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8

  他們站在一片蒲公英花地之中，迎著太陽黎暮的輪廓在太陽下勾出一層淡淡的亮光，白禹看著黎暮的睫毛在陽光下落下一層薄薄的金輝，瞳孔被照射的像一種晶瑩剔透的琥珀，頰邊小小的梨渦印在清俊的臉上像被天神戳出來似的好看，白禹忽然覺得，這個人，或許才是一朵向日葵吧，總是開朗的笑著，迎著陽光活力無限。他真想成為這樣的人。這是白禹第一個從腦海中冒出來的想法，也是初次見麵時的想法。這恰巧，也是黎暮的想法，想成為他那樣威風凜凜的小將軍。白禹有些感動，紫色的眼睛裏泛起水波，“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才是向日葵，我本來想把那朵向日葵送給你的。”“我知道的。”黎暮在太陽下依舊笑的幹淨。“為什麽知道？”“你不難猜。” “所以……”白禹含著眼淚瞧著他，“當初為什麽會打起來？”他們打了這麽多場架，這不都白吃苦了嗎？ 黎暮唔了一聲，低下頭想了想，隨後抬起頭狡黠地對著他笑了笑，“我想大概是……咱們都在逞強吧？逞強的爭強好勝。”為了向對方顯示出自己並不弱小，而逞強著。 兩人會意，默契的相視而笑著。 這一刻，白禹想起他們搶那朵花的情景，目光同一時間落在花上，同一時間撲上去，同一時間互視一眼，心中同時都在想著：這個人，隻有這個人不能輸給他！默契地就像雙胞胎一樣。當時的兩人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找到了一輩子的對手一般，誰都想讓誰臣服，誰都想讓誰服軟。可他倆，誰都不會。其實一句：喂，我們做朋友吧？就能解決的事，他倆偏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去告訴對方。真是嘴笨呐……白禹第一次在黎暮麵前笑了，黎暮看著白禹淡淡的眉峰舒展開來，微薄的紅唇輕勾，那雙紫色的眼睛同樣印進了陽光，也印進了黎暮。“魚兒，你能告訴我為什麽立春有什麽含義嗎？”黎暮的這個兒化音組字叫的就和一個字一樣，標準的就和廣陽那邊的口音一樣。黎父有個知交，就是廣陽郡的人，黎暮學他說話一學一個準，當年因為這事差點被他爹揍，說不尊重客人。可其實，黎暮是覺得北方口音特別好聽，要被打的那時候他可委屈了，倒是他爹那知交很喜歡他，幫他攔住一頓揍。自此就更喜歡廣陽那邊的客人。白禹回答，“我生日。”黎暮一想，“那為什麽總在後門等？”等娘不該去前門嗎？白禹有些愣，知道黎暮是聽到了關於他娘的傳聞，抿了抿唇回答，“我出生的那一日，被丟在了後門。”所以，既是生日，也是她離開的日子，白禹相信她會記得，然後回來。其實白禹曾不止一次聽他們嚼口舌的時候說過，他的母親是個風塵女，一夜雨露生下他後便棄置不管，將他丟在白府門前消失無蹤，好多人都說他是娘不疼不愛的孩子。可他相信絕不是這樣的，她一定會回來。隻是因為他現在又弱又小，所以她不高興，可他會長大的，努力長大！“唔……”黎暮見白禹難過，也跟著垂下頭，“不要緊，一定是她有什麽事耽擱了。”“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白禹隻能這麽想，他希望他想的是真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值得期待的。 黎暮見白禹說著說著更加難過起來，握了握他的小手，白禹的手，這麽小，這麽軟，卻這麽冰，就像他的眼睛一樣，這麽漂亮卻這麽哀傷。“魚兒，你知道麽，我爹對我說過這麽多話，我記得最清楚的就隻有一句話。”白禹紫色的眼睛轉向他，“什麽？”“他說，沒有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十月懷胎的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就像是從地獄裏走了一圈回來，如果不愛你，為什麽還要忍受這劇烈的痛苦生下你呢？”黎暮握緊他的手，他多麽希望能將他的溫度分給白禹一些，讓那雙小手能夠不再這麽冰冷。“她是愛你的，所以不管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她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疼愛著你思念著你，也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點一點走，一步步成長，變的比誰都更讓她驕傲，這才是等待她回家的正確方式。”白禹有些介意，“為什麽你爹會和你說這些，是因為你和他提過我嗎？”“不是。”黎暮搖了搖頭，“因為我，也從來沒見過我娘。” 這一句話，讓白禹屏住呼吸，光看黎暮開朗的性格，絕對想象不出這段故事。 黎暮垂下長長的眼睫毛看向地麵，“五歲以前我和你一樣，到處惹是生非，被打的傷痕累累也不肯哭，就想著我都這樣了，她肯定會因為心疼我而出現的，可沒有，一次都沒有，我好失望，又失望又傷心，夜裏總是不停的哭。可我還是不甘心，有一次我爹病了，我趁機離開家在外麵走了一夜，我想她要是聽到我爹重病，而我離家出走的消息，還能不出現嗎？可依舊沒有，她還是沒出現。那天晚上下著雨，我冷地蹲在一個牆角邊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我爹正衝過來抱著我哭，他一個書生，冒著大雨，傘也顧不上打找了我整整一個晚上，渾身都濕透了，一直咳嗽著還發著高燒，明明他比我還慘，哭的卻是他，他可是我爹啊……在我們心裏，爹就和神仙一樣無所不能對不對？可就是這和神仙一樣的存在，在我麵前哭了，他哭著跪在我的麵前對我說了那些話，於是我也哭了。那時候我想，原來，我是這麽的不懂事，總是自以為是地傷害著我最親愛的人，爹是這麽的疼愛我，那個素未謀麵的母親，一定，也被我傷透了心吧？”白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黎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