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山脫衣誘捕
不走山道,莫舒泰跟在馬小玲身後徑直趟著沒腳的深草踩進了山林,很快就到了入學當晚兩人和刀臂人妖衝突的那塊開闊山地。馬小玲環顧四周,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甩出一把事先畫好了黑貓符咒的符紙,那些符紙離手即在半空中扭成一個個黑點,「咻」地一聲往周圍四散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莫舒泰只依稀看清了其中一道黑影的輪廓,似是一隻伶俐的黑貓。
「好,現在靜等消息就好啦~」馬小玲拍了拍手,笑容燦爛。
「師姐,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我們這是在幹嘛了嗎?」
「幹嘛?不是告訴你是幫你開陰陽眼了嗎?」
莫舒泰扶額嘆氣,說:「我是問,怎麼開?難不成是像網上說的,要給我眼睛抹狗血,所以現在跑後山抓野狗來了?」
「傻啊你,抓野鬼用得著動用式神嗎?」馬小玲習慣成自然地握拳敲了莫舒泰額頭一下,雙手環胸,說:「不過倒也不全錯,的確是要給你眼上抹血,但不是狗血那麼簡單。」
「恩?」
「說拿狗血抹眼能開陰陽眼,是因為相傳狗本身就有陰陽眼,能通陰曉陽,所以拿狗血抹眼,就能讓人也擁有陰陽眼。這個傳說蘊含的基本原理是正確的——就是以能通陰曉陽的靈物的血作為媒介,對凡胎施法,就可以將凡胎的雙眼改造成一種融合型法器,從而達到靈物通陰曉陽的效果,即所謂陰陽眼。」馬小玲一板一眼地說著,見莫舒泰在聚精會神地聽,心中歡愉,解說得更加投入。
「用這種方法開陰陽眼是走捷徑,只要施術者操作得法,人人都能開眼,既快又准,但有一個缺陷,就是不易控制。開眼之後,開眼者如果沒有得到良好的指導,學會控制自己的陰陽眼,很容易會在陰陽雙界錯雜交疊的影象之中迷失,輕則慌亂,重則瘋癲,不過幫你開眼的人是本小姐,這個問題你就無需擔心~」
馬小玲見派出的式神還沒有回應,扁了扁嘴,輕聲念叨一句「怎麼這麼久」,抬頭髮現莫舒泰聽得入神,因為自己一時中斷,正用滿是急切的眼神看著她,噗嗤一笑,戳了戳莫舒泰的腹部,不慎被意料之外的結實觸感弄了個俏臉一紅,為了不被莫舒泰發現自己的窘態,馬小玲把頭略為一偏,刻意高聲問道:「那麼,小泰你來猜猜看,最適合拿來開陰陽眼的靈物會是什麼呢?」
「不知道。」
「嘖。」馬小玲眉頭一壓,佯怒道:「你小子真是沒有情趣,讓你猜猜都不肯!」
豎起右手食指,馬小玲往半空中虛點一下,說:「這個點是陽,也就是人界。」又往旁邊虛點一下,說:「這個點是陰,也就是陰界。」點畢,馬小玲的青蔥玉指穿過這兩點繞了一個圈,邊繞邊說道:「陽界的凡胎和陰界的鬼雖然分隔兩界,但通過一定的流程能夠相互轉化,就像一個圈上不同的兩點,雖然隔開,但相互銜接,一衣帶水,天衣無縫。」
「而在這個圈子外面的,則是所謂的『神』,無論是天界的各席,還是地界的諸位,他們是超然於這個陰陽轉換圈子之外,負責管理這個生死輪迴的,相當獨特的存在。據傳極少數凡胎曾成功得道升仙,也從這個圈子超脫出去,但我從世家中也沒有聽說過什麼確切可信的事例,就不多說了。」
言畢,馬小玲將右手四指與拇指一同環成一個筒,套到莫舒泰眼上,又說:「圈子外是神,圈子上是人鬼,而圈子之內,則是被陰陽兩界排斥,也不經諸神管轄,因為各種機緣巧合得到法力,也是最適合被我們用來取血開眼的靈物——妖怪。」
「妖怪?」莫舒泰眉頭一皺,埋怨道:「師姐你說了這麼一通,就為了引出妖怪是吧。。我還以為是什麼神奇的東西,算上那個刀臂人妖,我都見過兩次妖怪了,有什麼好長篇大論的,真是。。」
「你懂個屁!」馬小玲憤而將莫舒泰的臉皮拉長,喝道:「我說的這些是背景知識!剩下的才是關鍵!你沒聽懂我剛剛說的內容嗎,妖和神,其實是站在一個相對平等的地位上的——它們都獨立於陰陽之外,且被陰陽輪迴相隔,因此妖和神都能看透陰陽,理論上來說,它們的血都有幫凡胎開陰陽眼的功效!但妖物的血太烈,而神明的血太勁,將二者用在凡胎身上,都會招致不可逆的可怕後果!」
「等下,師姐你現在搞得我有點糊塗了,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所以我才說現在的才是關鍵!」馬小玲故弄玄虛地一笑,吊足了莫舒泰胃口,正要繼續解釋,卻逢一道玄音從東南方向的式神傳回,扎得她耳膜一痛,馬小玲當即一改原本的調皮模樣,正色道:「小泰!來了!」
「啊?」莫舒泰聞言一愣,還沒****什麼來了,馬小玲竟然已把手探到了他衣服的下擺,往上猛地一拉,看架勢是要將他上衣脫下。被馬小玲這麼猝不及防的非禮行為一嚇,老處男莫舒泰驚得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只是馬小玲的力氣莫名其妙的大,他使盡全力只能堪堪將上衣卡在腋下,急得面紅耳赤:「師姐!你這是干。。」
「噓!別這麼大聲!」將莫舒泰上衣脫到一半的馬小玲見他要高聲呼叫,生怕這一叫會壞事,連忙使出擒拿的技法將莫舒泰制住一把撲到在地,騰出一手死死摁在了他的嘴上,低聲敦促道:「小泰!不是說好了會乖乖聽我話!服從我命令的嗎!給我乖乖把衣服給脫了!!」
馬小玲語氣如此鄭重其事,卻說出這麼一番有些霸道總裁味道的旖旎話語,莫舒泰被窒得不知該作何表情,但定心一想,馬小玲雖然調皮愛玩,但應該不至於為了抓弄他要做到這個地步,自己又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麼說也從馬面手上截下過一個十年七),這才順從地點了點頭,一手輕輕將壓在自己身上的馬小玲推開,利落地脫下了上衣,露出了自己儘管年輕卻滿布歲月蹉跎痕迹的精幹身軀。
馬小玲被莫舒泰前胸下腹幾道明顯的傷疤驚得心神慌亂,只是式神傳回的訊號越發急促,連忙提神聚氣,用道家清心的法門定住了自己的心神,從褲兜取出一疊紙質偏硬的符紙,指頭一滑錯開,剛好八張,提起馬克筆在符紙的黑貓符文上頭一筆劃過,拉出一條被平分在八張符紙上的細長直線,隨即腳點原地快速轉了一圈,指頭勁道連發,將八張符紙射到了空地周邊位置剛好站在一個八角形八角之上的八棵樹木的枝幹。而後馬小玲又從腰際抽出一把短刀,湊到莫舒泰耳邊低語一句「忍痛」,還沒等莫舒泰反應過來,就在他兩臂各劃了割破表皮的一刀,兩行殷紅的血液當即從傷口湧出,順著莫舒泰的臂膀流到地上。本來馬小玲還打算捏住莫舒泰的嘴不讓他吃痛出聲,誰想這兩道徒有其表的傷處對挨慣拳腳的莫舒泰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後者只是半是疑惑半是茫然地看著她染血的刀鋒,驚訝的程度甚至比不上被她強脫上衣。對此,馬小玲嘴角一挑,比起大拇指以示讚賞,再沾著莫舒泰手臂流下的血,在他的額頭迅速勾勒出猩紅的貓符文,然後打亂他的劉海將符文蓋住。完成了準備功夫,馬小玲見目標已經非常接近,連忙配合嘴型比手畫腳,吩咐莫舒泰「躺下!」、「裝睡!」、「信我!」、「別怕!」,叮囑罷手指往邊上一棵高大茂密的樹木一指,示意自己會躲藏在其上,再將右手舒展開的五指中的食拇二指一圈,比了個帶問號的「ok」,見莫舒泰乾脆地點了點頭,旋即就躺倒在地合上雙眼,還畫龍點睛地刻意減低了自己呼吸的頻率,馬小玲滿是讚賞地彎嘴一笑,轉身就順著高大樹木的枝幹,三兩下爬到了一撇粗壯的枝椏上,使了個法門,借著夜色密葉樹影,將自己的氣息連同身形,徹底融入了這片山林的靜謐之中。
一片死寂。
「噼。」
「啪。」
几絲細碎的干硬物件被踩踏發出的脆響,順著清冷的晚風在這片開闊的山地之中打轉,在莫舒泰身處的那片死寂的漆黑之中被放大千倍百倍,就像是巨獸刻意震動山林的仰首闊步踩出的霹靂聲響,讓莫舒泰心頭一緊,不由得滿額碎汗。
什麼嘛,被式神引到了能聞到血腥味的距離了,竟然還不上鉤,這也太謹慎了吧。
馬小玲透過派出的式神觀察著目標的動向,嘟起嘴來,對其小心翼翼的舉措頗為不滿。
恩?在接近了!
一步!
兩步!
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茂密的山林竄出,匍匐在被月光鋪灑的空地,與居於空地中心的莫舒泰相隔一丈距離,既嗅又聽,細細繞了幾圈,又小碎步地忽進忽退了幾回,再用前肢試探性地推了推莫舒泰,見他氣息衰微,周圍也沒有古怪之處,這才一把撲到莫舒泰身上,露出自己的尖牙利嘴,狠狠地就往他細長單薄的脖頸咬去。
嘿!總算上鉤了!
馬小玲快速掐了個指訣,食中兩指並起往上一挑,一道兩指粗的紅光如雨後春筍般從莫舒泰額頭的血符文竄出,帶著蟒蛇撲兔的勢頭,狠狠撞到了正要大快朵頤的未知來物前胸,給了它一記迎頭重擊。那道紅光一擊得手,並沒有就此作罷,只見它以落點為中心,往四周如煙花炸響一般噴濺出無數血紅細絲,將來物的周身束住,生生裹成了一團重繭。此時插在周遭八棵樹上一直伺機而動的符咒也做出了回應,黑貓符文一閃,八張符紙變成了八個血紅光點,迸射出八道小臂粗細的紅光,直直射向了被莫舒泰額頭紅光死死定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未知來物,俯瞰恰似一片八角的血色雪花,妖異美艷得讓人心神不寧。
『嗚!!!!!』
一道詭譎的哀嚎響徹山林,激起一片驚弓之鳥。在斑駁的鳥影之間,恰好一片黯淡的浮雲遊動,遮蔽住天邊那抹殘缺的冷月,看似是就連高高在上的望舒,也經不住這聲哀嚎的凄厲,一時之下,難以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