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賣人情
「馬?」
黃毛聞言,瞳孔都縮起了一圈,連忙追問道:「你說的馬,是指六大世家之一的馬家?」
莫舒泰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點了點頭。
「啪!」
黃毛一拍床邊,喝令道:「小子!把你的名字寫下來!他剛剛是說自己還沒工作嗎?」
說到一半,黃毛突然扭頭朝候在一旁的西裝中分男提問道。猝不及防之下,西裝中分男不禁呆了一呆,這才回過神來回答道:「是、是!他說他沒有工作,所以還沒有收入。」
「那你有問他是學生還是無業游民嗎?」
「這。。。。。。」被黃毛這麼一問,西裝中分男才意識到自己工作的疏忽,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沒來得及承認就已然迎來了前者的辱罵。
「飯桶!廢物!」
「啪!」
黃毛罵罷又是一拍床邊,厲聲道:「小子,你是學生就把學校名字寫下來!你是無業游民的話就把你的常住地點通通列出來!你最好沒有騙我,如果被我查到你跟馬家一點狗屁關係都沒有的話,我保證會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黃毛沒有親眼看著莫舒泰寫完,他只看到莫舒泰依言開始動筆,就嚯地站起身來抬腿將板凳踢得粉碎,只朝西裝中分男拋下一句「看著他寫好然後立刻聯繫公司動手去查」,便即摔門而出,走得不見了蹤影。
西裝中分男對術界了解有限,但他知道馬家名下的駿馬集團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集團,其創始人及董事長馬不前更是福布斯排名七十三位的大富豪(只是合法資產的層面)。由是他一聽莫舒泰竟然認識這樣的大人物,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艷羨嫉妒的同時,連忙開口跟不能也無心應答的莫舒泰套起了近乎。
莫舒泰清楚眼下的局面對自己非常不利,這個黃毛頭腦聰明卻暴躁易怒,顯見是極難應付。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硬著頭皮在健康借貸的問題上撒了謊,一來是擔心坦承此事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二來也是寄希望於馬家的大名能稍微震懾一下對方,為自己爭取來零星喘息之機。
要寫「莫舒泰」和「桂城大學」七個字,放在平日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便能完成的輕巧功夫,此刻的莫舒泰卻是咬著牙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完成。心懷惴惴地寫著「學」字中最後的「了」部,莫舒泰一筆拖下,實在無力提起勾來,只好草草停手,將筆往床邊一拍宣布了結束。
西裝中分男不敢怠慢,這邊廂莫舒泰剛罷筆,那邊廂他就抽起了紙張匆匆跑到了房外忙碌地打起了電話,嘰里咕嚕跟電話中的同事交代了一通,掛掉電話后又回到了房內跟莫舒泰繼續套著近乎。
我這倒霉勁,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莫舒泰好是沮喪,以前自殺未遂是這樣,那次在天台意外發起了借貸被柳還望所救是這樣,這次被庄邪挖眼割喉也是這樣,每一次他都在鬼門關周遭徘徊,每一次都死不掉,但每一次都沒有死裡逃生的慶幸。這種看似「僥倖」的厄運、折磨一次又一次降臨在他的身上,周而復始,就彷彿是西西弗斯要推上山頂的那顆巨石,一次又一次地將他重新帶回谷底。
可是西西弗斯是為求不死欺騙了死神才會遭受如此懲罰,他是罪有應得。莫舒泰呢?他明明不貪戀久活,卻還是落得了跟西西弗斯的同樣下場。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我?!!
就在莫舒泰自怨自艾之際,手提一條板凳的黃毛又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將板凳一甩,又大馬金刀地坐了上去,直視莫舒泰道:「好小子,你竟然真認識馬家千金馬小玲,看起來關係還著實不淺。」
「不單單是馬家千金,根據我們的調查顯示,你跟鐘鳴鼎還是莫逆之交。你這麼多年的學費生活費全靠他資助,如果你不是執意不要,他甚至還打算幫你在桂城購置房產。呵呵,這就奇了。你出身平平,七歲母親出走,十一歲父親因誤殺罪名成立被判入獄,然後背上了父親的巨額賭債,在認識鐘鳴鼎之前,可以說是活得暗無天日。你這麼一個人,怎麼能得到馬小玲、鐘鳴鼎這樣的人中龍鳳青睞?你這小子,還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命好還是命壞啊。」
黃毛兩腳腳掌齊齊踏著地板,感嘆道:「嘖嘖。都說九煞追魂命中多奇遇,看來也不全是無稽之談。」
自顧自地說了一通,黃毛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看起來似乎是在猶豫些什麼。莫舒泰知道自己的生死很大程度上就把握在這個男子手中,自然不敢催促打擾,就這麼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決斷。
「啪!」
「飯桶!把東西拿過來!」
黃毛習慣性地一拍桌子,終於打定了主意,頭也不回就朝西裝中分男喝了一句。
又是猝不及防之下,西裝中分男反應慢了半拍,卻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業務守則,定了定神,大起膽子來質疑道:「這,副經理,這不合規矩吧?他還沒跟我們簽協議呢。。。。。。」
「協議個屁!我已經跟公司溝通好了!你照我說的做就是!東西!拿來!!!」
「這這這。。。。。。」
看黃毛態度強硬,西裝中分男不敢繼續堅持,雖然心中咒罵,還是笑著將公文包中的一個木盒和火機遞到了他的手中。黃毛劈手接過,也不二話,一聲呵斥就將西裝中分男趕出了房間,隨即揭開木盒,露出了裡面好端端放著的一張嶄新的冥鈔——
有天地銀行字樣和閻王爺頭像(一點都不像);
有明確的面值;
毫無疑問,就是被陰氣重的人鄭重地放到木盒中儲存的。
這是一張合符借貸規則的冥鈔,換一句話說,這就是莫舒泰的那顆救命稻草。
「小子,我跟公司商議決定,希望借你向馬家鍾家賣個人情。這個人情,你一定要還的,想賴也賴不掉。好在你的社會關係很簡單,而且根據常識判斷,你的遇襲也發生在不久之前,要麼地點人跡罕至,要麼對方精準地避開了目擊者,基本可以認為,你被挖眼割喉這件事,除了我們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們也不必費力幫你處理些什麼。」
解釋完動機和背景后,黃毛也不理會莫舒泰自身是否願意接受和配合,就徑直打起了火機,只見一條長長的青藍色火舌衝天而起,彷彿是一條通往未知之處的天梯。
「小子,拿起這張冥鈔!!!」
莫舒泰將手探了過去,指尖將要觸及冥鈔時卻停了下來,遲疑了一陣,終於還是用顫抖著的手指拈起了那張既象徵著希望又寓意著剝削的灰青色紙錢。
黃毛毫不猶豫地將火舌湊到紙錢邊。「嘩」的一聲,只見數縷黑煙飄起,那張輕薄的冥鈔登時就燃成了一團紅黃斑駁的火,殘存的紙面不住地往內捲縮,好像是一條因滾燙蜷縮的灰色舌頭。
『當~~~』
迎著火花的升起和灰燼的墜落,一陣詭異又清脆的鐘聲,驀地在這間斗室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