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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再戰惡漢

  「為何惡語相向?哼,你們錢氏本來就是助紂為虐的狗賊,跟趙匡胤、趙光義兄弟不過是蛇鼠一窩罷了」,林副座忿忿道,「去歲,宋寇大舉南侵時,李煜向你求救,並曉諭以『唇亡齒寒』之義。你們吳越錢氏不幫忙便算了,竟然還派出五萬大軍從征。若非有你們的水師相助,宋賊如何能從容渡江、兵圍金陵」。說到「兵圍金陵」,林副座似乎極度傷感,眼角竟然閃爍出淚光,同他方才殺伐果斷的硬漢形象格格不入。


  「原來是南唐遺民」,錢惟濬暗道,既然是南唐遺民,那自然是不會給他們吳越錢家好臉色看了,確如他所言,南唐是亡於宋、吳越的兩國聯軍。


  當然吳越最終啥好處也沒撈著,純粹是白打了一仗,南唐闔境州、縣全被宋軍接收。不過吳越也早有自覺,從不敢向宋國提出什麼瓜分南唐的領土訴求,他們從征南唐,只是出於擔心:如果不出兵結好宋國,恐怕吳越必將步南唐後塵,被南征宋軍順勢滅掉。附從大宋,征討南唐,不過是吳越的弱者生存之道。


  不過,在南唐人看來,宋國「北人」固然可惡,然而同為「南人」卻為虎作倀的吳越才是更為可惡的。


  趙德芳心中則暗道,這「林副座」若是知道我的身份,恐怕恨我還要更甚錢惟濬,畢竟南唐是我父皇欽命曹彬領軍滅掉的。吳越的從征,除了發生於長江的水師決戰外,更多的時候,只是一種姿態,表明吳越對大宋的順從,僅此而已,並無太大的軍事意義。


  不過,令趙德芳略感奇怪的是,這「林副座」既然是南唐遺民,為何卻對前南唐國主李煜毫無敬意、似乎還頗為怨懟?


  趙德芳聽得清清楚楚,他方才可是直呼「李煜」之名,毫無避諱之意,難道是埋怨唐後主李煜昏庸的緣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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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林副座」似乎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膏藥惡漢」趕緊下令繼續圍攻。他知道錢惟濬那番對話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時間,無奈「林副座」卻偏偏搭了他這個話,而惡漢又萬不敢此時打斷、惹惱這位高深莫測、殺人如麻、然而方才又略顯多愁善感的「林副座」,畢竟形勢比人強啊。「大江盟」他確實得罪不起,這種仰人鼻息的感覺,還真他娘的——憋屈。


  惡漢親自帶三名牙兵準備纏住趙德芳,剩下的八名家將則集中全力對付種師成、錢惟濬。沒有了洪澤幫的配合,今日想殺掉趙德芳,看來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要取錢惟濬性命,完成自家少主公的命令。否則,回泉州后也難有啥好果子吃,少主公那爆脾氣,誰能預料他會怎麼懲處任務失敗的自己。


  趙德芳看了看身側的廂房,朝種師成遞了個眼色。種師成果然與他極有默契,立刻捕捉到了趙德芳眼色所傳遞的信息。


  趙德芳在惡漢纏住自己前,猛地出招,架住前面幾名平海軍牙兵,種師成則拽著錢惟濬往廂房狂跑而去,將步履踉蹌的錢惟濬一把推入房中,然後合上房門,死死護在門口。


  趙德芳亦且戰且突至廂房門口,與種師成相互配合,守住此門。少了錢惟濬的拖累,趙、種兩人皆感輕鬆不少——老是得提防不讓負傷甚重的錢惟濬再多挨刀,任誰也照看不過來,索性把他推離戰圈,反而落得輕鬆。


  雖然將老錢推進廂房后,趙、種被迫守定於廂房門口,寸步不能移開,嚴重地限制了他們的靈活性,可那也比拽著個大活人左躲右避的強。


  又是一番惡戰,趙德芳的一柄匕首插在一名敵人身上后,突然一把巨斧揮來,此時拔出匕首已經來不及了,趙德芳被迫立刻鬆手,否則手掌肯定會被齊腕斬斷。既然匕首已經少了一柄,另一柄便多少顯得有些形單影隻,再揮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了,趙德芳索性將其插在剛才揮斧、與自己錯身而過的傢伙身上。


  待雙方各自重新站定后,連趙德芳也忍不住苦笑起來,這個又被捅了一刀的傢伙,還是那個倒霉的領頭惡漢。


  渾身貼滿膏藥,此刻腰間又多插了一柄鋼刀的惡漢,欲哭無淚,鬚髮皆張地撲向趙德芳,趙德芳手中沒有武器,腰間佩刀一下子還來不及拔,於是暗叫一聲「對不起了」,晃過惡漢的斧頭后,一腳掃往惡漢的命根子。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後,便見惡漢巨斧落地,滿頭大汗的滾在地上。那慘烈的嗷嗷的殺豬般叫聲,令趙德芳自己都為之惻然。


  此時戰幕已漸漸接近收尾,惡漢一方已經只剩下四人,其中一人護在滿地打滾的領頭惡漢前,與趙德芳對峙;另一名則與種師成纏鬥在一起,他本遠不是種師成對手,無奈種師成已經精疲力竭,在他的步步緊逼下,種師成竟然略顯左支右絀起來;還有一人,趁大家分神於領頭惡漢的嚎叫,他高舉佩刀,突然往廂房衝去,殺死吳越世子,便是首功,他心中暗道。


  只聽見「轟」的一聲,廂房門被撞開,就在趙德芳驚訝不已,準備回身援救錢惟濬時,卻又聽見「當」的一聲,那名平海軍牙兵的佩刀,掉落地上。其後背露出一截青鋒,他竟然被一柄利劍刺穿。


  原來,被種師成推入廂房、摔得七葷八素的錢惟濬,在短暫的迷糊后,掙扎著趴在門后,緊張地關注著前廳的戰事,當廂房門被猛的踢開的那一瞬間,他運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寶劍刺出,恰好刺中來人的腹部。


  聽到廂房處的聲響,與種師成交鋒且已略佔上風的傢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恰好目睹了同伴的慘死。略一震驚、失神時,被種師成把握住了此一瞬即過的戰機,連續幾個殺招,殺得這傢伙章法大亂,最終被種師成一刀劈死。


  現在只剩下領頭惡漢與他前面那名牙兵了,該牙兵明白任務是完不成了,急呼道:「頭兒,你先走,我斷後」,面色慘白的惡漢此時已經能克服痛楚,勉強站立起來。他知道此乃生死之際,暴喝一聲,往客棧大門踉蹌衝去。


  大門處「大江盟」的勁弩手倒也不阻攔他,任其橫衝直撞而去。看著最後那名持刀而立、掩護惡漢離去的牙兵,趙德芳淡淡道:「你倒也是條漢子,走吧」。


  那名牙兵顯然沒想到趙德芳會放過他,微微一怔后,「多謝公子不殺之恩」,道謝后,趕緊離去。


  趙德芳此時不可能將精疲力竭、且已負重傷的種師成與羸弱不堪、氣息微微的錢惟濬留在客棧,自己去追殺那名領頭惡漢,所以眼前這名牙兵,殺或不殺,本來也沒有任何意義,趙德芳敬他倒也還有幾分忠義,便放其離去。


  眼前最大的危機是敵友難辨的「大江盟」,且不論它有兩名頂級高手在場,即便是門口那一排武士,若是他們將手中勁弩射出,惡戰過後的趙德芳自己都未必有絕對的把握避過,遑論種師成、錢惟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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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才一個多月而已,你的修為卻又已提高一個層次啊,真是可喜可賀!」絕色美人玉掌輕拍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趙德芳皺眉道,同時握緊手中佩刀,看來對方來者不善啊。


  他趕緊看看種師成、錢惟濬,示意他們準備突圍,卻發現種師成已經半跪在地上,全靠手中佩刀支撐,才沒有倒下,至於錢惟濬,刺出最後一劍后,他已經徹底虛脫,此刻更是已經暈厥過去了。除非拋棄他們二人、獨自離去,否則哪裡還有脫身的機會,趙德芳暗嘆一聲,看來洪澤湖即是自己的最終歸宿啊。雖然心有不甘,但他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絕色美人沒有回答趙德芳的提問,亦不理會他內心的思緒,自言自語道:「在短短的時間中,你竟然有如此突破,看得出來,若非你的舊傷還未徹底恢復,真氣運行不暢,對付幾條陳洪進的鷹犬,你斷不至於如此吃力。而且,你的步法、刀法,雖然靈巧、奇詭,卻遠未臻圓融,若你能再有幾個月的練習,特別是有實戰的機會,想必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趙德芳沒想到剛才還絕少說話的「美人宗主」此刻話竟然這麼多,他自然不會傻到打斷別人的長篇大論,如此寶貴的時機,不趕緊恢復恢復狀態,那就是白痴。


  而且,她的話幾乎都是在暗示自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那麼,她毫無疑問是要將自己扼死在此時此地。如其所言,自己的步法、刀法都還遠遠未臻圓融,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自己本來即負傷在身尚未恢復,此刻又是激戰之後,最是虛弱、疲憊的時候。


  不管怎樣,先努力將自己的狀態盡量恢復些許吧,趙德芳暗道。只是沒想到「美人宗主」的下一句話,就將他的內心徹底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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