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承受不起的痛（5）
在楚渺渺暈倒，並給她輸上營養液后，楚向邈終於鬆了口氣。總算不是不吃不喝了，要不然沒先累死呢，先瘋了。輸玩營養液后，醫生又給楚渺渺輸的帶帶有安定成分的藥水。她晚上終於能睡一會兒了。
儘管李叔李嬸強烈要求楚向邈不能再守夜了，否則他身體受不了。可他還是堅持，說什麼「這是我能為爺爺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沒人在小姐身邊看了，一會兒她要是醒了，又找不到了，怎麼辦？」李嬸無奈，只能用楚渺渺來勸他了。
「醫生說，她不會醒這麼早的。就算是醒了，不是還有您看著嗎！」
「我看著小姐，你能放心嗎？」李嬸反問道，「還是你自己去看著小姐吧。萬一，萌萌再出點什麼事，你不得後悔死！」
果然，一提這，楚向邈就動搖了。「她不會醒這麼早了。」他的語氣里也有些不確定，萬一她真的醒了怎麼辦？！
「要不，我在這兒守著上半夜，下半夜，您再來。不然你的身體也受不了。」
最終，李嬸還是答應了。她真心疼這倆孩子啊，在別人忙著升學、高考的時候，經歷這麼多事。唉~
平時，楚向邈是很高冷的額，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能不搭理別人，絕不去搭理。當然能讓他主動去搭理的，除了楚渺渺也沒多少。
今夜，或許是因為多日以來的悲痛壓抑著承受不住的緣故，或許是室內只要他一個人對著爺爺的遺體的緣故，又或許是他就是單純的想說說話的緣故，一向冷冰冰的楚向邈開始說起自己的心事，對著爺爺。
「爺爺，還記得你把我帶回家那天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第一次見到渺渺，第一次有了個家。於是我就想啊，以後無論你讓我幹什麼我都去，哪怕是殺人放火。
「後來，就慢慢懂事了。我還記得，那是我上小學前的那個晚上，你把我叫到書房，跟我說，我以後就是楚家唯一的孫子了。我問你，那渺渺呢？你告訴我說，渺渺是我小媳婦。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你這麼說，高興壞了。心想啊，我以後一定好好對待渺渺，把我的零食都給她吃。
「後來渺渺也懂事了，開始各種挑我刺。我知道，她是因為我佔了她的身份，她不高興。您跟我說，以後要對渺渺更好，才對得起她，才對得起您。那時，我就知道了，渺渺這輩子都只可能是楚家的孫媳，不可能是孫女了。我就發誓，這輩子定不負她。
「她從小腦子就聰明，就是不認真學，每次考試考不好總要哭鼻子。什麼好吃的，沒吃到，也要哭鼻子。看見感人的電影了，也要哭鼻子。受了別人的欺負，還要哭鼻子。……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麼多眼淚。
「為了她不哭鼻子，每天晚上我都逼著她和我一塊做作業，做那些弱智的問題。什麼好吃的，我都給她留一份，有什麼真沒了，我就學著給她做。您別說，她還是愛吃我做的。她受了欺負，我總要幫她欺負回去，後來就沒有敢惹她了。最後，她還賴我，說別人都不敢跟她做朋友了。我當時就想告訴她，你有我就足夠了！
「可後來，她不再哭了，她開始忍者。我又希望她可以哭出來了。把負面情緒都憋著心裡多難受啊！可她有什麼話都不跟我說了。
「再後來，您就病了，讓我們瞞著她。她每次問我，你去哪了。我都有告訴她實情的衝動，可是又怕她受不了。
「她反對我去公司，她想讓我和她一樣高考，然後上大學。爺爺，你知道我又多想和她一起嗎？但我不能啊！如果我不去公司，等您一過世，那群老傢伙就會把公司吞了，我們就沒錢了，也無家可歸了，她就不能上大學完成她的夢想了！
「後來她又勸了我一次，我依舊沒答應。後來她就不勸我了，我知道她是向我妥協了，她尊重了我的選擇。那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無論她要求我什麼，我都義無反顧地去做，哪怕要我死。
「那天我去學校找她的時候，她見到我急匆匆的樣子嚇了一跳。我真不忍心告訴她，您要去了，只是告訴她您住院了。來的路上，她可能是想到什麼，一直在哭。後來，您一去，她的魂也跟著您走了。
「我真後悔每早告訴她事情！如果早告訴她，是不是她就能接受這個事實了！？是不是她就不會這樣了！？是不是她就能很快的平靜下來，好好生活了？！
「她是個多活潑的女孩啊，現在卻呆呆傻傻的，不與外界接觸。只有在提起您的時候，眼珠才略微轉轉。她也不進食不喝水，您說她要是也隨您去了，我怎麼辦啊？！」
楚向邈毫不顧忌地嚎啕大哭，像個小孩子。他已經不想去想什麼形象問題了，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恐懼，他怕渺渺就這一直這樣下去，他更怕渺渺跟爺爺去了！
「渺渺，你還有我，你還有我！不要放棄我！」
怕他累著，李嬸不到午夜就來換班了。站在門口，聽著楚向邈由低聲嗚咽到嚎啕大哭，她的心也疼的揪起來。
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兩個孩子承受這麼多，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們和別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平平安安的活著！別的孩子都在忙著備戰高考，選著心儀的學校，這兩個孩子卻在面對著生離死別。老天爺是不是太殘忍？
李嬸在外面站了好久，等他平復好了心情才進去。
「向邈少爺，你去看著小姐吧，這裡交給我。」
「您費心了。」
「哪的話！我也是楚家的一份子，說什麼客套話！」李嬸聽見他的話，不由的抹淚：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她心酸。「以後，李嬸還照顧你和小姐，有什麼想吃的就儘管給李嬸說。」
「哎。」楚向邈應下，心裡也有些感動，這些日子，要不是李叔李嬸忙裡忙外的，他自己可應付不了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