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讓十三行賣手槍
李仙說著話，給手槍裝好火藥和子彈，然後拿起來瞄準后射擊，一下子就擊中二十米外靶子上的紅心。
「李大哥好槍法。」潘五在旁鼓掌叫好，心裡卻是一頭霧水。
「據說你槍法也不錯，你也來試一下吧。」李仙卻把槍遞給潘五，讓他也試著打一下。
「我那點本事，哪敢在李大哥面前獻醜呢？」潘五退讓了幾下，看到李仙意思堅決，才拿著槍射擊。
潘五沒有學武的毅力，但本人喜歡舞刀弄槍，當初因為李仙的緣故接觸到洋槍后，也曾花費精力苦練過槍法，倒比需要吃盡苦頭的武功上心得多。
潘五此時開槍射擊，準頭居然也不差，就打到紅心附近，勉強也算九分了。
「好槍法！」這次就輪到李仙拍掌喝彩，倒讓潘五心裡小小地得意了一番。
潘五想把槍還給李仙，李仙卻不收，讓他照樣拿著，還問了起來：「你看我這槍要賣的話，能賣多少錢呢？」
「這手槍在戰前就是好東西，沒個五十兩銀子就買不起，要是在黑市裡，這價格還可能翻倍。
這段時間到處打仗，洋槍的價格又翻了翻，我看李大哥的這把槍也算上品，拿出去七八十兩銀子是沒問題的，遇到特別愛槍的，一百兩以上也有可能。」
潘五畢竟是商人世家長大的，開口就啪啪啪說了一通，然後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愚蠢，急忙改口起來。
「不過，李大哥這把槍花紋新穎，造型奇特，七八百兩銀子也能賣了.……再好好賣一賣七八千也有可能，.……在往上，一萬兩銀子也是他了.……」
潘五一邊說著話，一邊觀察李仙的表情，看到李仙面色平靜毫無變化，不由暗自叫苦，一點點把火槍的價格往高里報，最後都說道兩萬兩銀子，就躊躇起來，不知怎麼說下去才好。
李仙心裡其實樂開了花，憋著笑看潘五表演，最後才笑了出來，拍拍潘五的後背：「就問個普通生意上的事情，看把你急的，把對付那些狗官的那一套都給拿出來了。」
潘五郝然一笑，明白李仙並不是要明著敲自家的竹杠。
其實，現在形勢極為微妙，如果能交個兩三萬兩銀子就交好李仙這等人物，換得對潘家的一句承諾，對潘家有利無害，潘五倒是很想這麼做的。
不過，潘五剛松下來，李仙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差點把隔夜茶都噴了出來。
「我這裡有兩千把這樣的手槍，你們十三行向來會做生意，能不能幫我都給賣了？」李仙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要十三行幫忙賣手槍？」潘五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現在兵荒馬亂的，什麼東西最值錢，除了糧食就是軍火啊。
英國人到我大清一番燒殺搶掠，全天下的土財主都在儲存糧食，暗藏武器，咱們這手槍做工精良，價格公道，應該能大賣吧。
這樣，我也不多要，我每把火槍都配精美的木盒和火藥瓶、皮帶和二十發子彈，算下來一盒手槍收五十兩銀子，這個價格合適吧？
你們十三行最會做生意，賣出八十兩以上的價格不難，這中間的差價我就一分錢不要，凡是超過五十兩的部分都由著你們十三行賺取，如何呢？
你到我這裡也算很辛苦的，談出這麼一個生意回去，對家裡父老也能有所交代吧。」李仙異常真誠地看著潘五，一副在商言商的姿態，倒讓潘五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潘五跟李仙又交談了一番，商議好一些細節，才啟程回到廣州，坐上城上垂下來的竹筐上去，懷裡卻抱著一盒手槍。
等進入城裡，潘五卻不敢先回自己家裡，而是跟著一直在城牆守候的官員到了廣東巡撫怡良的府邸。
在這裡，怡良到琦善、楊芳、奕山、余保純、沈葆楨、宋明達等重要人物都在等著，就等他彙報到三元里一行的結果。
潘五不敢隱瞞，將跟李仙的對話內容原原本本地都說了，還把手槍拿出來，把李仙希望委託十三行販賣手槍的意圖也都交代清楚了。
在場之人都是人精，可比潘五這個糊塗鬼強多了，心裡跟明鏡似的，聽完潘五一番話就明白李仙的意思，都沉吟起來。
「哼，這個李仙倒是好狂悖，不把我廣州上下文武看在眼裡。」怡良地位最高，還是本地巡撫，當即就一掌拍到身前的桌子上。
「如此看來，三元里這幫人造反的心是鐵定的了，我們倒要做一番籌謀。」琦善在旁憂心忡忡地說道。
潘五還有些莫名其妙，他叔叔潘仕成卻悄悄拉住了他，不讓他說話，然後拉著他起來向諸位大人施禮，然後從屋裡退了出來。
廣州的這些官員們接下來就要討論對付三元里方面軍隊的方案，潘家人作為商人，做些跑腿的事情倒還可以，這種軍國大事卻是沒法參與的，甚至在旁旁聽也不行。
潘五跟著潘仕成到府邸外頭，坐上馬車回家，心裡卻依然感到糊塗。
「六叔，我這趟差事做得到底怎麼樣，我怎麼感覺糊裡糊塗的？」潘五感覺不明所以，向潘仕成請教。
「你這番差事做得很好，把廣州大人們的意思傳給李仙，又把李仙的意思帶回來，接下來就沒你的事了，就看那些大官們怎麼做吧。」潘仕成知道自己侄子只是個糊塗人，耐心向他解釋。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幹了什麼，什麼都不明白啊？」潘五不由問道。
「你說了這邊的大人們希望跟三元里那邊細談，李仙也不反對，接下來他們雙方就會互相派人會談，這樣你去的主要目的不就達成了嗎？」
「這我知道。只是，李仙又給我送手槍，還要我們十三行代理手槍生意，又是什麼意思？
我大清數百年來一直禁槍，難道李仙還真指望我們幫他賣槍不成？」
「到此地步，說不得，還真要賣一回槍了。」潘仕成微微一笑說道。
「啊，可是那不犯法嗎？再說如果真要賣槍，也要偷偷去做，哪有在巡撫和知府面前都說了開來，然後還大張旗鼓賣的？
我們潘家真要敢賣槍，那些大人們不得第一時間就查封了我們潘家？」潘五覺得自己真是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