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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瘋了

  侯野棠快腳步向大木箱子走去,隨著不斷靠近,打在箱子上的手電筒光越來越清晰。都可以清晰的看到暗紅色的箱漆上描繪的老式花紋,還有箱蓋處用鉚釘鑲嵌的老式掛鎖銅件。


  幸好銅件上沒有上鎖,興沖沖的侯野棠已經準備用手揭開箱蓋了,可又忽然停了下來。


  被掩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窖里,對著這口死靜死靜的老箱子,侯野棠的小心臟不免撲騰撲騰的跳起來。這種跳動的成分很複雜,既有對未知的一種天然恐懼,又有對金光閃閃的原始渴望。


  侯野棠繞著老箱子在周圍摸索了一圈。發現這是個封閉空間,並不算很大。除了甬道入口,再沒有其它通道。而且除了中間擺放的這口老箱子,乾淨的連根菜毛都沒有。


  老箱子里到底裝是裝著金光閃閃,還是掩藏著什麼不可知的嚇人東西。善於自嗨的侯野棠並沒糾結太久,凡是遇到好壞不確定的事情,他最終一定是要往好處想的,先把自己心情搞愉悅了再說。


  雖說心裡充滿了自嗨的期望,但在事情上卻還是要小心的。侯野棠先把掛鎖的銅折頁在鎖環上掀起來,然後特意退後半步,用手裡的撬棍把箱蓋撬開了一道縫,用手電筒小心翼翼的順著縫隙往裡照。


  箱蓋縫隙里黑魆魆的,什麼也看不清。侯野棠又把頭往箱蓋縫隙前湊了湊,忽然什麼白花花的東西在手電筒光下一閃。侯野棠眼皮子一跳,興奮點燃,沒有金光閃閃,白銀閃閃也可以啊!


  不自覺的又把頭往縫隙處探了探,兩隻眼睛都快要貼到箱蓋縫隙上了,等他瞪著小眼終於看清那白花花的東西的時候,猛的一下子把頭縮了回來,箱蓋「砰」的一聲關上了。那居然是一顆白骨森森的骷髏頭。


  驚嚇漸漸平息后,侯野棠開始灰心喪氣了。好不容易看到點人生希望,轉眼就化成了一具白骨骷髏。這雖說是一口老箱子,但裝的是一具骸骨骷髏,就說明是用來埋人的。就算裡面還有其它什麼陪葬寶貝,侯野棠都不能動了。因為只要拿走一樣,他都成了忤逆瞎叔的盜墓賊。


  侯野棠耷拉著腦袋,像被人放了氣似的。他最後心情複雜的看了看那口老箱子,準備離開地窖。


  忽然,一縷奇特香氣飄進侯野棠的鼻腔。這香氣極淡,淡得你稍一存心找它,它立刻消失得好像根本沒存在過。但又極清晰深刻,清晰到你甚至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位古裝少女像倩女幽魂一樣正飄著髮絲擦肩而過。


  這倩女倩的,把侯野棠倩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深更半夜地窖里,而且還是在裝著一具骸骨的老箱子旁,居然能聞到這樣的香氣,還居然不自覺的引發了這樣一個詭異幻象。侯野棠立刻像被踩到尾巴一樣往身後看了看,又往四周瞧了瞧,真懷疑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什麼黑山老妖艷鬼麗魂啥的。幸好沒看到什麼,這才漸漸安心下來。


  心情稍一平復,侯野棠的好奇心就跟草拱石頭似的又頂了出來。剛才沒掀箱蓋的時候沒聞到什麼香氣,估計那古怪的香氣是從老箱子里飄出來的。本來地窖的一口老箱子里裝著這麼一具骸骨已經夠奇怪的了。現在又飄出這樣一股子古怪的香氣。這口老箱子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好奇心,強烈的在侯野棠的內心折騰著。他跟自己掙扎:看看又不犯法,看一眼,就看一眼……。最終自嗨的好奇心戰勝了對未知的恐懼。


  箱蓋兒被慢慢的揭開了。裡面安靜的躺著一具穿戴著好像清代衣裙的骸骨。除了衣裙骸骨,箱子里沒見其它什麼陪葬品。骸骨的衣裙完好尚存,絲織精細,清麗淡雅,如雲髮絲婉卷在頭骨后,貌似這是一位年齡不大的清代女子。


  侯野棠衣洞里的兩隻小眼睛掃了又掃瞄了又瞄,最後停在了骸骨雙手的位置。兩隻手骨相疊在胸前,手骨下好像捂著一件什麼東西。


  侯野棠用撬棍頭輕輕的撥了撥手骨,下面就露出一個精緻的小木奩。薄薄的小木奩只有半個手掌大小。被蓋在兩隻相疊的手骨之下,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顯然這是女子生前的心愛之物,在被入殮到這口箱子里的時候,裝葬的人特意把小木奩放到了這個位置。越靠近小木奩,剛才聞到的那股怪異的香氣就越發明顯。


  侯野棠心裡又有點發毛,可越是發毛,就越是對那個木奩好奇。人就是這麼犯賤。恐怖片越嚇人越愛看,越尖叫越過癮。侯野棠掙扎著,看看又不犯法,看一眼,就看一眼!

  這次侯野棠顯得頗有禮貌,對著骸骨雙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去拿骸骨雙手下的小木奩。


  那小木奩拿近了看更加精巧別緻,是上下扣蓋式的小扣盒。上面的蓋子是雕花的,花瓣細密。在底邊的邊框上小小的刻了一個娟秀的「女」字。更彰顯出這個雕花小木奩的女子氣息。仔細看,小木奩雕花的中間部分是鏤空的,透過鏤空處,可以隱隱看到小奩里似乎還疊著一塊薄薄的東西。


  侯野棠把電筒咬在嘴裡,電筒頭對準小木奩,騰出兩隻手小心的把奩蓋揭開。裡面的東西是一塊疊得服服貼貼的絲絹女帕。


  侯野棠把絹帕輕輕展開,剛才那股倩女幽魂式的古怪香氣再次飄進侯野棠的鼻腔,香氣比剛才更強烈了許多,讓侯野棠再次不自覺的被倩女幽了一下魂兒。


  侯野棠激靈一下回過神,使勁搖搖頭,把電筒光束重新對準展開的絹帕。絹帕上秀著一位靜靜端坐的清代女子,只是因為頭上蓋著蓋頭,看不清面目。在絹帕的留白處秀著一首詩,侯野棠鬼使神差的默默對著念:


  瑟瑟春寒峭,

  惶惶枯草依。


  入夜輕蓋頭,

  等君遲遲揭。


  詩的落款秀著:令狐氏終女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四

  這首詩好像是一位清代令狐氏的女子,在一個春寒料峭的夜晚,等著她心愛的男子來揭蓋頭。一看到「令狐」兩個字,侯野棠就聯想到金庸小說里那位大俠令狐沖。生活中從來沒遇到有姓令狐的。今天居然在這裡遇到一位。


  只是落款中的「終女」有點讓人犯合計,是名字就叫令狐終女,還是在說令狐氏最後一個女子。侯野棠想起來,剛才在小木奩的邊框處看到刻了一個「女」字,很有可能骸骨主人就叫令狐女或者令狐終女什麼的。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卯月十四」這幾個字繡的有點潦草,給人感覺好像有氣無力的。而且整首詩讀下來,侯野棠總覺得哪裡有些似曾相識的地方。就不自覺的又對著念了兩遍。


  瑟瑟春寒峭,

  惶惶枯草依。


  入夜輕蓋頭,

  等君遲遲揭。


  令狐氏終女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四……


  侯野棠忽然發覺到,詩裡面的「瑟瑟春寒峭,惶惶枯草依」這兩句,怎麼那麼像現在的季節,而且……而且像極了入夜後校園寒風枯草的景象。……入夜輕蓋頭……等君遲遲揭……侯野棠回想起自己剛才揭開箱蓋展開絹帕的動作,他頓時毛骨悚然的背毛乍起。


  侯野棠拿著絹帕的那隻手都開始顫抖了,心速狂飆,他又強迫症似的的念了一遍:

  瑟瑟春寒峭,

  惶惶枯草依。


  入夜輕蓋頭,

  等君遲遲揭。


  令狐氏終女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四……


  猛然又想到了什麼,他神經似的盯著絹帕上落款的那行小字,幾乎是一字一顫的念著:「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四……」


  他猛的想起了重播早間新聞里的歷史上的今天,今天是農曆乙未年的二月十四。按照農曆年天干地支的排法,每六十年循環一次。今天的2015年的二月十四,恰巧就是絹帕上繡的「光緒乙未年卯月十四」。時隔兩個甲子的120年,兩個日子恰巧在今天再次輪迴相遇。


  侯野棠的腦袋轟的一下,他甚至覺得,絹帕上蓋在清代女子頭上的蓋頭正輕輕滑落。他頭皮發麻背後發冷,嘴裡魔怔一樣不停的念叨著:光緒乙未卯月十四光緒乙未卯月十四光緒乙未卯月十四……


  巨大的驚悚之下,侯野棠僵硬的轉動脖子向箱子里的那具骸骨看去,骸骨依舊髮絲婉卷白骨森森的靜躺在那裡。此時,手中的小木奩卻開始發出陣陣的白光。


  侯野棠都快哭出來了,手一抖,小木奩掉在地上。他神經反射的一個后跳,緊緊的貼靠在地窖的牆壁上,頭套里的兩隻小眼睛死死的盯著白光陣陣的小木奩。突如其來的巨大恐懼,讓侯野棠完全忘記了逃離,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小木奩發出的白光牢牢的吸引住了。


  侯野棠看見,那陣陣白光里好像有什麼影像在晃動,他越是注意,那白光里的影像就越是清晰。影像里好像有一雙手拿著鐵杴樣的東西在挖著一個什麼坑。坑的四周隱約有圍牆和迴廊的影子。貌似是在一座宅子的後院里。


  就在侯野棠覺得白光里的景象幾乎清晰到如同現實一樣的時候,忽然,所有的景物,包括整座地窖都忽然消失了。在侯野棠的眼睛眨動的瞬間,天亮了。他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巨大的場景轉變讓侯野棠有點懵懵的,他坐在地上傻傻的向周圍看,他此時就坐在圍牆裡的一個小院子里,身邊是一個挖出的土坑。


  這情景好熟悉,侯野棠忽然想起來,這就是剛才在白光里看到的景象。他全身的毛都開始乍起來了。他又神經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居然穿著一件短破的對襟小褂子,還正熱烘烘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汗餿味。一低頭,一條辮子從頭上垂下來。居然是一副清朝人的打扮。


  侯野棠慌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幻覺還是什麼。他摸摸自己的臉,然後慌亂的在周圍找東西,發現坑邊有一個裝水的瓦罐和兩個大碗,他幾乎是連滾帶爬過去的,對著瓦罐里的水照自己的臉看,赫然發現,這張臉居然不是他侯野棠的,卻是一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面容消瘦的清代男子。


  驚駭!巨大的驚駭!也就在這個瞬間,侯野棠又回到了黑暗的地窖中。手電筒已經被甩在了一邊,歪斜的光束正打在那口老箱子上。地上的小木奩沒有了剛才的陣陣白光,又恢復到原本靜幽幽的樣子。


  「媽呀!媽呀!」


  侯野棠終於清醒的感知到了恐懼。一把抓起手電筒躥起來就往外跑。他終於在一連串的驚駭中想起來跑了。


  他跌跌撞撞的穿過甬道,爬出台階,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像瘋了一樣穿過操場、穿過教學樓、穿出宿舍樓……穿出校大門。


  瘋了!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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