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何不一起發瘋？
一個身穿黑色布衣，帶著斗笠的男子一手壓低帽檐走在人群中。
「聽說那個賣國賊就要問斬了。」
「是啊，真沒看出來他們一家人是這種人，吃著國家的俸祿竟然還出賣國家這種人簡直是豬狗不如啊！」
「就是就是，估計他那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
周圍的百姓紛紛議論著。
東方裕森背脊一僵，握著帽檐的手指下意識的收緊。
「那罪人怎麼還沒出來啊？」
「應該就是這時候了，我真想看著他馬上去死啊！」
就在這時，一輛囚車從人群中推出來，旁邊的人紛紛讓行。
「讓開讓開，別擋道啊！」手持大刀的獄卒將人山人海的人群隔開。
這次的案子牽扯重大，引起民憤，所有人朝緩緩而來的囚車吐口水，砸雞蛋，亂菜葉子，甚至有的還準備好了洗腳水朝他們潑過去。
「讓你賣國，你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一個中年男人憤憤的將手裡的雞蛋砸過去，侯爺臉上瞬間開了花。
他像是沒有表情似的，承受著眾人的咒罵。
「年輕人，讓開下，我要去好好教訓那個老匹夫！」東方裕森被人擠來擠去，額頭青筋暴起，緊攥著劍柄的手狠狠地顫抖著。
那些人無情的唾罵，翻白眼，瞧不起……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劍劃破他的心，鮮血淋漓，他依舊硬撐著。
他們說的對，那些話罵的一點都沒有錯，可那是他的父親，他無法不心疼。
「讓開些，別擋道啊！」
滾滾車輪發出的劇烈聲音漸漸的靠近。
一陣風拂過，揚起他斗笠上的黑紗。他的視線在空氣中與侯爺的眼睛相視，那一瞬間，彷彿隔了千山萬水，跨不過去那道坎。
「父親！」東方裕森痛心疾首的在心底吶喊，一雙布滿陰鷲的眸子有著嚴重的血絲。
侯爺彷彿是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要做的事，起皮的嘴巴張了下，無聲的告訴他：別衝動，我不需要你來救。
東方裕森看懂了，他咬著牙搖頭，手裡的劍蠢蠢欲動。
僅是幾秒鐘的交流，囚車向前拉過去，相交的視線被迫分開。最後那一刻，侯爺轉過頭朝著他搖頭，然後眼見著男人消失在人群中。
東方裕森這次是鐵了心要救侯爺，他無視他的話，轉眼間朝著下一個人群中央擠進去。
十字交叉路口，人流量多，也是他下手的最好機會。趁著人群混亂的時機，他正好可以帶東方侯爺逃。
「三……二……一……」就在他心底默念最後那一個數字，拔出劍的那一刻，手腕忽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量駁回去。
東方裕森眉頭一皺，轉身就抬頭，看見一臉冷漠的男人緊皺著眉。他有剎那間的失神，瞬間掩去臉上的驚訝，「你來做什麼？」
歐陽伏農冷冷瞪著他，反手拽著他的手腕就朝人群外拖出去，「你還有臉問我？那你又是在做什麼蠢事？」男人冷唇譏諷。
東方裕森臉色一陣難堪，推開他的鉗制，「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沒有權利插手。」
「東方裕森你想過後果嗎？」男人臉上幾乎凍成寒冰。
「我說過了，不需要你管！」
他們兩人的爭吵引起旁邊不少人的注意。
東方裕森還有事情，他只想趕緊擺脫他，「歐陽伏農放開我，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他靠近他壓低聲音低吼。
歐陽伏農眸色一深，一把接住飛過來的拳頭，「你確定？那我與你一起。」
「你瘋了？」東方裕森一臉的不敢相信。
男人劍眉一挑，「那你不是也瘋了？何不一起發瘋？」他冷笑，拽起東方裕森的手就往囚車的方向走去。
「歐陽伏農你別鬧，這不是開玩笑的。」
「……」
「你聽到沒有，給我放手！」
「……」
東方裕森簡直快要瘋了，歐陽伏農來到囚車的不遠處，「現在想動手嗎？」
東方裕森憤恨的握緊拳頭，溫潤的臉染上薄怒，甩開他的手，「你不一樣，你絕對不可以插手！」
男人冷笑，「有何不一樣？東方，你現在還分得清孰輕孰重嗎？」
他被說的說不出話來，乾脆咬著牙不出聲。
就在這時，侯爺的囚車經過這裡，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僵持的兩個男人，臉上浮現複雜的情緒來。
歐陽伏農眯起冷厲的眼睛投向侯爺，他真是沒想到，查了那麼久的案子竟然罪魁禍首是他？
他聽到的時候的震驚無異於東方裕森，首先想到的也是他。
就在一老一少兩雙視線相撞的時候，侯爺忽然用口型說道：替我保住他……
嘴巴閉合的那一刻，侯爺臉色一變，一股鮮紅的血順著嘴角留下來。
東方裕森張大眼睛，瞳孔劇烈的收縮，「父親……」他哽咽，沒有發出聲音來。
他看到侯爺面色猙獰，用盡最後一口氣朝著他搖頭，告訴他：好好地活下去……
這是他最後的心愿。
東方裕森瘋了似的往混亂的人群中跑過去，他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誰也攔不住。
歐陽伏農也沒想到侯爺竟然選擇用這種方式不讓東方裕森受傷，雖然他做錯了事，但是對兒子那顆赤誠的心打動了他。
「別衝動，你難道希望你父親的心愿付之東流嗎？」跑過去從后抱住他的身體，幾乎是吼出來的。
東方裕森眼角深處滾燙的液體，極盡掙扎的動作漸漸地頹敗下來。
「東方，為了你父親著想，別做傻事。」歐陽伏農望了眼陷入慌亂的囚車周圍，眼神暗了暗。
「呵呵，歐陽，你別管我，我沒有臉見你們。我是罪臣之子，我罪該萬死……」東方裕森頹廢的放棄掙扎，任由男人將他托出人群。
歐陽伏農威脅的眸子瞪他一眼，「你就是你，與你父親無關，要是再讓本王聽到這種話非打死你不可！」
他歐陽伏農的好兄弟絕對不能自暴自棄，他不允許那個天之驕子從此墮落下去。
「將軍，屬下幫您把他抬回去。」柳雲致擠進人群。
「不用。」他拒絕，將東方裕森抗在肩上就往回走，「接下來侯爺的屍體一定會處理掉，你去趁機取回來。」
「是，屬下馬上去辦。」柳雲致領命。他現在最崇拜的就是歐陽伏農，他的話簡直是唯命是從。
歐陽伏農應了聲，不顧人群傳來的詫異的目光，抬起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