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狹路相逢
兗州之地,各路人馬蜂擁而至,呂布則帥陷陣營一路奔襲。身後夏侯惇、典韋已經抵達徐晃、于禁陣中,四將帥兩千騎奔襲,後面的許攸已經落後百里了。
一路上,夏侯惇有兩個疑問,一個是呂布想幹什麼,另一個如此奔襲之下,陷陣營戰馬怎麼受得了?
當然,無論呂布想幹什麼,夏侯惇都清楚的知道,今日便會追上呂布。因為呂布奔襲地帶一直在濮故河與黃河之間。如今兩軍前後過聊城,已達東郡與平原交界之處。
入平原不足百里,高唐城處,濮故河將與黃河相交。此處雖然駐軍不多,但是兩河相交,且無船,呂布又如何渡河?
曹操之所以放心攻打徐州,而不在兗州坐鎮的原因便是,入了濮陽之後,呂布就處於濮故河與黃河圍成的牢籠之中,任你呂布多少大軍,水面無船,又如何渡河?
此時呂布前可遠見兩河交匯,后可聞聽夏侯惇追兵的鐵蹄聲。眼見河面無船,卻仍然義無反顧的向前沖,崔鈞眼見陷陣營即將被呂布帶入兩河匯流的三角地,連忙提醒道:「我觀這河面無船,吾等何以渡水?」
「到了再說!」說著,呂布馬速不減,直奔兩河交匯的三角地奔去。
張郃此時策馬在呂布左右,呂布未綁他,他也恪守俘虜的身份。當然,他不是不想跑,但是呂布、趙雲一直在側,張郃手中沒有兵刃,逃是逃不掉的。
呂布與崔鈞的對話,盡數落到張郃的耳中。張郃不由笑而說道:「難道你想效仿大將軍韓信,背水一戰?」說著張郃不禁冷哼一聲,笑道:「你徹夜奔襲,將士哪有戰力可言?」
「放心,死也拉你墊背。」說著,呂布輕輕一笑,眼看到了黃河邊,與高唐城隔江相望。
「還真沒有船!」呂布說著,望向趙雲。趙雲見狀輕笑,就在張郃驚訝的眼神之中,渡河而過。
「如此寶馬,居然可以渡江?」說著,張郃大驚,而後見魏越亦是策馬渡河而去。
「這……」陷陣營人人策馬渡河,張郃見狀大驚失色。不禁上下打量陷陣營所騎之馬。
終於,張郃發現了原因,這陷陣營馬腹之上,皆有竹筒纏身,加上馬鞍上掛著的數支標槍的浮力,完全可以渡河。
張郃大驚之後,隨即瞭然。呂布七百餘騎輕出,若是沒有依仗,又如何敢入。陷陣營策馬在黃河之中連成一線,呂布問張郃道:「我先走了,自己想想是要跟著曹操,還是要改投我帳下。」
說著,呂布將手中方天畫戟,交給陷陣營的弟兄,而後策馬渡河。方天畫戟重兩石,持戟策馬自是不能渡河。陷陣營將士將方天畫戟在水中傳遞著,避免被壓入水中。
河岸上,此時僅剩下張郃一人。張郃頗為不解,這呂布犯險擒得自己,也未招攬,最後居然留下一句話,就把自己放了。
想著,張郃就這麼一直矗立岸邊,遙望呂布渡河。待夏侯惇大軍至,眼望呂布業已渡河,而張郃則全須全影的留在岸邊,狐疑問道:「張將軍為何在此?」
張郃聞言,深知這夏侯惇起疑,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將一路經過盡數說與夏侯惇。
如此輕易便將張郃放了?夏侯惇不信,下令暫且收押張郃,而後上書曹操。眾將皆是新投之將,互相皆不了解,就連張郃自己,都非常理解夏侯惇。
到底是曹操新收愛將,夏侯惇所謂收押,也只是做與眾人看得。張郃亦是策馬從軍,只是沒有武器,身邊要親兵看守。
「埋灶做飯!」呂布遙望夏侯惇大軍至,依著黃河大吼一聲,就在黃河取水、捉魚,埋灶做飯。
夏侯惇隔河而望呂布,眼前呂布按部就班的埋灶做飯,氣得直跺腳。呂布就那麼的策馬立在那裡,與夏侯惇隔江相望,手上角端弓對著夏侯惇一比劃,儘是嘲弄之意。
夏侯惇此時調船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命大軍趕製木筏。至此,呂布陷陣營正在每餐,兗州軍卻在砍樹,陷陣營的嬉笑怒罵聲中,流露出滿滿的優越感。
民以食為天,呂布與其他將領的區別便是,在他手下的兵,永遠都餓不到。陷陣營飯畢,呂布走入將士中間。
諸將簇擁著呂布,呂布居中問諸將道:「軍糧不多,眼下是打高唐城,還是南下泰山郡。」
「南下泰山郡!」陷陣營早已明了呂布意圖,立即有人附和道。呂布對此人言深深點頭,此人隨即繼續說道:「呂將軍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的!」
「那可不一定!」說著,呂布命諸將喂馬、小恬,自己則立在黃河邊,看著夏侯惇扎木筏。
此時許攸大軍業已趕到,兩萬人扎木筏速度奇快。千餘木筏紮成,夏侯惇便要攜三千精銳渡江。
張郃見這對岸呂布有恃無恐,連忙行至夏侯惇處,對其說道:「呂奉先僅有七百餘騎,如今能命將士小恬,必是有恃無恐。我等還是向南十里渡河,以保萬無一失。」
張郃一言,夏侯惇未來得及開口,典韋卻嗤之以鼻道:「我大軍數萬,呂奉先僅有七百餘人,難道還要我們躲著他走嗎?」
夏侯惇也是隨聲說道:「張將軍暫且稍安,切莫多言,以免被這呂奉先利用。」
夏侯惇這話說得委婉,但是綿里藏針,言外之意便是,你是不是已經降了呂布,在幫他拖延時間。
此言張郃必不會聽不出,隨即對夏侯惇說道:「張儁乂之心,蒼天可鑒。只是這呂奉先絕非庸才,將軍且小心行事。」
夏侯惇聞言別過頭去,不再與張郃說話。張郃則憤憤跺腳,而後眼看著千餘竹筏置於江中,仰天嘆息道:「我自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張郃一聲嘆息,軍中無人理他。坐擁一萬兵馬,被這呂奉先生擒,徐晃、于禁又怎會高看張郃。
竹筏順江而下之時,魏越表要叫醒陷陣營諸將。呂布則擺了擺手,叫了幾名親兵,策馬直奔上游。
未幾,上遊方向飄來黑水,整個江面立即一片烏黑。呂布笑看夏侯惇半渡,一把火引燃飄在水面上的猛火油,啥時間黑煙四起,河面上燃起大火。
夏侯惇所率將士見狀紛紛跳入水中,被灼燒、煙熏者十之八九。猛火油之烈,只有一瞬,后既覆滅,但這木筏燃火,若不是夏侯惇、徐晃、于禁等人通得水性,恐怕就要葬身在這黃河之中。
算是一場小勝,用了少量猛火油。呂布隨行軍備不多,也就這樣了。待江面上火光退去,呂布則叫醒陷陣營,繼續向泰山郡奔襲。
而倉皇逃回的夏侯惇等人,則在呂布策馬消失在地平線之後,方才重新渡江。一路上,夏侯惇重新對張郃禮遇有加,是夜許攸卻找到了夏侯惇。
許攸久居袁紹帳下,自然識得張郃。二人相交卻不是特別好,究其原因,張郃此人比較正直,而許攸屢有貪財之事。
投曹之後,許攸屢有拉攏張郃之意,畢竟大家同屬冀州集團,曹操帳下良臣眾多,還需抱團取暖。
張郃對許攸的態度很平淡,令許攸有一種熱臉貼到冷屁股上的感覺。如今張郃被釋,而後又有諫言,夏侯惇不聽乃至火燒半渡,許攸頓感機會來了。
士大夫打擊政敵,無不義正言辭,引經據典,最後許攸對夏侯惇說道:「這張儁乂一直在呂布軍中,為何毫髮無傷。而後將軍渡河,他知有詐為何又不死諫?將軍英明,不用許某言明。」
夏侯惇對許攸的話,算是聽進去了。本覺有愧於的張郃,此時也沒有這種感覺了。但是仍未動聲色,畢竟張郃是曹操器重之將,還需要細心觀察一番。
夏侯惇渡江之後,已經過了一夜。呂布業已行至濟水,兗州之地,一路上村莊不少,呂布雖然帶糧不多,但是錢卻帶了不少,邊走邊向村民買糧,七百餘騎吃喝倒是不成問題。
大軍繼續東進,行至濟水。渡濟水乃至歷城,歷城因在歷山腳下而得名。此時大軍業已奔襲十日有餘,前方有兩條路。一條路是走歷山夾穀道至贏縣,路近而易有伏兵。
第二條路是,走野景亭至濟北腹地。濟北乃是鮑信老巢,不得不說,此路不一定比歷山夾穀道好走,休息一夜之後,呂布、趙雲頭前開路,陷陣營在後一里,另有探馬行於山上,呂布步步為營,緩入夾穀道。
夾穀道的另一側,亦有一支軍隊。同是將領開路,其後一里五百餘騎,帥軍緩入。
為首的將領,卧蠶眉、丹鳳眼,胯下黃驃馬,手中青龍偃月刀。其後跟著兩將,都是將軍打扮,胯下非寶馬,手中亦非寶兵,跟在關羽身後,好似兩個小跟班。
夾穀道長數十里,期間有一轉角,轉角之處,呂布、關羽皆聞對方馬蹄聲,手中不禁握緊了兵刃,很有默契的,要在這轉角之處看看,到底是誰人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