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五色軍
陳倉城外三十里，一道火牆火光衝天。再過五十里，又是一道火牆。兩道火牆之間，乃是馬騰大軍，大軍至今仍有七萬餘人，馬騰、龐德等人，宛如困獸一般，望著這兩道火牆，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
李儒居於城頭之上，眼見一道火牆起，而後遠處又是火光衝天，心裡咯噔一下，望向身邊的馬超。
十五歲的馬超已經生得七尺有餘，若不是面上無須，看起來便與一青年無二。幾個弟弟馬休、馬鐵、馬岱都在城頭之上，馬騰的子侄，都比同齡人顯得要成熟，他們都知馬騰受困，但未有一人不是冷冷的看著。
李儒見馬超未有異樣，方才慨嘆道：「這呂奉先必有高人指點，能夠盡數東西我的部署，這天下也就只有賈詡一人了吧。」
「賈詡？」馬超似乎聽過這個名字，細細思量之下問道：「那不是你們的人嗎？」
「董公戰死之前，他便投了呂布。」李儒這話倒不是給賈詡扣大帽子，呂布擄走賈詡之時，所有人都未收到風聲，後來聞聽賈詡在并州出現，所有人都認為賈詡投了呂布。
董卓的涼州軍中，所有人都知道賈詡天縱奇才，可惜從未有人肯與賈詡問策，直至賈詡投了呂布，方才有人慨嘆，呂奉先得賈詡，恰如高祖得了陳平。
呂布的位置，自是望不到的五十裡外趙雲處的火光。午時一過，呂布下令埋灶做飯，而後走到軍中吼道：「這是軍中最後的糧食了，下頓飯我們就到陳倉城中去吃。」
呂布慷慨激昂的一句話，傳遍了整個軍營。所有將士都對這句話深信不疑。呂布天降神火，所有人都對呂布的話，深信不疑。唯有呂布看著軍需官，笑而不語。
這頓飯，大家吃的都很香，很飽。他們不知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時，那些將士們之前吃的飽不飽，但是他們如今糧絕背貨一戰，定是要吃的飽飽的。
飯畢，呂布率先宣布了一項人事任免，拜姚叔為騎都尉，直接受命與他，連零混的命令都不用聽。
這項人事任免算是炸開鍋了，騎都尉那可是實打實的漢官，羌族奴隸居然可以當漢官，這些人想都不敢想。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零混的這支部隊中，缺少士吏，呂布便命姚叔任命各級士吏，便是軍候這等掌管五百兵的軍官，也都由姚叔任命。
非是呂布行事草率，大家都是奴隸出身，誰比誰也強不了多少。呂布是真沒有時間一個個去了解他們，零混也不知道這些奴隸誰是誰。索性讓姚叔去行任免之事。
姚叔任免的，更多的是熟識之人，呂布也不惱他，說白了其他人他也不認識，便是在熟識之人中，找一些做事穩妥的而已。
有了基本的軍官架構，呂布便要開會了。這些奴隸平日里散漫慣了，呂布先讓他們站了半個時辰的軍姿，而後對一干人等說道：「一會攻城，看令旗行事。每部首領，率領自己的部眾，若有違反令旗行事者，斬立決！」
這些羌人哪裡會看令旗啊，紛紛耷拉著腦袋。呂布見狀笑道：「不會看不會學啊？你們手下的兵，每一個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若因你們不懂令旗，害的他們身死，你們就是罪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這些羌人的回答，宛如初次軍訓的學生，回答得綿軟無力。
「記住了嗎？」呂布拔高了一個聲調。
「記住了！」羌人正裝，回答整齊。
「記住了嗎？」呂布對他們的回答還是不滿意。
「記住了！」這一吼，震得呂布耳朵嗡嗡的，陳倉城牆之上的馬超、李儒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倉西城牆，寬五里。橫亘隴山余脈與渭水之間，引渭水為護城河，護城河將三百步寬，近八尺深。
諸葛亮數萬大軍北伐，被阻千人屯駐的陳倉的故事，呂布是知道的。今天再看這陳倉城，若是交給成廉來守，只需五百人，守上一年半載，一點問題的沒有。
五里寬的城牆，若是鬆散陣型攻城，需要一千二百五十人。漢代軍制，一個軍候手下五百人，若是站成兩排攻城，需要五曲兵馬。
當然，兩排攻城有些兒戲了，二十曲便是一萬士兵，也就八個人而已。就先拍一萬人攻城吧！想著，呂布一面命部眾搭高台一面命人制黑、白、紅、藍、綠五色軍旗。
準備妥當之後，呂布將四曲設為一部，以黑、白、紅、藍、呂命名，每部設一校尉，一樣以五色命名，每名校尉看自己眼色的軍旗，旗杆向前則衝鋒，旗杆向後則後撤。
這種旗語，簡潔明了，而這支羌族奴隸部隊，也就有了名字，叫做五色軍。
軻比能對零混戲言道：「你有部眾一萬有五，如今三者有二，成了并州的五色軍，你這羌零王，早晚成了光桿司令。」
零混知道，軻比能是眼紅羌人有仗打，自己這鮮卑、匈奴聯軍一直都在打醬油，心中酸酸的。
想著，零混對軻比能說道：「這奉先也是，有并州兵不用，非得用我羌零部眾。」
零混答得秒，這軻比能已然投了呂布，舉全族遷入并州，呂布放著軻比能不用，每戰都用他羌騎，張楊聽了哈哈大笑，對軻比能說道：「軻比能可不要現在眼紅羌零王，等到真的上了戰場，還不如羌族這支新整部隊，打得痛快。」
張楊拱火，軻比能憤然而起，對張楊說道：「張楊兄弟切莫小看人了，我手下部眾，若上戰場，定是連戰連捷。「
是張楊聞言，也不說話。這冷著軻比能，也是賈詡的主意。此番聯軍出戰，并州兵員之中，除了陷陣營，就屬軻比能的鮮卑騎兵戰鬥力強，匈奴騎兵次之，也在軻比能麾下。
呂布此時就是在餓狼，等到這些狼餓極了，放出去之後，必定兇狠異常。
申時將至，仍是暖陽。呂布、張楊、零混、軻比能四人，端坐高台之上。五色軍指揮高台有五，四人分坐四個高台之上。
而後每個高台還有一令旗兵，呂布無根手指指揮著五色令旗兵，而後由令旗兵指揮士兵作戰。
這還有點統帥的意思，端坐高台之上，呂布覺得自己缺了羽扇綸巾。五色軍一萬，行軍之時浩浩蕩蕩，而後八排列於城牆之下，看起來熙熙攘攘。
凡是攻城，無不是集中兵力，蜂擁而上，李儒在城頭之上，笑看呂布如此攻城。
且不說呂布這支部隊，一無雲梯，二無繩索，根本攀不上這兩丈有餘有餘的城牆。縱使有雲梯，這八人一隊，未到城牆根底下，便以被城上亂箭射死。更何況陳倉城中，還有護城河，城頭上滾木礌石無數，別說是區區一萬人馬，便是十萬大軍，也別想攻破這陳倉城。
真正令李儒擔心的，非是這城下一萬大軍，而是端坐在高台上的呂布。此高台高有四仗，居高臨下可以俯視城頭全景，五色令旗也有七八尺長，每個令旗兵都是威風凜凜。
五色軍擂鼓，呂布右拳高舉，身處五個手指，五色令旗皆指向前方，五色軍策馬至護城河畔。
上萬騎，沒一人手中都有標槍，標槍上插著繩索，行至河畔，萬支標槍其發，牢牢的插在陳倉城牆之上，而後萬騎同時下馬，那整齊的動作，恐怕沒有人相信，呂布這一萬羌騎乃是剛剛肅整之兵。
「放箭！」馬超在城頭之上，眼見萬條繩索扎在城牆半腰的位置，羌人攀繩索不止可以越過護城河，而且還可攀城牆而上，立即命人放箭阻攔，即使這支部隊是在射程之外。
李儒眼見數千箭矢放空到了護城河裡，立即出言阻止馬超道：「敵軍尚在射程之外，斷不可浪費箭矢。」
「陳倉箭矢何止百萬，有什麼可擔心的？」說著，馬超警覺的怒視李儒，厲聲道：「莫非你是暗通呂布，陷我父於險地？」
李儒聞言，臉色慘白。這馬超雖然剛過及笄之年，但天生勝利，武藝非凡，涼州軍中最強的樊稠，恐怕在他手底下都過不得幾招，更別說他李儒了。
想著，李儒尿遁而去，悄悄折返長安。馬超根本沒把李儒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呂布隨軍能帶多少繩索？亂箭射斷之後，還不把呂布困死在這陳倉城外？
要知道，外面的火牆，不止困住了馬騰，更困住了呂布。然而，馬超驚駭的是，呂布這繩索居然射之不斷。
他哪裡知道，呂布征涼州，嫌棄攻城器械笨重，諸如投石車、雲梯、井闌之流都沒有帶，攻城全靠這浸過桐油的繩索。
馬超到底年輕啊，就是不信邪，再次發令放箭，而後親自抽弓搭箭，射向一根繩索，然而繩索紋絲未動，此時馬超方才發現，那繩索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泛著光芒，定是泡過桐油。
想著，馬超微微一笑，下令道：「換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