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20年後
侯野棠忽然張大嘴巴無比驚訝的指著飄起來的那堆氣球:「哇噻!這裡有氣球耶!」
趙銘:「哦買嘎!哦買嘎!」
侯野棠暗地裡用手指一捅焦裕錄,大叔就跟個蹩腳演員三流老男模似的走到手推車前,指著飄起來的一堆全是米老鼠的氣球問妞妞:「你喜歡哪一隻?」
趙銘憋了半天:「ni xihuan na yi zhi?」
妞妞被整的有點懵,她不知道這一圈人在表達什麼。趙銘又一頓連比劃帶翻譯的,都快口吐白沫了。
終於,妞妞好像聽懂了,而且還好像終於記起了什麼。恍然大悟的樣子,忽然又有些害羞的滿含深情的小聲說了幾句英文。
這把侯野棠給激動的,他雖然聽不懂妞妞究竟說了什麼。但從妞妞那感人的表情上看,一定是記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
侯野棠強忍著一眼的淚星子悄悄的推了推焦裕錄和阿姨,意思是讓他們倆上前,完成一家三口偉大而感人的世紀大擁抱。沒錯,是時候該感動一下了!
就在焦裕錄和阿姨臉紅脖子粗的要上去擁抱妞妞的時候。旁邊一個正吃著雪糕的二年級小女孩說:「你們懂不懂英文那?這姐姐剛才說,現在誰還喜歡米老鼠呀,太老土山炮了!其實她比較喜歡泰迪熊。」
美好感人的音樂就是這樣被掐死的。
無疑,侯野棠自導自演的大片失敗了。
是該到了送行的時候了,焦裕錄親手把妞妞的行李裝上了趙銘的後備箱。行李比來的時候鼓了許多。都是阿姨雜七雜八親手準備的。
這次老兩口不準備同車送妞妞去機場了,因為這幾天相處他們發現,妞妞一直很拘謹。儘管他們萬般不舍,但他們還是想最後在妞妞走的時候,讓她放鬆一點。不想讓妞妞回到美國,一想到他們就感到緊張。
眼看著女兒就要上車了,站在那裡的大叔忽然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這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麼,或者是不是要有個微笑。可他又擔心,現在他要是微笑,怕比哭還難看。
妞妞已經坐進車裡了,趙銘已經準備關上車門了。就在這時候,妞妞忽然從車窗里探出頭有趣的看著天空。
所有人都順著妞妞的眼神向天空望去,此時,高高的秋空上正有一隊大雁靜靜的飛過。
焦裕錄看著那隊大雁,臉上泛起了一絲溫馨的微笑。他回想起20年前,他的妞妞一到秋天就纏著他,要騎在他肩膀上看大雁。妞妞說,騎在爸爸高高大大的肩膀上,可以摸到天,可以摸到大雁。
每到這個時候,焦裕錄的妻子都要用手指點著妞妞的鼻頭說,都說女兒好女兒好,女兒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可將來長大了,沒有幾個女兒能經常回來看爸媽的。爸爸對妞妞這麼好。妞妞說,將來要不要對爸爸好?這時候的妞妞就會像翅膀一樣張出兩隻小手說,將來長大了,我天天騎著大雁來看爸爸。
20年前的那一天,也有一隊大雁在天空飛過。
妞妞抬頭有趣的看著大雁,不自覺的推開車門走下來。看著看著就好像想起了什麼。嘴裡好像在不停的生硬的在念叨什麼,念叨念叨著,她慢慢轉過臉看著也正在望著她的焦裕錄,生硬的說:「巴巴,我起大雁……來看你……」
一家三口終於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淚水從焦裕錄大叔的眼睛里靜靜的滾落。他終於可以安心的永遠的悄悄的閉上眼睛。
1995年,乙亥,初秋的某一天。
焦裕錄一家三口正其樂融融的在草坪上看一群孩子放風箏。
這時走來一位一臉猥瑣潛質的小青年。小青年有事沒事的跟焦裕錄搭訕:「風箏放的真高呀!」
焦裕錄看看那幾隻還在地平線掙扎的風箏,斜眼看了看小青年沒說什麼。
小青年忽然說:「有……人,托我給您帶幾句話。」
焦裕錄的職業敏感讓他聞出了點味道,讓妻子帶著妞妞到遠一點地方去看風箏。然後轉過頭問小青年:「什麼話?」
小青年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全寫這上了,他讓我念給您聽。」
焦裕錄:「念吧。」
小青年把紙條展開,然後開始照著念:「大叔……」
焦裕錄:「大叔?找錯人了吧?這沒大叔呀?」
小青年也愁出一臉褶子:「紙條上就這麼寫的。」
焦裕錄:「哦。那接著念吧。」
小青年一臉愁容的接著照著紙條念:
「大叔,這是我20年後留給您的幾句話……」
焦裕錄又看了一眼小青年,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著一個從腦科醫院偷跑出來的人。
渾身不自在的小青年又特意從頭念起:
大叔,這是我20年後留給您的話。
我有句話一直想跟您說,
但因為各種原因,
我只能在這裡以這種方式向您說一聲:
謝謝您!真的,非常感謝!
您是我見到的最出色的警察!
最讓我感動的警察!
最後我想再跟您嘮叨幾句,
這輩子我們總想過的很認真。
但我們最後會發現,
我們在很認真的讓自己不快樂。
認真的讓身邊愛你的每個人不快樂。
大叔,再大的事,
20年後都變的不那麼重要
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快快樂樂的!
20年後的某一天,
你會重新看到那一行回家的大雁。
大叔,咱們20年後,再見!
念完了好久,焦裕錄聽的好像若有所思,他問:「念完了?」
小青年:「念完了。」
焦裕錄:「這詩寫的還可以。作者……,哦,應該是留言的是誰?」
小青年好像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猥猥瑣瑣的想了半天,一看紙條,好像終於發現了什麼,大聲說:「哦哦!這裡有落款!這裡有落款!」
焦裕錄也低頭往紙條上看。
小青年指著紙條的一角:「叫什麼,一樹梨花壓海棠?」
焦裕錄點點頭,然後看向前面不遠處正在開心玩樂的妻子和女兒:「還別說,這個什麼一樹梨花壓海棠說的挺有道理,是應該快快樂樂的。」
說著,又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身份證拿出來……」
一回身,小青年已經沒了蹤影。
這時候不遠處的妞妞張著兩隻小肉翅膀喊爸爸過去。
焦裕錄就笑著走向了他的妻子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