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驅虎吞狼

  密林之中，火光大作，整片樹林變成了火海，朝四下蔓延而去，地上躺滿了屍體，足足有十來具，有的已經死透，有的身受重傷，馬上就要死去。


  「陸，之，昂！」趙凱怨毒地瞪著面前風度翩翩的黑色大風衣男子，瞪著他架在肩膀上的m200。


  「喂，好歹也是熟人了，打招呼不用這麼熱情吧？」陸之昂沖趙凱眨了下左眼。


  趙凱那方，還站著的，只有三個人，徐虎、常星，以及一名叫劉東來的進化者，除常星外，徐虎、劉東來皆是二轉高手，一個是15級，一個16級，已經有資格進入理事會。


  這兩個月，陸之昂也沒閑著，他也連升4級，到了13級，也入了二轉，但面對兩名二轉高手，還是處於劣勢，可他還是來了。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明白這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是陸之昂，趙凱徹底出離了憤怒。


  徐虎卻沒立即動手，眯了眯眼，「陸之昂，你是在找死。」


  陸之昂隨手扔掉狙擊槍，拍了拍手，「徐虎，別試探了，我既然敢來，肯定就有后招。你不妨猜猜看，我究竟有什麼后招。」


  徐虎冷冷哼了一聲，咬牙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后招，你都死定了！！」


  劉東來抬手就是一槍。


  砰！

  陸之昂閃身躲避，子彈擦著他的臉過去，在他臉上劃開了一條淡淡的血痕。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傷口位置起了無數疙瘩，臉上的肌膚就像是波浪。


  滋滋！


  陸之昂臉上，白皙的肌膚下，白色的蟲子蠕動起來，數只蟲子從傷口位置探出頭，傷口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消失，恢復如初，藏在他體內的蟲子，停止了躁動。


  「你……」徐虎瞳仁驀地一縮，顫聲道，「你居然把自己變成了寄生主，你這瘋子，終有一天，會被反噬的！」


  「那又怎樣？」陸之昂眨了眨眼睛，叮的一聲脆響，打了一個響指，手中出現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將來的事怎樣，我不知道，你們更不會知道，因為今晚，你們都會死。楚塵，還不動手？」


  趙凱、徐虎、劉東來三人嚴陣以待，正在這時，砰砰兩聲槍響，劉東來應聲倒地，子彈貫穿了他的咽喉。


  楚塵沒有動手，動手的是常星。


  陸之昂耍了個分散注意力，調虎離山的小花招。


  劉東來距離常星最近，因此他率先射擊的是劉東來，這就給徐虎預留了反應時間。


  鐺！

  分水刺從徐虎袖中溜了出來，劍體立即覆蓋一層薄薄的寒霜，擋住了射向他後背的子彈。


  一擊得手，常星根本沒有停留，立即抽身撤離，奔至陸之昂身前。


  「常星！」徐虎臉色猙獰，眼睛里能噴出火來，「你、你是內奸？！」


  趙凱更是臉色漲紅，氣得說不出話。


  常星嘿嘿直笑，「用得著這麼驚訝？趙普攤上你這個廢物弟弟，廢物也就算了，還他媽腦殘，遲早都要收拾，陳老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準備？趙凱，你玩了那麼多女人，死在這兒也不虧了，安心上路。陸哥，陳老什麼時候到？」


  「馬上就到，楚塵已經跟趙普交上手，不論誰贏，兩個都要死。我們只要拖住他倆就行。」


  「嘿嘿，那就好……」


  就在這時，陸之昂一個側身，捂住了常星的脖子，泛著寒光的匕首在他咽喉輕輕一劃，一抹鮮血濺了出來。


  常星不能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倒了下去。


  徐虎、趙凱全都驚呆了。


  「陸之昂，你、你瘋了？」


  「我可以證明，他沒瘋。」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在兩人身後突兀響起，兩人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個著黑色修身運動服，手持漆黑長劍的少年。


  「你……你們？」徐虎驚詫而又錯愕。


  他看了看楚塵，又看了看陸之昂，忽然明白了什麼，臉色慘白，唰的一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懼主宰了他。


  好大一盤棋。


  ※※※


  「我看你現在還能抵擋子彈！」陸羽口中大吐鮮血，手腕一翻，掌心多了柄精緻的銀色手槍，手腕一抖，扣動扳機，沖趙普射出了一槍。


  嘭！

  一朵巨大的血花濺射開來，子彈射進趙普的胸膛。


  「哈哈哈……擋不住，你擋不住了，哈哈哈！」只剩下一條胳膊的陸羽，渾身染血，大半邊臉被燒得焦黑一片，卻還在瘋狂大笑。


  「你給我去死！！」


  趙普右手一揮，數根孔雀翎激射出去，握住了陸羽，他一抬手，陸羽雙腳掙脫地面，懸高四米。


  「不要！」陸羽驚恐大叫，「陳老，救我！！」


  趙普血紅著眼，猛地握拳。


  嘭！

  陸羽爆成了一堆肉渣，最後被孔雀烈焰焚燒成灰。


  趙普身前十米的地方，渾身染血的陳平蹲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吐血。他周遭深藍色霧氣已經氣若遊絲，左手焦黑露出了累累白骨。


  強悍！


  他不得不承認，趙普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但如果是在跟楚塵先打一場的前提，他絕對有信心幹掉他，但是現在，再不走，被幹掉的，就只能是他自己。


  他已經沒有退路。


  「叛徒，到底誰是叛徒？」他喃喃道，突然仰起頭，憤怒咆哮道，「誰？！到底是誰？！殺了你，老子一定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他再沒心思去管趙普，轉身朝密林奔去。


  那裡一定會有答案！他的直覺加上推理，絕對不會出錯。


  「你想逃？逃得掉么？！敢動小凱，那就給我去死！！」趙普強化之身已經被破，恢復了原本的體型，見陳平要逃，他立即追了過去，帶著一路的火光。


  ※※※


  「去死！去死！去死！」


  徐虎雙眼全被刺瞎，憑著對危險感知的本能，瘋狂揮舞著分水刺，但卻沒有目標，只有黑色的殘影。


  「結束了。」


  就在徐虎追逐殘影之時，楚塵忽然出現在徐虎背後，黑劍穿胸而過，猛地一絞，將徐虎的心臟絞了個粉碎。


  徐虎無力地摔倒下去。


  「不、不要殺我！」趙凱驚恐地看著楚塵、陸之昂這二人組。


  他雙腿中槍，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倒退著往後爬。


  「交給你。」楚塵神色淡然地看著趙凱，聳了聳肩。


  「謝謝……」陸之昂渾身都在顫抖，刻骨銘心的仇恨，讓他發狂，直至今夜。


  他沖趙凱一笑，嘴角微微咧開，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折射出道道光芒，就像是一隻鬼。


  趙凱驚恐大叫著，哭泣著，哀求著。


  「噓！安靜，別打擾人家睡覺。」


  陸之昂來到趙凱身前，食指豎在雙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趙凱被嚇得呆住，陸之昂沖他眨了下左眼，微笑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定不會殺你。」


  咔嚓。


  說話間，陸之昂迅捷閃動，踩斷了趙凱兩條胳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趙凱仰天慘叫。


  陸之昂蹲了下去，開始用匕首割趙凱的腿，從大腿根部，一點一點往下切，鮮血狂飆而出，濺了他一臉。


  終於切斷左腿，趙凱痛得幾近昏厥，但進化者身體素質本就強悍，因此他仍然清醒。


  陸之昂微微一笑，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輕輕劃破自己的食指，一連串毫米級白色蟲子從傷口鑽了出來，跟著鑽進了趙凱被割斷的大腿，狂流不止的鮮血，立即變得緩慢。


  楚塵皺了皺眉，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倒不是嚇得，而是噁心的，他天生對蟲子過敏。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種蟲子善於止血療傷，本來叫什麼我忘了，我叫它『療蟲』。你儘管放心，我說了不會殺你，你就肯定不會死。」陸之昂沖趙凱微微一笑。


  「你、你他媽到底要做什麼啊啊啊啊！！！」趙凱驚恐吼叫。


  陸之昂沒回答，蹲在趙凱面前，安靜看著蟲子縫合趙凱的傷口。


  楚塵搖搖頭，說道：「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他不忌諱殺戮，但也大致猜到陸之昂準備做什麼，折磨趙凱倒沒什麼，但這也說明，他始終沒有從過去走出來。


  陸之昂沒回答，反不疾不徐道：「我現在等級還太低，只能圈養十二隻。前幾天才孵化出來。這些蟲子的數量少，質量也低劣。只能像現在這樣，用於治療，戰鬥屬性基本可以忽略。根據蟲系異能劃分，蟲子有厘米級、毫米級、微米級，甚至還有納米級，歷史上只有一個人做到，呵呵，後來還被反噬。我準備把他做成人彘，讓我的蟲子寄生在他身上，讓他永遠這麼活下去，你覺得怎麼樣？」


  趙凱聽得臉色慘白，滿臉癲狂，瘋狂大叫道：「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陸之昂轉過頭，看著楚塵，微微一笑。


  他在笑，臉頰卻又有一滴眼淚，滴落下來，詭異而又哀傷。


  楚塵一怔，靜默數秒，道：「這是你的事，不論你打算做什麼，我都支持，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


  有些人就是不肯跟自己的過去妥協，就是不願意跟那些痛苦握手言和，這不是心靈雞湯，這是真實的人生，旁人是沒資格評價和插手的。


  這是他們的權利，這是他們的選擇，這就是他們。


  是你，也是我。


  「開心就好……」陸之昂喃喃說了一句，嘴角勾起，笑了下，「多謝。」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奔了過來，驚詫而又憤怒的咆哮著：「陸之昂？！！！居然是你！！！」


  陳平看著滿地的屍體，又看著毫髮無損的楚塵、陸之昂，全身因為憤怒而顫抖，更震驚地盯著楚塵，咬牙道：「這一切全都是你在搞鬼？！」


  一團火光襲來，趙普緊隨其後趕至。


  「不讓你這匹狼跟趙普這隻老虎打起來，我怎麼可能有半分勝算？你不應該利用我，至於你，也不應該庇護趙凱，所以你們都得死。」看到兩人全都身受重傷，楚塵神色淡然，坦然承認。


  「你……」


  陳平微微一怔，吐了一大口血，搖了搖頭，輕嘆道，「驅虎吞狼，好手段！英雄出少年，看來我真是老了，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他看向陸之昂，「陸之昂，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哦，是么？」陸之昂站起身，譏誚地看著陳平。


  陳平一時語塞，瞥了眼趙普，冷笑道：「你們以為你們贏了？」


  「你想跟趙普聯手？」楚塵一笑，點破了他的算盤。


  「只要你們放了小凱，我可以當什麼也沒發生。」趙普神色冷峻。


  「哥，殺了我！快殺了我！」


  「放心，我會救你。」


  「不要，我要你殺了我啊啊啊啊！」


  「你還不明白……」楚塵搖搖頭，緩緩走到趙凱身前，不給他說破的機會，一腳往他脖子上踩了下去，「你，還不明白今晚到底意味什麼。殺了陳平，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定讓你弟弟活下去。」


  趙凱嗚嗚叫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住手！」趙普目眥欲裂，「你、你拿什麼保證？」


  「人格、尊嚴，管他什麼都可以。就算沒有，你還是要做，只要你不想趙凱死在你面前。」楚塵搖了搖頭，「副社長，我說，直到現在你還沒明白，你，根本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你的籌碼在哪裡？」他輕輕聳了聳肩。


  趙普愣住，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就連陸之昂也不由轉過臉，略顯驚詫。


  陳平怔怔看著楚塵，沒來由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就聽到趙普乾脆應道：「好。」


  嘭！

  火光衝天，趙普以燃燒自己生命為代價，再度點亮了孔雀之火，一大團火焰朝陳平碾壓過去。


  「趙普，住手！難道你真相信他的鬼話？只要你我聯手，還有翻盤的可能！！操，蠢貨，你這蠢貨！！！」


  ※※※


  「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拉你一起！！」陳平面目猙獰，怒喝一聲。


  嘭的一聲爆響，陳平爆炸開來，無數深藍色冰菱染著殷紅鮮血，形成了一面冰菱之牆，橫推而出，貫穿了趙普的身體，攪碎了他的血肉、骨骼，徹底熄滅了趙普背後的孔雀之火。


  強大的衝擊波令趙普倒飛而出，轟然撞在地面，死屍般躺在地上。


  戰鬥結束。


  楚塵鬆開腳，放開了趙凱，「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趙凱那凄厲而又嘶啞的咆哮，再度響起。


  「他的確不會殺他，我也不會，但我準備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在這時，陸之昂平淡無奇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神色冷漠看著趙普，「其實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如果這些年你不那麼縱容、包庇他……我為什麼要說？因為我想你帶著後悔與憎恨下地獄。」


  「你們！！！」趙普驀地抬起頭，怨毒咆哮起來，「殺了你們！老子要殺了你們！！」


  他雙眼已經渾濁，沒有任何光彩，已經完全被摧毀的身軀，不知什麼力量驅使著他，奇迹般，居然又再度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緩緩朝兩人走來。


  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骨頭相撞發出的悶響。


  「我、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小凱怎麼辦，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


  他走到了楚塵面前，錯了過去，繼續向前，朝陸之昂走去。


  「結束了。」


  錯身的瞬間，一抹寒光劃破天空，楚塵一劍斬下了趙普的腦袋，腦袋皮球般滾落在地，渾濁的雙眼，兀自不肯閉上。


  楚塵抬起頭，看了看明亮的月亮，將黑劍收進須彌指環，聳了聳肩，嘀咕道：「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轉身，朝桃源小區而去。


  陸之昂定定看著離去的楚塵，忽然問了一句，「老楚，你一向如此？他倆三成功力都不到，就算聯手，也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能用最小的代價解決，我為什麼要親自動手？反正都要殺人，手段，重要麼？」


  「不知道。」陸之昂搖了搖頭。


  「明天見，準備好怎麼面對上邊下來的巡查組。」楚塵背對陸之昂，遙遙揮了下手。


  「真的不重要麼？」直到楚塵消失，陸之昂看著地上哀嚎的趙凱，還在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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