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京聚首
廖南遲疑了好一會,才一字一頓說道。
「不了。」
穆薩聞言長嘆一聲。
「坦尚尼亞就這麼讓你蒙羞嗎?」
「非常抱歉,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遮遮掩掩,我真的沒有歸屬感。」
廖南把心一橫,決定把話徹底說清楚,不再逃避,果然,說出來后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哎,中國對我們的影響實在太大了,我們好多女孩都以嫁中國人為榮,沒想到你也是……哎,我其實挺看好你的,可惜了,只能說我們坦尚尼亞沒福氣啊。」
薩姆韋爾連連長嘆,一位老人的孱弱在此刻表現的淋漓盡致,廖南略有感觸,有些不忍,只得將目光從他身上強行移走。
拒絕國家的召喚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勇氣,特別是這種背景下,因為國家強弱的對比,讓他的選擇顯得非常功利。這也意味著他將要承受很多很多,廖南只覺得各種投來的目光分外凌厲,現場的氣氛非常尷尬,安靜的連一顆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廖南實在難以堅持下去了,點點頭轉身就走,走到大門口時想了想又轉過身來,朝各人深深一揖才揚長離去。
出得大使館,廖南深深呼吸了一口,才將心中的鬱結沖淡了些,2000年的北京pm2.5也還沒那麼厲害,還不會讓人窒息。
話已至此,這個事情不可避免的將傳播出去,拒絕為國效力,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在坦尚尼亞他肯定已經是千古罪人了,外界也肯定會對他展開口誅筆伐,他將長期的披上「叛國者」的外衣,而中國又會不會接納他呢?中國人民又會不會理解他呢?廖南心中非常忐忑,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廖南沒敢直接去找同在北京開會的巫達智,只得撥通了趙良的電話,他是皇城根下長大的孩子,這可是他的地頭,到北京不叨擾他實在說不過去了,他也想找人聊聊。
電話那頭是趙良的奶奶,這傢伙昨晚跟朋友瘋玩到半夜,現在都還在睡覺,廖南耐著性子等了半天才聽到了他那睡意惺惺的聲音。
「喂……嗯,誰啊!」
「我!」
廖南有些沒好氣的應道。
「啊,南哥!才沒見幾天就想我了啊!」
「少扯犢子,快出來,我找你喝酒。」
「啊……你可是從來不喝酒的……喝酒?你在北京?」
「廢話,不然咱倆對著電話干啊!」
「我去,還真是的,這來電顯示錯不了,你在哪,我馬上來!」
「我不知道去哪好,你是地主你說。」
「那咱們工人體育場附近見吧,那有家今年新開的vics。」
「好!」
廖南沒有多說什麼,乾脆的掛掉了電話,攔了一輛的士,很快便消失在北京熙熙攘攘的街頭。
vics酒吧,京城夜店的祖師,是一家以hip-hop、rb音樂為主題的夜店,他的老闆孟桐是在上個世紀90年代就取得德國mba學位的海歸精英,留學歸來后,憑著自己敏銳獨到的眼光,看出了工體周邊未來文化娛樂業的發展潛力,在工體附近開了vics酒吧,成為第一批在工體經營娛樂場所的老闆。
其實廖南不知道的是,這個孟桐還有個特殊身份,就是天后那英的老公,當然,那是幾年後的事了。
當廖南趕到酒吧時才剛剛下午4點,酒吧還沒正式營業,在廖南的強烈請求下,酒吧接待了這位說著流利中文體格強健的客人。
廖南再次見證了趙良的散漫拖沓,這一次足足等了個把鐘頭,趙良才姍姍來遲,就像是一種類似「北京癱」的態度,不慌不忙,輕鬆閑適,偏偏說起話來就變成另一幅北京人的貧嘴常態。廖南站起身來就想給他一個熊抱懲罰下他,當看到他後面跟著的那個穿紅花格子襯衣的身影就收起了這個念頭,原來白小可也跟著來了。
「不是吧,你們同居了?」
廖南難得有心情開起了玩笑,趙良一臉的壞笑,小白羞得臉都紅了。
「不然呢?你們怎麼連假期都走到一起了?一個浙j人一個北京人。」
「我倒是無所謂,大老爺們也不吃虧,人家可是你的粉絲。」
「你們瞎說什麼呢!再這樣我可走了!」
小白狠狠的說著,牙箍在燈下閃著寒光,廖南有些邪惡的腦補了一下那種畫面,和一個牙箍妹接吻的感覺,唇齒交加打架。
「南哥,咱不開玩笑了,小白來北京好幾天了,聽說參加什麼培訓來著,第一天就打了我的秋風,花了我好幾百大洋,你說咱在隊里那點津貼夠這個大胃王丫頭造嗎?不過北京老爺們講究的就是個局氣,朋友來必須招待好了。其實今天我遲到也都是因為等她,笨得要死,找個地方都找半天。」
「咋的,不樂意啊!不然我吐出來你帶回去?再說了,你們北京那麼大,我一個外地人找不著路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是,咱大北京不然怎麼叫首都。話說你這丫頭怎麼不注意點形象,能不能不說這麼噁心的話,還能不能喝了!那什麼玩意的你還是咽回去吧!」
趙良忍不住打了個乾嘔,捂著嘴巴癱到了沙發上。
「什麼培訓啊?小白。」
「不告訴你們!」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那些洗腦什麼的成功學,再不就是考證考證,沒完沒了的考證!咦,哥,你咋喝得這麼清淡,來北京了放開喝,算我的,酒保,來三杯扎啤!咱先啤酒打個底。」
「喂!你們可是運動員,酒精對你們可沒有什麼好處,也難怪你趙良天天被巫教練罵!還好我跟來了,不行,我得管著你們,不準喝酒!只許喝飲料!」
「我去,早知道不告訴你南哥來了,我這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嗎?你以為你還真成了經紀人管家婆啊,到這麼上檔次的酒吧來喝飲料,我可丟不起這個份。」
「小白,一年到頭偶爾喝一次也沒什麼,而且,我今天心情有點不好,就讓我們喝點吧!」
白小可看出了廖南的不對勁,他的自律平常都看在眼裡,能讓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碰到了什麼難事,略略遲疑就點頭同意了,只是仍忍不住叮囑道。
「喝可以,但少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