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理科男的談話

  白小原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化總，原來可是西市氣象大學的物理老師，曾經教過十多年的書，後來學校改制，才下海經商的。


  所以，化總曾經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理科男」，而且還是教授級別的「資深理科男」。


  這下，白小原可要悲催了，因為這和劉君君不同，他的任何不科學，或含糊其辭的解釋，都無法瞞過化總的法眼。


  但此時此刻，白小原卻別無選擇，必須得儘快做出最合理的解釋，否則他和劉君君可就麻煩大了，甚至化總一激動，他們可能就會官司纏身，說不定這輩子就這樣毀了。


  白小原就斟酌了一下字句，盡量委婉地說道：「化總，我知道從專業的角度講，劉君君所說的話，您根本就不會相信…其實，我剛開始接觸到時，反應也是一樣的…」


  白小原這叫先打打預防針，畢竟人家已經警告過了，而自己還必須得說和「劉君君」一樣的話，如果直截了當的，肯定會第一時間引起反彈，那就是找不自在了。


  化總卻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微微點點頭，意思是你小子可以繼續。


  白小原就繼續賣乖：「化總，如果我把其中的原理給您講一講，以您的學識，我相信應該可以很快辨明真偽的…」


  「哦…」化總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一副看你小子能說出什麼花樣來的表情。


  這樣的交流方式，讓白小原很不適應，但無論如何，化總也算是有了一絲興緻，就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化總，您是物理學教授，我想關於『破鏡』能不能『重圓』的道理，您應該非常熟悉…」


  化總點點頭：「是的，我記得這個問題，我好像跟你們誰還專門講過…我的觀點是，從物理學角度來講，『破鏡』未必就不能重圓…」


  「哦…」白小原一聽這話，知道化總可能要進入「講課」狀態了，就連忙反「主」為「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由於當過多年教師，化總其實有一個「死穴」，那就是見不得別人問他問題，尤其是涉及到專業的問題，他會很快「滔滔不絕」地給你講解起來。


  果然，化總似乎突然就回到了課堂，開始上課了：「你學過物理，應該知道，物質的分子之間是存在著引力和斥力的……所以，只要讓鏡子的兩個斷面，接近到10埃米的臨界距離，它就可以通過自身的『范德華』力，而自動復原…」


  化總一口氣就講了十幾分鐘，幾乎把物理學中關於「范德華力」，也就是「分子間作用力」這一塊兒，給完整地講解了一遍，甚至還講到了這種「力」產生的原因，這可是白小原以前沒接觸過的。


  儘管這有點「跑題」了，但白小原增長了知識的同時，心中也感嘆，原來「理科男」之間的談話，要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啊。


  化總最後說道：「只可惜以目前的技術水平，還沒有辦法，把固體物質直接拉近到那麼微小的距離，但我相信未來一定可以…」


  白小原一聽這話，就趁熱打鐵地說道：「化總，其實，這樣的技術真的已經存在了，您這把『供春壺』的修復，正是使用了這樣的技術…」


  「這怎麼可能…」化總一聽這話，忽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滿臉驚疑地盯著白小原。


  白小原也跟著站起了身，心中還有點無奈，本來以為已經「水到渠成」了，可是沒想到，化總還是不信。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如果不進一步求證，就完全相信了，那就不是正宗的「理科男」了。


  於是，白小原就迎著化總的目光，很堅定地強調道：「化總，我說的都是真的，在您面前，我怎麼敢亂開玩笑…我可以進一步證明給您看…」


  化總一聽這話，就從他的大板桌後面走了出來，其實，他和白小原當初一樣，不是不信，只是必須要先進行求證而已，而且還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那好，我要『眼見為實』，你現在就帶我去看一看吧…」


  白小原頓時無語，心想，這個「老理工男」，剛才還一副大老闆高深莫測的樣子，怎麼一碰到學術問題，就變得這麼猴急啊？


  可是，他卻有點為難，因為真要帶化總去，就會暴露妹妹的秘密，說不定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化總看到白小原的表情，突然就頓住了腳步，目光又開始變得犀利起來：「看你小子的表情，是不敢帶我去了，也是，目前根本就可能有這樣的技術，對不對…那就老實交代你們的事兒吧…」


  白小原心中無奈到了極點，這說了半天，怎麼又扯回來了，看來要過化總這一關，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事急從權，白小原強迫自己耐心下來，苦笑一聲說道：「化總，您想歪了，我們怎麼會欺騙你呢…不帶您去看，不是害怕求證，只是這個可以修復茶壺的設備，是我一個朋友的…」


  化總面色一沉：「你朋友的怎麼了，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害怕化總搶你們的啊…」


  白小原繼續耐心地解釋道：「不是不是…化總，你千萬別誤解…您也知道，這麼先進的技術，人家是要用來賺錢的，怎麼可能會隨便泄露出去…這樣吧，要不，您再給我一件什麼損壞的物品，我拿去讓她修復，不也同樣可以證明嗎？」


  大老闆畢竟是大老闆，化總儘管心中已經像貓抓一樣痒痒，但表面還是能夠剋制住自己的：「那好吧，就給你們一個證明的機會，不過，要是你們真敢給我搗什麼鬼，我可是會不客氣的，你們也知道這把『供春壺』的價值，那可是夠得上判刑的…」


  白小原心裡突然生出一絲煩躁，心想，把事情說的這麼嚴重幹嘛，好像我們兩個就成了賊似的，如果真要成心偷您這把壺，還會這麼急急火火地給送回來嗎？


  不過，目前是在人家的掌控之中，面對一個有自己固有套路的老傢伙，白小原還真不好辯解那麼多，否則肯定是適得其反。


  於是，他就半真半假地笑道：「那是，化總，如果最後你真發現我們騙了您，就儘管叫警察來，立刻法辦我們就是…」


  化總面色一動，可能也感覺剛才的話有點過了，就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呵呵，臭小子，還勁上了…化總這麼說，還不是不想看到你們年輕人犯錯嗎…好吧，我給你找找去…」


  化總說著，就走到辦公室書架下的一個柜子里，開始翻找起來，邊找還邊問道：「小原，你那位朋友的修復技術，對材料有沒有具體的要求？」


  白小原連忙應道：「化總，據我所知，是沒有要求的，因為我媽媽的一件瑪瑙鐲子，和我的一條牛皮帶，前天都被她給修復了…」


  「哦…」化總臉色更加詫異，不過這次只是一閃而過。


  白小原在那裡等著，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兒，其實，他在這裡實習的時候，化總是真的對他不錯，心情也就好多了。


  不一會兒，化總就找出一個布包來，走回來放在辦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白小原連忙湊上去觀看，原來是一隻碧綠色的翡翠佛像，大概有十公分高，質地看上去很不錯，雕工也惟妙惟肖，只是底座的部分有一道明顯的裂紋，而且還是整體的橫向斷裂，好像是用什麼膠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化總戴上了眼睛，然後拿起桌邊的眼鏡布，仔細地擦拭了一遍佛像，然後嘆了口氣，無比遺憾地說道：「這個翡翠佛像，是前年我去緬甸時求的，沒想到剛一到家，就被小玉失手掉在了地上，託人修復過，但這道裂痕還是很明顯，如果你真能修復，那可就太好了…」


  通過觀摩幾次神奇的修復過程，白小原早已對「球球」的能力深信不疑，就自信滿滿地說道：「化總，您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哦，對了，您可以在上面做個什麼特別的標記，以證明我拿回來的確實是原件…」


  化總卻呵呵笑了：「…不用了，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不放心你嗎…還有，你那朋友修復古董，肯定也不是免費的吧，多少錢，你問一下，只要真能做到無痕修復，都不是問題…」


  提到錢，不知道為什麼，目前最需要這東東的白小原同學，卻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呵呵，這個…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們先證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白小原不知道的是，人家化總根本就不怕他會弄虛作假，因為每一塊兒玉，同樣也是獨一無二的，即便雕工完全相同，但玉里的一些石紋特徵，就像人的指紋一樣，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