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造3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每個人都困頓到不行，剛剛躺下沒多久，到了三更，所有人睡的最熟的時候，一聲霹靂震地的響聲，讓所有人都驚醒。黎暮最快跑了出來，夏米第二，包子星依舊第三。楊寧掐著機關計時表，看了眼時間，“三個人都不合格！”包子星唉聲歎氣，連個覺都不能好好睡了現在。楊寧踱步走到黎暮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黎暮，你睡覺都不脫衣服的是嗎？”“脫。”黎暮利索的回答。“那你怎麽能在第一時間就給我出來？”楊寧抬眉。“因為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會吹哨，所以今天我沒脫。”黎暮軍姿繃的標準。楊寧指了指訓練場的方向，“把你那聰明的腦子給我挖出在地上踩幹淨再放回去，我要看的是你們日常的即時反應，不是刻意的！”“是！”黎暮很利索的往訓練場跑去，做他能做的一切訓練。夏米包子星愣了愣。楊寧瞪著他們，“還要我為你們十八相送？”二人連忙跟上黎暮。等包子星回來的時候，老五正在房間裏等著他，外麵下起了寒雨，他的師父正端著一碗薑湯。包子星鼻頭一熱，衝他跑去。“師父。”老五遞給他，“暖暖手，再喝了吧。”“師父。”包子星再叫了他一遍，“我知道你喜歡黎暮，我沒他這麽聰明，可我以後一定會努力的。”老五有些微愣。今日，岸邊還有第三個人在。那便是包子星。他本是擔心黎暮真不小心溺斃，跑來找他的，沒想到撞見他們，什麽都聽到了，所以，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他要為自己扳回尊嚴，也要向黎暮一樣，向他的師父證明，他是最好的！“我也是不周山的天官，我要對得起這身衣服。”包子星將薑湯一仰而盡，遞還給他。再度跑了出去，與黎暮一起，夜跑。老五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他或許，讓自己的徒弟聽到了很殘酷的話。那是與黎暮一樣從不被認可的心酸。夏米在窗邊看著包子星漸漸跑遠的背影，上了二樓，君易的房間。他看著滿屋子的家具，整齊的擺放成原樣，幹淨的纖塵不染，每一天，夏米都會來打掃。仿佛，還有人會回來一樣。房裏，兩個凳子，他坐在其中一個凳上，看著另外一個的方向。那裏，有一個冷冽如冰氣質的人正坐在他的對麵，眉眼寒霜之下的雙手妙手回春，猶如他隆冬的外表下春回大地的仁心。夏米認真的看著他，“以前你走了一次，如今，是第二次，每次隻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再見到你，如果這次我也努力，努力成為第一，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對麵的人眉眼稍彎，沒有說話，眉眼寒霜之中透著笑意。一時間，清風徐來，將這潔白瑩亮的光影一點一點吹散，吹透他的身影，一瞬間，仿佛寒風擊倒了城牆，砸在夏米的臉上，猶如把把利刃迎麵割來。原來，今夜的風如此之冷，冷到能將他一顆灼熱的心吹的冷卻。夏米看著自己最摯愛的人化為熒光點點在眼前消逝，而他，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總在自欺欺人，而人，騙得過自己的眼睛，卻始終騙不過自己的心。他已經不在了。無論他怎麽努力，他都不在了。這一次，他去的地方，很遠，再怎麽找，他都找不到；很長，再怎麽努力追，也追不上。夏米渾身的血液都跟著了冷透，仿佛被抽空，所有的暖意都跟著那個消逝的身影走了。“一切冤憎悔，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他喃喃的念著，這是君易醫書中唯一一本佛經，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無數個日夜是這一句話強撐著他走下去，強迫自己開脫。可他始終，做不到。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後。 黎暮的劃水成績也得到了楊寧筆尖的一個紅勾，包子星追上了夏米，雖然偶爾還是最後一名，但大多數時候，他都能和夏米並肩。“喲，子星，你這是出息了。”黎暮看到他和夏米跟在自己身後同時上岸挑了挑眉。包子星沉默不語的握拳敲了敲他的肩頭。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三個，都在成長。悄悄的，默默的，如同經曆在寒冬迎來初春的花苞，不知不覺，已經綻放了第一片花朵。又過了小半年。 黎暮幾個正在紮馬步。 楊寧來回踱步審視著他們，一腳向黎暮後膝蓋的位置踹去，按照道理說，黎暮應該會和以前一樣栽個狗吃屎，可這次竟然隻是晃了晃，屹立不搖。楊寧嘴角勾起一笑目帶欣賞的看著他。他的基礎功已經十分紮實了，很好。“四人對抗練習，夏米包子星，黎暮和……”楊寧挑唇一笑，“我。”聞言三人皆放下手上掛著的水桶。包子星和夏米麵麵相覷，和今年年初的時候一樣，楊寧對黎暮，難道是在測驗成果的意思？黎暮有些驚愣，楊寧已經向他攻來。他側身躲開，他的拳雖然還是沒有夏米快，可是已經不再慢了，他揮拳攻向楊寧腰側，沒躲隻是用胳膊擋住，反手一抓他手腕，再一扭轉，黎暮又被掀翻在地。“再來。”黎暮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再度揮拳向楊寧攻去，楊寧這次隻是不斷的向後閃避，隻守不攻，黎暮側腰橫踢，楊寧邊退變守，一路被逼到和院的牆壁之上。夏米和包子星停下對練動作，紛紛扭頭看向他。黎暮對著楊寧迅速出拳出腿，一一皆被他閃開。“太慢了。”楊寧依舊如同今年年初這麽回答。黎暮咬牙，更加加快速度。一拳落入楊寧的頭側，砸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凹下去一個小坑，黎暮有些被自己驚到，他的力量，竟然已是如此強勁。楊寧的束發帶被他帶到，一時間，黑發垂肩，散在黎暮的手上，襯著他俊美的麵容白皙的肌膚，讓黎暮微微睜大了眼睛，楊寧，真的，很俊美。他喜歡的人，就在眼前，這個姿勢，仿佛是將他按在了牆壁上，隻要再俯下身子一寸，就能將他擁入懷中。黎暮心中止不住的悸動，心髒搏動的速度加快。楊寧在他身下挑唇一笑，“你碰到了。”黎暮向下一看，他的膝蓋正壓著他的衣袖。你隻要能摸到我的袖子，我隨時可以教你。年初的時候，楊寧這麽對他說過。他成功了。夏米和包子星大喜，連忙跑來攔住他的肩膀。包子星笑意盈盈，“好小子，這些日子沒白煉！”夏米亦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你成功了，你抓到了你的夢，雖然隻是第一步。黎暮至今還有些不敢置信，他鬆開手，放開他。楊寧拾起落在地上的發帶，咬住一端重新梳起馬尾纏上，他沒有再說些什麽，抬步要走。黎暮一把拉過他的手腕，“你是故意的。”楊寧是刻意退守不攻，讓自己把他逼到這裏，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如此。黎暮一瞬間什麽都想明白了，要是楊寧真的認真起來，他依舊碰不到他的一絲衣袖。楊寧回過頭，揚起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伸出手，一如黎暮看到他舞劍的那個深夜，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彈了一下。“不甘心？那就追上我吧。”黎暮不自覺的鬆了手，楊寧轉身走了。我一定會追上你的。一定。我會堂堂正正的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