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計策
“嗯,樊河離我們營地近,之前世子故意安排在此地交戰就是為了今日,我們來回隻需半日,可蜀軍要傳遞軍情卻需要最少一日。”“你的意思是說……”“臨陣換將,意味著,在明日清晨之時,蜀軍依舊以為是你在和白起交戰。”“哦~!”薑戈恍然大悟拖長尾音哦了一聲,“所以淩績要是看到我出現在蜀營,必定以為白起已經戰敗了!”“對,你的任務,就是要讓他們覺得,你已經贏了一切,白起已經死了,再過去毫無意義而放棄進攻,你得在天亮之前將他們引至別處。”薑戈眉眼一笑,朗目微彎,接下他的話,“引至紋江城。”淩績還不知道馮馳已死,他們封鎖了外境一切消息,以及刻意留了一隊蜀兵跪在城牆上看守著,除非有人能插翅進城,不然這謊言絕不會被提前戳破。若是知道白起已死,淩績絕對會調頭轉向去救紋江城與馮馳,在他眼裏,隻要能救出紋江城被擒的兵馬,就等於還能拚死一戰,有獲勝的可能。殊不知,那裏的二十萬兵除了城牆上的一排早已經死光了。蕭拿蜀,猶如甕中捉鱉。想至此,“好!”薑戈壓低身體抱著馬脖子大笑讚揚著,馬鬢輕輕刷過臉頰,他將眼瞳移向巫鹹,“大人,我跟定世子了!”巫鹹見他總算反應過來了,跟著輕勾唇角。“嗯,計中計,世子猶有當年丞相風采。”薑戈笑的爽朗,“是啊!為將者,但求一明君!”巫鹹靦腆低頭一笑。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得順著風向傳在蕭駁耳朵裏,蕭駁見他們縱馬走遠的背影,看著水麵上的浮標沒有半點動靜歎了口氣。釣了這麽久的魚也不見一條上鉤,看起來他在這一方麵還是稍欠火候,就像是剛剛燃起的一小簇火苗,希望渺茫。是年齡太輕了嗎……他下的命令從來就沒有人聽,若是不通過巫鹹的同意,根本就沒有士兵願意跟他一同作戰,隻當他是個嬌慣富養的王侯子弟對待,恭敬中帶著隔閡,薑戈,也是個有用之才,隻是和他一樣還欠了點火候。這一戰好在有他們。蕭駁在心中推演了一遍整個計劃,不由想到,若是藺丞相還在,定會為他出謀劃策的吧?今日,又會是何等模樣?也不知道……看到他的第一場勝仗,會不會露出一絲高興。又或者……還是用那般仿佛說著冤冤相報何時了的眼睛既欣慰而又哀傷的看著他笑,一如往常。駁兒,你的名字是吾起的,知道你的駁字是什麽意思嗎?蕭駁這時候忽然想起相父的一句話。當年的他並不知曉。當然,現在的他也不明白。他想著,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在手中掂了掂,突然,平靜的水麵上泛起一圈微微的漣漪,隨後有幾個水泡在漣漪的正中從下冒了上來,他舉手將石子迅疾拋向其處,正巧擊中一隻躍水而出的鯽魚,鯽魚“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泛起白肚順水漂來。他唇角一勾笑的又是那般悠然自得,“釣魚嘛,技術不好也有別的辦法,能飽腹就行。”世子,恕末將之言,馮馳這消息,隻待他們派人去查探就能知道虛實,我怕淩績不會上當。那就不給他查探虛實的時間。世子要怎樣做?“調虎離山、擒賊擒王、瞞天過海、圍魏救趙、引敵深入、甕中拿鱉,這盤連環棋,不知下的相父還算滿意嗎?”蕭駁看著那條泛白肚暈厥的魚兒毫無活力地漂向自己,就像已成定局的後續,忽然讓人毫無計算下去的興趣,他轉身燎袍而去。“我會讓你們為我驕傲的,相父、廖飛將軍!”背對著那條魚,那片湖,他這麽說著。衣袍飄動遮擋住所有視線,風一停,戰甲後的披風落下,身後的湖水好似在一瞬間,化成地獄般的戰場,而淩績與白起,正跪在血泊中央仰天哀嘯。再一瞬間,那種被心理營造而出的幻境消失無蹤。樹林裏陽光透過枝葉繁茂的大樹在地上灑下斑駁,蕭駁翻身踩上樹邊拴著的戰馬,看了眼地麵上因為戰甲與點點陽光反射而出的明亮光暈。江東男兒,必名揚天下,由此,開始。“駕!”他想著,一踢馬腹,揚長而去。湖水中的魚兒,在他離去後忽然鼓動魚鰓,快速揮舞著尾巴,翻了個身,“噗通”一聲,悄無聲息隱入碧綠如翡翠的靜潭之中。樊河兩軍正激烈交火中,肅殺的戰場上嘶吼聲不斷,炮火將沙場蒙上一層霧靄,黃沙,在風的喧囂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遊移在每個將士身邊,埋入戰甲,刮痛皮膚,刺痛眼簾。白起揮劍之處所向披靡,屍骨高堆,馬上深紫衣袍的戰將將劍挽了個劍花,動作瀟灑利落,下一刻,劍尖直指眼前落馬的蕭軍騎尉鼻尖一寸處。“將都跑了,你們倒是還很忠心。”白起一挑眉,配上龍頭頭盔下早已布滿血跡的臉孔這微小的麵部動作就顯得無比威武肅穆,讓人望而生畏。騎尉握緊倒在地上的長矛,咬牙道,“要殺要剮動手便是!”“好!”白起微微皺起眉頭,似在惋惜他的英魂即將消逝,下一刻,劍尖再無停留往前一刺,鮮血從騎尉的腦門噴湧而出。白起抬袖一抹。身邊的蕭軍再度如浪潮一般湧疊而上,白起握住刀柄用力抽出利刃,一手甩了甩馬韁,眼中殺意彌漫扭頭衝入戰局。卻沒想到,遠處高坡襲來一隊蕭軍兵馬,馬蹄雜遝將大地震出聲響,為首的將旗上寫著大大的巫字。身邊的蜀軍紛紛愣在原地,不知是哪個蕭軍大喊了一聲,“巫鹹大帥!”隨後,蕭軍中揚起一陣由低促到高昂的笑意,好像深陷泥潭的難民總算看到救贖的希望。蕭軍倒了騎尉還有校尉,年過半百的老校尉見狀扭頭看向一臉沉寂的白起譏笑道,“蜀賊!看你們死的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