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壯士斷腕
柳還望接連走了兩個狗-屎運。
一是它被李查理莫名自爆綻放的焰花吸引去注意力時,腳下踩空,重心失穩,身子往左前方傾倒。就在它記恨地獄中無法用飄的這個瞬間的同時,李查理的火龍適時而至——當然沒有撲空,否則柳還望無需走第二個狗-屎運。
當柳還望感覺到背後熱力騰騰之時,心中也大驚過望,自以為定當折戟於此而上演著自怨自艾的內心戲時,偏偏因為它身子因踏空傾倒,而令到火龍首先打中了它的后腰,準確來說,是后腰上的珠囊。
柳還望全身一共有五個珠囊,分別是胯骨兩側的青木珠囊,左腰際的白金珠囊,右胸前的赤火珠囊,以及懸於後腰,此刻被意外打中的黃土珠囊。數十顆黃土珠被那條氣勢洶洶的火龍瞬間摧毀殆盡,吸收能量的術式聯合啟動,一道道三米見方的土黃色屏障應聲而起,眨眼之間便將火龍反噬去大半,只可惜黃土珠能防禦能量攻擊卻不能抵消因此引發的衝擊,柳還望縱使因黃土珠的作用避過了被烈火焚身的厄運,卻難逃被巨大的衝擊波炸得衣褲撕裂、後背重創的結局,同時本就立足不穩的它在這般巨力推動之下,直如被路人踢出的易拉罐一般直飛出去,好在柳還望終歸訓練有素,強忍下靈體受損的巨大不適,猛地驅動腰肢扭轉,依靠自轉的勁道遏止住前沖的勢頭,餘光恰好瞥見別在腰間的百鍊令牌也被火龍引發的衝擊波吹飛到自己右側兩三米的位置,眼見就要落入茫茫熔漿之中,柳還望情急之下使出一招追星逐月的功夫,右手扣下本要用於回擊的白金珠,轉而打出一枚青木珠,從在空中翻飛著的令牌上方越過去半米距離,而後左手指頭髮力急射,第二枚青木珠以兩倍於前者的速度擊中其尾部,而後反彈打中百鍊令牌的正中心,將它往柳還望的方向擊飛。尚未落地的柳還望瞧准令牌飛回的走向,右手逆其走勢一抄,兔起鶻落,有驚無險地接住了令牌,並順手將其塞回了腰際。
李查理當然不是獃獃地看完了柳還望這套電光火石的雜耍表演,它藏在炙熱艷紅的火花之後不住地透著寒光的雙眸自始至終地死死盯在柳還望的身上,當它目睹柳還望打出追星趕月的第一著時,左右手上已經各扣著一枚赤火珠,且先於柳還望接住令牌的瞬間約摸零點五秒的時候,瞧准它的左後心打出了右手的那一枚——李查理這一著很謹慎。出於柳還望火龍擊打前後這一連串列雲流水的動作的警惕,李查理唯恐柳還望還有什麼閃躲的本事,於是才在柳還望右臨熔岩的時候擊其左側,逼迫它就算有能躲避,也只能勉力再往左催動身軀,此刻它再全力打出左手那一枚,如此摧枯拉朽的一著,李查理深信哪怕柳還望有通天之力,也回天乏術。
柳還望甫一落地,尚以側身對著李查理的瞬間,赤火珠的滔天氣勁已然殺至,它也是玩五行珠的行家裡手,不難從中讀出李查理的狡黠意味,但它依舊選擇了遂李查理之願,朝左方側身——面對輸多勝少的局面,前有韓信背水一戰,後有孔明空城絕唱,這種決斷背後的自信近於狂妄,但其中向死而生的求勝氣魄又豈止是勇敢?柳還望韜略自信自然不及這兩位英傑,但它求勝的果敢卻未必遜色幾分,當它選擇側身之時,兩顆青木珠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先後打中了李查理左肩和左膝的左側,「啪!」、「啪!」兩聲脆響,已生生地折斷了李查理圖謀的那記殺著的羽翼——僅僅是那記罷了。儘管李查理沒想到柳還望竟能故技重施,像雙方交鋒之始時一般猝不及防地打中自己(柳還望也沒有想到,它是在李查理其中一次火霧攻勢的間隙中,本著以牙還牙的態度趁機打出了兩枚青木珠令其懸於遠處,本意是找尋時機打亂李查理攻擊的節奏,卻無意間成了救命的要著),也沒想通柳還望是如何施為才能達成此中伎倆,但一次無傷大雅的中招並不能扭轉二者的優劣態勢,頂多是能夠延遲柳還望的死勢片刻罷了。對,片刻,李查理就是如此自信,儘管架勢失穩,勢必彈道失准,但它還是毫不猶豫地朝自己預判的柳還望躲閃的位置打出了手中赤火珠,並迅捷地要用右手從腰際再度摸出一枚赤火珠來——就算前一招不中,但柳還望倉皇之下被彈道所阻,供其三度規避的空間已幾近於無,李查理深信只要再補上一記狠招,勝局即定!——如果柳還望那次側身是為了躲避的話。
如果。
柳還望清楚自己的運氣不會如此厚道,也清楚李查理不是省油的燈,所以當它側身面對第一發殺氣騰騰的赤火珠時,它就沒有再度躲閃的打算——柳還望的身軀比它的大腦更快地做出了判定。柳還望在往左側騰挪的時候,不是平行移動,而是腳尖一轉,帶動著身體邊左側平移、邊逆時針轉動,在它以三七面面向被雀躍著的火舌包裹的赤火珠時,右手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將一枚白金珠碾成灰碎,澎湃的能量如分天的巨雷一般瞬間自它掌心往四周鼓脹,又被柳還望的象限制住枝丫叉開的範圍,逐漸扭成了一枚頭尾皆尖、由寬漸窄的人高長槍。柳還望的長臂好似擺錘一般提拉著長槍逆時針的一甩,那通體散發著乳白幽光駭人的銳器,好似撒瘋狂奔的公牛的尖角、又好似被宇宙洪荒拋射而出的流星,將透明無色的虛空拖拉出一道厚重的白色刮痕,電光火石之間,逆方向越過了李查理射出的赤火珠,在柳還望被那枚赤火珠啃掉連著肩頭的一整條左臂的同時,帶著壯士斷腕的狠戾,歇斯底里地頂洞穿了李查理文質外表包裹之下的左胸。
一高一低,兩聲嚎啕同時揚起,轉瞬之間便又湮沒在周遭無所不包,時刻涌動翻騰著的暗紅岩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