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鬼魂陡然消失，下一秒，出現在白晝身前咫尺的位置。


  懷中的頭顱被它舉起，布滿鮮血的臉就停留在白晝面前，幾乎鼻子都快要挨在一起了。


  「你能殺得了我？」


  血腥味讓白晝皺了皺眉，但他沒有絲毫動搖。


  「我恐怕已經走出你的追殺範圍.……或者說是，你根本不能離開這棟房子吧。」


  說著他向後退了一步，僅這一步，就讓本在玄關處的白晝走出了這棟房子，也讓鬼魂本應面癱的臉，出現了細微的表情。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能離開這棟房子的.……」


  「在我發現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有了這種推測。」


  白晝輕笑了一聲，顯得非常沒有負擔。但在鬼魂看來，那一笑卻是極盡嘲諷之能事。


  「你出現的位置非常奇怪。」


  「你如果要將我留下，或者將我殺害，那你的出現的位置應該是在我與逃生通道之間的某個點，而不是現在這樣，隨便出現在哪個地方。」


  「當然.……」


  白晝說話的時候還把褲腿向上挽了挽，以免褲腿蹭到地上的積水。


  「我可以假設你有一種能力，他可以使你瞬間出現在任何一個位置，即使不需要堵住我的逃生通道，你也有信心在一瞬之間阻止我。」


  「以你的出場方式和剛才的舉動來看，你確實具備我所假設的能力。所以一開始我很擔心自己的處境，所以沒敢輕舉妄動，直到你說出了那個請求.……」


  「無所不能的你，為何會有求於我呢？」


  「是某種生理缺陷，『比如雙手要一直抱著頭所以無法騰出手來』，這種奇怪的設定問題導致的嗎（笑）？」


  「可那就不能解釋你為什麼一直在房間里等著別人過來，才提出請求。」


  「你完全可以自己出去找啊……」


  「找幾個小學生，發點裝備，拯救世界沒準也能實現哦.……」


  對於鬼這種出現在老一輩的驚悚故事中的角色，令人恐懼的存在，在白晝眼中竟是像發現新大陸般充滿好奇。


  「所以我就確定了一件事，你的活動範圍是有限制的。」


  「你只能在有限的空間做出這種操作來。」


  「範圍是多大呢？多大呢？」


  白晝說著還衝鬼魂眨了眨眼睛，賤氣值瞬間飆升。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相信你不需要別人同情。」


  白晝收起笑臉，嚴肅地說道：


  「可為了不使別人同情我的遭遇，我們交易就應該有個交易的樣子的樣子。」


  「而對等的條件則是雙方最起碼的底線。」


  「你想得到什麼？」


  幾乎是話音剛落，鬼魂就問出了這句話。


  而白晝則是被逗笑了。


  「瞧瞧你急不可耐的樣子。」
……

  2011.5.15 9:30am

  麗莎今天又請了假。


  她去了白晝的出租屋，由於租限未到，這兩天麗莎一直住在這裡。


  她蜷縮在床上，背靠著牆，眼睛直直的看著手中的相冊。


  其中有她和白晝上次去莫斯科旅遊，在遊樂園的合影；也有在白晝的故鄉，一起登山時的合影。


  一切的記憶，在麗莎腦海里都是那麼新鮮。


  她有一種感覺，彷彿下一秒，白晝就會像往常那樣，推門而入。


  「咔……咔嚓……」


  鑰匙開鎖的聲音嚇了麗莎一跳。


  由於與心情契合的恰到好處，讓麗莎產生了白晝回來了的錯覺。


  她興奮地跳到地上，想要等他開門時上前抱住她。


  可是走了兩步，她就停下了。明明都葬禮都已經舉行完畢了啊，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她這樣想著，然後就看到了一隻熟悉的手。


  熟悉的上衣。


  熟悉的臉。


  然後……

  「你是誰啊？我.……這是在哪兒？」


  進門的白晝親眼看到麗莎的表情從滿臉期待，變成迷茫和困惑。


  他知道，麗莎現在和父母的狀況一樣，他們對自己的記憶，被重置了。


  「明明已經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究竟還在掙扎什麼呀。」


  「虧我還特意起了一個叫白楊的名字.……」


  他忍住情緒，管理好自己面部的表情。


  「你……在我家幹什麼？」


  說著，他便做出了一個驚訝但又帶點小迷惑的神情。充分展現出了當家裡闖進一個陌生人，但發現是個美少女后，又想發怒，又想保持紳士風度的複雜心情。


  麗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她明明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情，卻就是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到這裡來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你家的鑰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來的.……」


  白晝知道，以麗莎的智商，如果此時不找一個好一些的理由，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她一定會事後開始調查她自己的行為，這有可能引發更多的變數。


  當下一定要讓麗莎遠離那個曾經殺害自己的兇手。


  之前白晝還懷疑自己與麗莎是被下了致幻劑，但遇到拉沃（案發現場的鬼魂）之後，他完全不這麼想了。


  世上真的存在法術這種東西，那些人就是利用法術使我們產生幻覺。


  這對一個普通人的麗莎來說，太危險了。


  「哦？你撿到了我的鑰匙嗎？」


  「你能送來真是太好了.……」


  白晝臉上洋溢著的高興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多掙扎。


  麗莎歪了一下腦袋，她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愣愣的光腳站在地板上。


  「女士？」


  白晝輕輕地叫她。


  「噢！實在對不起，您看，我還擅自上了您的床。」


  「沒關係的女士，您一定是為了等我回來親自交還鑰匙，而導致太過於疲憊。」


  白晝虛偽的連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您真是太風趣了。」


  麗莎笑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失去了記憶后，麗莎顯然變得開朗了許多。


  「找時間請一定讓我正式表達謝意.……」


  白晝笑道。


  「榮幸之至。」


  麗莎笑著，回頭去拿放在床上的衣服。


  床上與白晝一起合照的相冊，被回身的麗莎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