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33 煙火2
初春的天還十分寒涼，可風中已有小草萌芽的清新，黎暮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從懷中掏出兩根軟趴趴的繩子分給他一根，白禹瞧著這細細長長擰成麻花模樣的灰色草繩好奇地提到眼前，“這是什麽？”“這是煙火繩。”白禹抬了抬一邊眉毛，“怎麽來的？”他記得火藥的應用開發一向是千重門的特例，可他們的研究成果從不對外開放，這玩意兒在市井上也從未見過，所以，黎暮怎麽弄來的？“我們國家礦產少吧？虞國是沙漠草原交織的地帶，礦脈多，尤其是金脈，我爹最近剛和虞國談下來一樁政治貿易，用我們的十噸香料和萬匹良馬換虞國的一條金脈，增加了黃金產出量，皇帝大悅，一高興就賞了我爹一車奇珍異寶，當中就有這麽幾個早年千重門研發火藥時的奇趣物件兒，他這麽大人了又不玩，我就給摸出來了唄。”白禹笑了，“今天大年初一，你們不回家放炮仗麽？”“不了，家裏就我和我爹兩個冷清的很，還是你們家熱鬧，我們來你們家過。”黎暮說著去屋裏取來了燭台，對著煙火繩的底端點燃，火星立刻劈啪炸了開來，在黑夜之中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又像無數螢火蟲聚集在一起取暖，在寒冷的天氣裏暖的冒出絲絲白氣，融化在空氣裏，月光下。白禹被這金燦的火花吸引了全部心神，紫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種沐浴在陽光下的剔透粉晶，“真好看。”黎暮得瑟地摸了摸鼻子，“我們蜀中千重門出來的東西那必須好看。”他的語氣之中滿是自豪，說著瞧著金燦的煙火問白禹，“魚兒你見過流星嗎？”“沒有。”“我也沒有。”黎暮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睫，“流星又被稱為熒惑。傳說熒惑對紫薇帝星不利，所現之處帝位定損，江山動搖。所以民間也叫它掃把星。前幾天聽夫子說到《漢書?司馬相如傳上》裏有一句話：奔星更於閨闥，宛虹拖於楯軒，就是描述熒惑的。夫子告訴我們熒惑百年難得一遇，那時候我就覺得，它一定特別漂亮，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將星星撒了下來，特別想見，又怕見。”白禹安靜的聽著，看著他手中的煙火繩綻放絢麗光芒的同時不斷發出細微的燃燒聲響。“或許在咱們有生之年無幸得見了吧，不過……”黎暮一改語氣的晦澀，眉飛色舞地指了指手中的煙火繩，“你看這個煙火繩，像不像流星？”他指了指煙火繩沒被燃燒的部分，“長長的尾巴。”他又指了指火光燃燒的部分，“燃燒的星星，隻不過，它沒有墜落在地，被我們給抓住了，所以不會引起人間大禍。”他說完最後指了指水池的方向。白禹順著方向一看，沉靜的水麵在漆黑的深夜裏清晰地點綴出一點明亮，那不穩定的火星跳動在水光瀲灩層層晃動的波動對比下反倒成了穩定的模樣，此刻，黑色的水麵是夜晚浩瀚的蒼穹，火光則是深沉的夜裏最亮的北極星。就好像，他們正站在萬籟俱寂的深夜星空岸邊，往前一步就能進入無邊無際的天空之中自由翱翔。白禹心下震驚地點了點頭。“很像。”黎暮輕笑，“所以我還是想和你一起見一見，熒惑還有一個說法，它可以替人完成心願。” “心願？”“嗯。”黎暮抬頭看著他，“你不是一直想見你娘嗎？就把它當成熒惑向它許願吧！”白禹沒想到黎暮一直記掛著他的傷心事，想方設法的在安慰他，頓時心下一軟，猶如被溫水浸泡，讓人忍不住想落淚，黎暮走進他，將煙火繩放在他的掌心中捏緊，有些緊張地催促道，“快點魚兒，快燒到底了！”“嗯！”白禹點頭，連忙閉上眼睛許願，可沒等他完全閉合眼簾，那火星最後跳動了一下，然後驟滅。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白禹失望地低下了頭。 沒趕上它燃燒的速度啊……出乎意料的是，忽然一束火光在黑夜之中閃爍了兩下，隨後穩定地亮了起來，黎暮呼了一口氣，就見之前塞給白禹那根煙火繩不知何時到了黎暮手中，他趁著之前那根煙火繩的最後一點餘星又續了上去。黎暮笑盈盈地瞧著他，“呆愣著幹什麽呀，魚兒，這是最後一根了，快點許願吧！”白禹思忖了一下，有些害臊地覆蓋上黎暮的手，“煙火繩是你帶來的，你和我一起許吧！”“我？我沒什麽願望。”黎暮琥珀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泛著清亮的光芒，他凝視著白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開心，一輩子開心。”白禹的紫眸不爭氣地盈著波光，他閉上眼睛片刻，雙手合十默許了一句什麽再睜開，眼眶已紅了一圈。黎暮好奇地看著他。“你許了什麽願？”“不告訴你。”白禹有些緊張的微微低下頭，錯開他的目光。“說嘛~”黎暮一向是個好奇心旺盛的書生，白禹越不告訴他，他越好奇，抓心撓肝的想知道。白禹堅定地回答，“不說。”黎暮的眼睛閃著古靈精怪的光，白禹一看他這神情立馬警戒起來，“你想幹什麽？”黎暮嘿嘿笑了兩聲，將煙火繩往前遞了些許，一把抓住白禹的單衣下擺，“你不告訴我我可要燒你衣服了。”“你！”白禹連忙扯回自己的衣服，氣急敗壞又覺得好笑的道，“不帶耍賴皮的！”黎暮依舊不肯撒手，將煙火繩再往前靠了點，模仿著市井中小流氓的嘴臉壞笑道，“說不說呀？！”“打死我也不說！”白禹笑道，急中生智輕輕抓了一下黎暮的腰，黎暮一瞬間腰間作癢，手上力道沒抓穩，哇的一聲後退一步捂著腰笑起來。白禹趁機逃脫出他的魔掌，向後院竄了出去。黎暮連忙提著手上的煙火繩追趕過去，火星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隨著他的動作被風吹的搖曳不定忽明忽暗，像閃著熒光的蝴蝶撲閃著翅膀隨之翻飛。跑了一會黎暮總算趕上了白禹的步子，黎暮本就比白禹要高出半個頭還多，這下從後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他騰空抱了起來，笑嘻嘻道，“抓到一尾活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