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明雨
正是四月,草長鶯飛,但今天的天氣卻不怎麼好,麻木細雨在輕風中化作絲絲銀線,勾勒出道道弧線,洋洋洒洒飄落下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再過兩天,清明節便到了。
桃縣算是全國百強縣,經濟能力極為發達,行政區域雖然是縣級,但gdp生產總值頂得過某些二線城市。
細雨微撒,溫度陰冷。
霓虹燈亮起,往日喧鬧的街市,行人匆匆,道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楚塵抵達桃縣,已經是下午六點,恰巧趕上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到令人炸毛。
一個鐘頭后,他才趕到目標所在地,晨光書店,位於縣一中大門左側,店裡擠了不少高中生。他走進書店,稍稍打量了下店老闆,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人,放在人堆里,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楚塵來到最裡面一排書架,抽出一本《罪與罰》,安靜讀了起來。
晚自習時間快到了,學生們漸漸離開,又過了幾個鐘頭,晚自習結束,又有不少高中生來到店子,半個鐘頭過後,時間來到十一點,學生們全都離開,只剩下楚塵一個。
中年人看了楚塵一眼,叫道:「你能不能快點,我要關門了。」
楚塵微微一笑,說道:「馬上就選好,再等半個小時。」
半個鐘頭過去,學校附近行人減少,偶爾才有兩三個人走過,那中年人不耐煩叫道:「草,你小子到底買不買?不買就走,我要關門了。」
「買好了。」楚塵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兩本代表作,來到櫃檯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對不起,看得入迷了,這兩本我都要了。」
中年人正在看電視,見他挺懂禮貌,氣消了不少,嘟噥道:「好看你買回去看,在這兒看什麼?!兩本一共四十三塊,零頭抹掉,給四十塊就行了。」說罷,低頭從身邊拿出塑料袋,準備裝書。
楚塵忙道:「多謝老闆,多謝老闆,我以後一定常來。」
「那就好,你不是一中的學生吧,這麼晚還不回家,你爸媽不會擔心?」
「不是,我都大二了,回來掃墓。」
「難怪,清明節到了,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瞎扯,楚塵身子微微向前傾,手已經摸到了三菱軍刺。這個任務的確很簡單,但他也沒有光明正大著來的打算,能輕鬆搞定的,一定不多費力氣。
就在他要動手之際,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是從電視機里發出來的。
【「親愛的試看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看魔神直播,我是解說嘉賓比利,這是陶潛土豪花費巨資,購買的一場直播秀。」】
中年人驀地抬起頭,楚塵也轉過了頭,電視里的節目突然變了,出現的就是這家書店,以及他們兩個人,就好像是監視器。
「他媽.的,誰在老子店裡按了監視器?」中年人先是驚呼,繼而大怒,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攝像頭,警惕地看著楚塵,怒道,「是不是你小子?草,敢監視老子!」
楚塵嘴角抽了抽,最佳出手時機已經沒了。
他忽然記起,魔神商城裡有四大主要功能,其中有一個是娛樂,而根據這場直播秀解說嘉賓透露的信息,是一個叫「陶潛」的傢伙購買的,「巨資」不是人民幣,肯定是進化點。
媽的,沒想到還真有這種瘋子,進化點不用來提升自己的屬性,反而購買這種沒用的玩意。
再者,「試看朋友」,也就是說,跟他進入魔神樂園的方式一樣,現在他變成了表演者,而那些正觀看他表演的,有些人將有機會成為進化者。
真是,不幸。
【「親愛的試看朋友們,可以看出來,這兩位搏主都很緊張,請放鬆心情。為了讓大家有更清晰、直觀的認識,比利為大家簡單介紹下背景。
每個學校附近都會有書店,每個書店也都會有老闆,每個老闆也都像這個中年人一樣,沒有什麼稀奇,不是么?別擔心,繼續往下聽,往下看,會給你不一樣的驚喜。
這家書店的老闆,現在叫王大偉,很俗氣、很大路的名字是不是?不過十六年前,他還不叫這個名字,他也沒在這裡生活。那時他叫方山,老實忠厚,是一家國企的底層員工。
不知道試看朋友們,有沒有聽說過一件十六年前,南方昌合市發生的雨夜連環奸.殺案?當年,三個月內,昌合市連續發生了七起惡性奸.殺案,受害者有白領、高中生,甚至還有一位六十歲的老人,七起大案全發生在暴雨傾盆之夜,有人戲言這是大陸版雨夜屠夫,十六年過去,真兇仍然逍遙法外。
現在,試看朋友們,可有人猜到比利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沒錯,有些聰明的試看朋友已經猜出來了,那位至今逍遙法外的雨夜屠夫,正是這個書店的老闆。
案發第三年,他辭了職,離開了昌合市。
他老實厚道,誰也決不相信他就是真兇,因此躲過了『雨夜行動』專案小組的三次排查,嫌疑完全消失后,他才辭職離開。
一滴水要想不被陽光蒸發,只有進入大海湖泊,我們的兇手先生為了逃過法律的嚴懲,將自己隱藏在了茫茫人群,很強大的心臟,很高明的手段。
這些年,他膽小慎微,再也沒有犯案,直到最近……兩天前,他又殺了一位小姐,必須要說明的是,這裡的小姐,不是一種稱呼,而是一種職業。
這名小姐是從孤兒院出來的,無父無母,朋友也不多,因此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報案。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是被人察覺了,瞧,就是這位面容清秀,挺拔健碩的楚塵同學了。
這位楚塵同學,會不會是代表法律的正義使者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方山猛地後退三步,驚震而又不能相信地看著電視機,艱難轉過頭,就那麼直愣愣瞧著楚塵。
楚塵輕輕嘆了口氣,神色如常,走到書店門口,拉下了白色卷閘門,發出咔的一聲重響。
方山嚇了一跳,叫道:「你要幹什麼?」
楚塵神色如常,淡淡道:「放心,我絕對不是什麼正義使者,不相信,你接著看就行。我來,只是想跟你談談,當然,聽不聽勸在你。」
方山仍然警惕,楚塵又重新走了回來,方山瞪大眼睛,有些驚慌,又有些兇狠道:「別過來!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對你不客氣!」
「別激動,聽你的,我不過去。」楚塵舉起雙手,然後才往前走,說道,「殺人是犯法的,雖然你殺了人,但我又不是警察,我可不想犯法。我已經說了,我的任務就是來說服你,你聽不聽勸,是你的事?我這樣你總應該放心了吧?」
方山沒有接話,楚塵已經走到距離他兩米的位置。
電視機,魔神直播還在繼續,比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瞧,這位楚塵同學,他的表演多麼逼真,他說自己不是警察,你們信么?實際上,他……真不是警察。他的真實身份,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大學生罷了。
不過,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很想知道?
抱歉,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們,你們當中有極少一部分幸運兒,能加入到我們的行列,還要叫他一聲學長。
說到這裡,相信很多同學心裡都有疑惑,這個雨夜屠夫,為什麼執迷殺人?他有嗜殺癖,亦或者,他就是一個瘋子?比利可以負責任告訴你們,你們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真相。
至於真相究竟是什麼,耐心往下看。
謎底。
馬上揭曉!
方先生,這是來自比利的友情提醒,雖然楚塵同學的表演很逼真,但千萬不要被表象欺騙,從這位同學一系列反應來看,他工於心計,是那種不論對手如何,都用最小的代價完成必須完成的任務類型。
他,就是來殺你的!
現在,親愛的試看朋友們,睜大眼睛,屏住呼吸,讓我們一起迎接今夜的……最高潮!】
媽的,這你也說?!
三菱軍刺憑空出現在楚塵手中,他猛地躍起,力量15,敏捷18,遠超普通人的素養充分展現出來,可方山聽到直播提醒,早就防備著楚塵,尖叫一聲,接連後退,軍刺只穿透方山的羽絨服。
楚塵跳進櫃檯,左手揮出,先是一個圈手,震得方山連退數步,腳步不穩,差點兒跌倒,最後靠在牆上。
再度欺身而上,左膝重重砸向方山腹部,方山慘叫一聲,劇烈咳嗽起來。
楚塵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左胳膊橫在方山脖子前,死死抵在牆上,一點點往上拖,方山雙腳脫離地面,足有四十公分。因為窒息,他臉色漲紅,眼球充血。
「抱歉,剛才騙了你,我真是來殺你的。」楚塵淡淡說了一句,右手握著三菱軍刺,就要往方山胸膛扎進去。
「你、你不能殺我,殺了、殺了我,你也、也活不成……」方山嘴角吐血,斷斷續續地說著。
叱。
三菱軍刺穿破羽絨服,刺進了方山的心臟,空氣順著血槽涌了進去,瞬間充滿了傷口。
方山瞪大了眼睛,似乎還不能相信這面容清秀的年輕人,下手竟然這麼果斷,怨毒道:「你、你會後悔、後悔的!」
很弱,這個現實附加任務,真的很簡單。
楚塵嘴角一勾,道:「你是說有人會替你報仇?我等著。」
「不,你還不明白,祭祀已經完成,偉大的天煞明王會護佑我!」方山氣息越來越弱,但神情卻越來越癲狂,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叫道,「你馬上就要死了,你馬上就要死了!哈哈哈……」
癲狂笑聲中,方山眼睛瞪地極大,卻已經失去了光彩,已然斃命。
楚塵眯了眯眼,盯著死不瞑目的方山,這人不會真是瘋子吧?應該不是。
徒然間,方山眼球猛地一轉,死死盯著楚塵,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