個會。蕭駁提來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薑將軍,帶著他上路。”本來一邊纏繃帶一邊吃飯的薑戈見到這麽一個血淋淋的玩意兒,差點對著他們將白粥吐出來。“咳……咳……”薑戈咳了半天,“這是誰?”蕭駁拍了拍手,軍隊鐵匠拿來一個銀質龍形頭盔,他取來給屍首套上,“不管他是誰,他現在就是白起,拿去。”他說著將頭顱拋給薑戈。薑戈一個手忙腳亂沒接住,頭顱掉進粥碗裏,咚的一聲,血水四濺,嚇的薑戈跳了起來。飯也吃不下了。“世子……可這要是到淩績手上,一定會暴露的啊!”“那就別給他。”薑戈覺得這十分為難,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猙獰頭顱,“難道世子要我背著他去,背著他回?”“那倒不必,我說給的時候給就行了。”薑戈臉一黑,“那不還是會暴露?”“不會。”蕭駁搖頭,“到時候讓他沒時間看就行了。”“怎樣叫沒時間?”“你將他們引至全軍匯合處,隨後我們將他逼入絕境時,你需要被淩績刻意擒住,記住,要自然不能放水,隨後他會與我談條件,不管他提什麽我都會答應他,包括這顆頭。”“將軍要如何做?”“淩績會逼我一段時間不能對他出兵追擊,這個時間是由我把握的,他若提出一日我定會不應,我隻會答應他今夜,所以他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去逃,去集結兵力應付我第二日的追擊,也就沒有時間洗幹淨頭顱去確認是不是白起。而且麵對或許仍在交鋒,他過去隻會帶著我們這些追兵一同給白起施加壓力添亂,現在的一切更會讓他覺得白起已經死了,將倒便不必增援,所以他會選擇去……”“去汶江城。”薑戈接下了他的話。“因為他認為那裏尚且還有降兵,我們二將與世子又不駐在城內,是個好攻破的點,而白起將軍不管死或生軍隊都已陷入死戰,像世子說的,不可再增加負擔。”蕭駁點頭,繼續道,“以上所說隻是第一點,第二點:這頭若是不給他,我們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成了故弄玄虛。他便不會相信白起已死,若給他,他便無須再去驗證而相信了,更加會增加棄白起而投奔汶江城的幾率。”薑戈再三沉思,鄭重點了點頭,“此計甚妙。”蕭駁背過手跨立站姿看向他,“別讓我失望了,甜薑。”薑戈撩袍下跪,“定不負世子所望。”蕭駁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大帳。一直沒說話的巫鹹看了眼薑戈,問出了一個千古疑問,“為什麽世子總愛叫你甜薑?”薑戈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與世子好久前上街時,我請他吃了個萬根苕。” 巫鹹一挑眉,“萬根苕?”“就是菊薯,長得和土豆很像,巴蜀那一帶盛產的水果,又甜又脆,我們見新鮮就買了一個。”“然後?”“然後我眼神不好,錯拿了邊上的薑給他。” 巫鹹麵色有些忍俊不禁。 薑戈邊回憶邊道,“世子咬了一口臉色大變,騙我說很甜又給了我。”“然後你就吃了?”薑戈尷尬一笑,俊朗的臉上有些泛紅。巫鹹想起蕭駁將薑戈帶回來第一日時,一身戎裝的薑戈對他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蕭駁走至他身邊悄聲對他說:給你找了個弟弟,好好照顧他。巫鹹搖頭笑道,“你可真是塊甜薑。”薑戈憶至此,不由荒爾一笑。不知巫鹹那進展如何?另一邊巫鹹與白起實力相當,彼此又是知己知彼的老對手,自然沒這麽容易見勝負,可白起比起巫鹹有一個弊端,他已經連續交火三日了。而巫鹹,今日剛剛上陣。白起體力上大大不支,隻有拚盡全力撤軍千裏,暫時調養生息。戰事正屬膠著,巫鹹怎會放過這等大好良機,一直追到深夜時分,將白起軍逼近深山老林之中,四周起了山霧,可見度太低,又有猛獸出沒,為安全起見,巫鹹在山腳下紮營,欲待山霧退去再度進攻。燈火通明的帥帳之中,白起解開軍裝衣襟,精壯的上半身裸露後一片鮮血淋漓,有好幾處傷口都險些見骨,老軍醫幫他拔掉手臂上的箭頭,另一個小廝打了盆幹淨清水幫他擦拭各處傷口。紅燭低垂中,白起皺眉忍痛,汗水淋漓而下。周老取出第一根斷箭,在火光下轉了轉,隨後長歎一聲,“箭上有毒,怕是要刮骨了。”白起點頭,“周老說什麽便是什麽,做吧。”周老跟著他南征北戰多年,一直輔佐白家,不信誰也不會不信他,白起都可說是周老看著長大的,別說刮骨,就算開顱,他也沒有問題。小廝戰戰兢兢擦拭著他身上的傷口,猶豫不決開了口,“可是將軍,軍中沒有麻沸散了。”“不礙事。”白起私下軍裝一邊的衣袖,捏成團咬在口中,再對著周老點了點頭。來吧。周老撫了撫花白胡須,將軍都這樣說了,他也相信自小看大的兒郎不會懼怕疼痛,於是執起利刃,刺向傷處皮膚,傷口立刻綻出黑色毒血,皮肉翻顯而出,甚至可以看到跳動的血管以及白骨,想來那是無法忍受的痛楚。白起冷汗怵怵,小廝看了他緊閉的眼睛一眼,愣是沒聽到白起將軍吭出一字,耳邊是刀子刮開皮肉的頓響,每一下都讓人心中震撼不已,小廝擦拭汗水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行軍打仗,條件實屬艱苦,將領,更是不得不讓人欽佩。周老診療完畢,見白起拿下布條鬆了口氣,不顧渾身冷汗淋漓穿好衣服起身要走,連忙叫住他,“起兒,你還要去何處?”“今夜霧氣恐怕支持不到黎明,我恐巫鹹提前進攻,今夜絕不能睡。而且……我擔心淩績,我今早上派出去的通信兵至今毫無音訊,我怕他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