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吾乃凡夫俗子
史書上說郭嘉「因他智慮變遠，通達事理，忠貞善良智高德美，體通性達」又說他性格開朗，豪放，甚至不拘小節，乃性情中人，但身體卻不好。
劉協與他勾肩搭背，感覺得到，的確，他的身影纖弱，弱不禁風。
此時才認真的打量他。
看著他，劉協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十六字：神機妙算，料事如神，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他並沒有一頭瀟洒的白髮，但他有一雙可以洞悉人心的慧眼；他的行為放蕩不羈，瀟洒自如，他絲毫不受繁文縟節的束縛。
其實歷史上的郭嘉絕對是等同於諸葛亮一般的存在。
他們都是少年天才，年紀輕輕，思想謀略渾然天成；他們都「審於量主」；他們都「謀功為高」；他們都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們一個是天生奇才，一個是曠世良才。
但，郭嘉和諸葛亮終究還是有不同。諸葛亮看人並不准，馬謖失街亭之錯，不正好說明了這一點嗎？
而郭嘉看人，豈可是一個「准」字了得！
郭嘉最終死在了北征的途中，因為身體不佳、水土不服這個可笑的原因而英年早逝。
這一年，曹操失一算無遺策郭嘉，而劉備得一神機妙算孔明，歷史在此發生戲劇性的變化。
想郭嘉在時，曹操意氣風發，所向披靡。
而郭嘉一走，赤壁之火，不僅燒成了曹操永久的噩夢，更燒成了天下三分的無奈局面，戰績方面也大不如從前。
難怪曹操每想起郭嘉便會大慟，我觀至此，也不禁大慟。
郭嘉****的雙眸閃過一絲慧光，然後淡淡的問道：「小兄弟，這麼看著為兄作甚？」
「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霧外江山！」
不知何時，極遠處變得朦朦朧朧。
郭嘉眼神微凝，面色卻淡然。
以他料事如神的本事，劉協的身份又怎能瞞過他？
他心中暗忖：「霧外江山，虛幻迷濛，豈不是正如此時的大漢江山，前途晦暗不明？
看來，這位年紀輕輕的皇帝陛下，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果然非池中之物！」
「小兄弟好雅興，只是，霧外江山豈能看清，終究看到不過是霧罷了！」
「非也非也，凡夫俗子看到的是霧，而你看到的，卻是四通八達，卻條條通天的大道，不是嗎？」
「小兄弟為何認為，在下非凡夫俗子？」
劉協卻淡淡一笑，隨即神色故作蒼涼。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詞一出，所有人無不側目。
所有人都斟酌這句詞，漢朝最盛行的文體是賦，但是卻不乏能感受到這首詞的意境。
這首詞，更像是一位看透世俗的隱士高人所作。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了一眼劉協之後，便不再多做關注。
估計是朗誦了某位長輩的得意之作。
而在此之前，郭嘉正有歸隱之意。
即將天下大亂乃大勢所趨，不可逆轉。
如今情勢不明，郭嘉雖年少卻有遠見，只想局勢明朗之後，再擇一明主進行輔佐。
他甚至欲歸隱之後秘密結交英傑，不與世俗交往。
也是聽說了少年天子的天資聰穎，又有好友荀彧輔佐，因此他才決定來洛陽看看。
因此，郭嘉聽到這首詞之後，微微一震，隨即他卻淡淡一笑。
他可不像這首詞中那般看透了世俗。
談笑中，古今事，是非成敗，樂在其中。
而劉協也正是因為知道他的經過，又因為這是《三國演義》的主題曲，他隨意念出，剽竊一番，賣弄文采之餘，也是對郭嘉的一種試探。
郭嘉此時卻是豪爽一笑道：「小兄弟，其實你看錯了，吾乃凡夫俗子！」
「哦，那豈不是正好？本公子正需要你這樣的凡夫俗子一起做一筆大買賣！」
「樂意之至！」
邊上的幾女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
怎麼突然就要合夥做生意了呢？
顯然，沒有人知道，他們短短時間，就達成了共識。
劉協表現出的一切，都不是說明了他的不凡嗎？
畢竟如今漢室為天下共尊的正統，郭嘉看到了漢室崛起的希望，在劉協拋出橄欖枝之後，他沒有多做猶豫便答應了。
劉協與郭嘉對視一眼，隨即相似大笑！
良臣遇明君，良馬遇伯樂！
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劉協看到郭嘉腰間別了一個葫蘆，郭嘉好酒，估計正是因此讓他身體虛弱。
此時，郭嘉掏出酒葫蘆，忍不住灌了一口，確實非常豪爽。
但是劉協不禁皺眉擔憂道：「老兄，你這身體，該補補了，天天流連於煙花柳巷，身體被掏空可不好！」
噗！
郭嘉一口沒忍住，噴了出來。
我什麼時候流連煙花柳巷了？
污衊，絕對是污衊，簡直血口噴人。
他正欲與劉協理論。
然而正是他噴出那口酒之時，一位行為略微輕浮的公子哥剛好路過他面前。
其實，他們兩人之前放肆無比的大笑，已經引起別人不爽了。
如今，那公子哥被噴了一臉，哪肯罷休。
「找死？」
那人一推郭嘉，郭嘉身體柔弱，差點摔倒。
還好劉協及時扶住。
這時候，那位公子哥身邊的小廝立馬叫囂。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家公子都敢冒犯！」
由於那小廝語氣尖酸刻薄，聲音又極大，因此，打擾了憑風樓上的其他一些正席地而坐，對飲美酒，吟詩作賦，看遠方景色的才子們的興緻。
眾人無不皺眉側目。
憑風樓是文人騷客聚集之地，這樣的情形是極為少見的，因為大家都非常注意形象啊，生怕傳出之後造成不良的影響。
如今見到這樣的情形，他們雖然皺眉，心中不快，卻又起了看熱鬧的心思。
因此，場中眾人，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們而已。
郭嘉本欲道歉，但是聽到這話之後，立即不語。
而劉協見到新收的小弟竟然被人如此辱罵，臉上立即綻放出了笑意，只是其中的冷意讓人心中一顫。
那位公子與他的家僕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畏懼。
邊上的吃酒群微微驚詫。
「是袁公子啊，那人得罪了他，估計慘了！」
「我看未必，那位小公子絕對不見得，看到他身邊那兩位保鏢了沒有？」
「但是，袁公子出自四世三公之家，據說他的兩位哥哥……」
那人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有顧忌，不再多說。
劉協距離他們並不遠，因此也聽到了他們的話。
他嘴角泛出一絲冷笑，袁家，又是袁家，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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