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叛逆的小皇帝
東漢洛陽的皇宮分為南、北二宮。兩宮之間以有屋頂覆蓋的復道連接,南北長七里。所謂復道,是並列的三條路,中間一條,是皇帝專用的御道,呂布自是不能走的。
兩側大路才是臣僚、侍者走的道。東歸洛陽之後,獻帝一直都在整頓宮內事務,呂布回來之後,也只是草草的見了一面。
如今這南北二宮之間,猶如往日,每隔十步還設一衛士,側立兩廂,十分威武。南宮的北門與北宮的南門兩闕相對,所謂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
南宮初為新成周城,秦始皇滅周統一中國后,將此城封給呂不韋,呂不韋精心經營,使此城規模雄偉,宏麗壯觀。
高祖劉邦初都於洛陽,繼續沿用此城,並不斷地修葺,使其保持著繁華的景象。直至定都長安,方才搬走。
光武帝劉秀建都長安,此宮方才正式作為皇宮。出玄武門,入朱雀門,呂布行至南宮。
順勢望去,南宮建築巍峨壯觀,遠在四十五裡外的偃師遙望朱雀門闕,其上宛然與天相接,堪稱洛陽之奇觀。
呂布跟隨左豐,一路走過司馬門、端門、卻非門、卻非殿、章華門至崇德殿崇德殿,此一行路途不近,往日必是策馬、驅車前往,看來這小劉協是擺了鴻門宴,請君入甕呢!
樊稠遷都長安之時,曾經火燒南北二宮。北宮受損比較嚴重,南宮反倒好一些。
獻帝東歸之後,便一直著手修繕,這崇德殿除了漆味大了些,巍峨依舊。兩邊侍衛更是各個威武,應該是獻帝新召的羽林郎。
呂布上殿之前,有羽林郎上前攔路,責令呂布解下佩劍,解履上殿。
呂布赤腳入殿,遙看獻帝端坐於堂上,兩側站滿羽林軍,心裡就犯膈應,這小子有完沒完,在王允那裡栽的跟頭還不夠大?
獻帝身著龍袍,正襟危坐,見呂布上前,獻帝起身,而後隨侍唱禮道:「皇帝為太子太傅起!」
這等唱禮,乃是帝王接見列侯、諸侯王、三公之禮,可見獻帝對呂布的重視。呂布倒是初次見此禮,知道隆重,但是不適應。
直至獻帝端坐之後,見呂布仍站在那裡,問道:「太傅為何不坐?」
大漢上朝,乃是帝王端坐,而大臣坐於側。當然,大漢沒有凳子,坐著也不好受。
這獻帝一言,略有責備之意。呂布真想上去抽他一頓,毛沒長齊,又做他的君臨天下的大夢。不過在這一眾新募羽林軍的面前,給他點面吧!
「回陛下,微臣重傷未愈,不便入座。」說著,呂布就立於獻帝面前,也不站於側。
「那便站著吧!」說著,獻帝開口責問呂佈道:「并州牧薛蘭、涼州牧韋端、護羌中郎將姜詩的任命,為何都未表奏朝廷?」
你差不多得了!表奏朝廷,你那時候看得到?腹誹著,呂布仍恭敬答道:「事急從權,便未表奏。」
「好一個事急從權。」說著,獻帝拍案而起,質問呂佈道:「誰給你的權利?」
獻帝這一下,算是個徹頭徹尾的下馬威。四周羽林軍見狀,立即將手按在刀上,算是震懾呂布。
呂布這個氣啊!跟我倆裝大尾巴狼,別說你這個落魄君主了,就是你老子在的時候,我也不慣著他啊。
「你坐下!」呂布斷喝一聲,而後目視一眾羽林軍,喝道:「都給我退下!」
羽林軍聞言,皆抽刀出鞘,這是獻帝示意的。隨樊稠赴長安一行,獻帝備受欺凌,且不忘致學。
朝廷宮卿,皆向獻帝諫言,為帝者最為尊貴,斷不能讓他人凌駕其上。這個他人,說得就是呂布。所以獻帝忙完啦洛陽之事,便召呂布前來,先給他個下馬威,用呂布的話說,叫分一分大小王。
呂布是氣壞了,蹬鼻子上臉是吧。眼見這一眾羽林軍刀出鞘,呂布向他們喝道:「趕緊給我滾,不知道這洛陽城中,都是誰的兵啊?」
這幫羽林郎聞言,面面相覷。洛陽城中是當然都是呂布的兵了,於是在呂布凌厲的目光中,他們訕訕走下大殿。
「都別走!」獻帝見羽林軍走,也是急了,立即下令道:「將這呂奉先給我拿下!」
這幫新募之兵,哪裡會聽獻帝號令。一個名存實亡的皇帝,和一個實打實的掌權者,他們拎得清輕重。
羽林軍走後,不知何去何從,便在殿外向內觀瞧。呂布大吼一聲:「關門!」立即有人將門關上了。
關上門之後,呂布怒目而視獻帝,喝道:「你給我過來!」
獻帝心中一百個不樂意,雙腿卻是不聽使喚,來到了呂布身邊。
呂布見他昂著頭,有些哭笑不得,你要端架子,你別過來啊!於是對獻帝說道:「你知道我在青州幹嘛呢嗎?」
「平定青州!」獻帝不用想就知道。
「我在給你劉協擦屁股!」說著,呂布真想給他一撇子,但是眼見這各國朝聖,也不能扇他,索性抓住他的耳朵對他說道:「你識人不明,乃至樊稠反攻長安你都忘了?樊稠裹挾你至長安,這大漢大亂,曹孟德乘機做大,你不知道嗎?
為此大錯,還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還跟我倆在這裝大尾巴狼。告訴你,你現在孤家寡人,什麼都不是!」
獻帝被呂布扯著耳朵,悶聲不喊疼。搜腸刮肚,也找不到話來反駁,最後說了一句:「朕是君王,有過自有天罰,輪不到你來訓斥。」
「君王是吧!」說著,呂布把獻帝推了一個跟頭,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今天我就把你這個君王廢了。漢室宗親不有的是,隨便立個劉備都比你強!」
「你……」獻帝聞言指著呂布,身體不住得抽搐,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眼角居然略有淚痕。
這小子!呂布見狀,一把將他拉起,說道:「給我憋回去!」
說完這話,呂布笑了。小時候犯錯被家長訓哭,每個孩子似乎都聽過這句話。
獻帝畢竟是個孩子,聞言自然哭得更厲害了。身體不停的抽搐著,哽咽著對呂布說道:「朕……朕是皇帝,滿朝……滿朝宮卿都……都對朕……唯命是從,為何騙騙你,不……不把朕放在眼裡。」
「誰對你唯命是從了?」呂布見他哭得不成樣子,態度緩和下來,問他道:「董卓、樊稠、還是王允、曹操?劉協你給我記住了,對你唯命是從的,都是實力不如你的人,與這些人為伍,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
「學生知道了!」說著,獻帝一頭扎進呂布的懷中,放聲痛哭。
長安的歲月,如同噩夢一般。但是去長安的路上,便有萬民死在路上,獻帝屢屢要見樊稠,樊稠根本不拿他這個皇帝當回事。
入得未央宮,獻帝本以為能夠憑藉一眾宮卿,沖陣朝綱。結果這樊稠居然酒醉而入未央宮,當中**宮女。
獻帝上前呵斥,樊稠居然拔刀便砍,那一夜,獻帝哭得便如此時一般。而後的歲月中,獻帝一直盼著呂布來救他,結果冬去春來,呂布才至,獻帝這肚子里滿滿的委屈,一併發泄出來了。
這孩子叛逆期,呂布也不能真把他廢了。出門命人備好馬車,而後二人驅車返回北宮。
入白虎門,向東,便是太子宮。太子宮在這北宮之中,不算巍峨。承光殿的匾額,也遠不及德陽殿、永樂宮。
入得太子宮院之中,獻帝見嚴婧,立即奔跑而去,一下鑽進嚴婧的懷中。顯然,嚴婧這個母親遠比呂布這個父親討孩子喜歡。
嚴婧見獻帝淚眼婆娑,抱住輕拍了兩下,而後問呂佈道:「陛下年幼,不用那麼嚴厲吧?」
「嚴厲?」呂布聽著嘴角上揚,笑道:「倒是皇帝陛下對我嚴厲的很啊!」
「哪有人敢對你嚴厲啊?」說著,嚴婧知道,這獻帝又衝撞呂布了,於是將他拉入殿內,詳細問明原由。
呂布則在看著這太子宮內的景觀,回想起小丟、呂研、獻帝三個孩子在此嬉鬧的情景,他有些想孩子了。
呂布和小劉協這邊,有一些小的摩擦,本來這外國使節、封疆大吏、漢室宗親入京,居於不同之處。
但是洛陽殘破,這一干人等,全部居於都亭西驛之中。如此一來,便形成了許多小的集團,漢室宗親自然是高高在上,所有人簇擁著劉虞。
零混等外族領袖,都是呂布的人,自是不虛這幫漢室宗親。直到劉備這個攪屎棍到了,這都亭西驛頓時熱鬧了起來。
劉備漢室宗親,與劉虞同輩,尊劉虞為兄長。劉璋、劉琦、劉基年歲都不大,尤其這劉繇之子才八歲,由名士許劭領著。
許劭好評時事英傑、蛋清墨寶,每月都要對各路豪傑品評一番。劉備見這許劭,立即引為密友,而後問這許劭道:「這羌零王零混,力拔山兮,堪比西楚霸王,君可有評說?」
「塞外蠻夷,饒有力拔山兮,卻終究有勇無謀,怎堪與楚霸王相提並論?」一句話,許劭將這各族首領,全得罪了。
零混是不屑於與這一文人一般見識的,軻比能、若洛、姜詩等人知這劉備必是挑唆,也未滋事。
氐族首領楊騰,卻是壓不住火。楊騰世居隴右,馬騰為亂之時,卻能居於事外,文治武功可見一斑。
是夜,楊騰酒醉,去找許劭理論。許劭本想給息事寧人,卻架不住劉備一直拱火,遂與楊騰辨了起來。楊騰氐人,自然比不過許劭嘴皮子利索,口舌之上吃虧,揮劍怒斬許劭。
這一下,都亭西驛大亂,漢室宗親口誅筆伐,各族首領力挺楊騰,喧鬧之間,若洛唯有遣人通報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