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恩威並施
零混的大帳中,滇桓身首異處。一眾親隨抽弓搭箭,死死的盯著呂布。呂布知道,他們是恐懼的,滇桓已死,殺了呂布、零混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當然,這種恐懼之下,只要有一人放箭,等待著他和零混的便是數十支箭矢的齊射,橫豎都是死,不如與呂布拼了。
若是昨日的呂布,他必然會大吼一句:放下武器,赦爾等無罪。但是經過賈詡一席話,呂布確實覺得,最近脾氣有些太好了。
想著,呂布動了,但是帳內滇桓親兵卻沒有看清呂布的動作。待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呂布已經殺入他們人群之中。
咔嚓、咔嚓!
呂布接連扭斷他們的脖子,單論近身格鬥,就是兩千年後,呂布也鮮逢對手。扭斷五個人的脖子之後,屋內剩下的羌領兵,唯有掉頭就跑。呂布哪能讓他們如意,手中刀扔出,又結果兩人。
殺伐果然比懷柔要乾脆利落,呂布出帳之後。圍著大帳的近百滇桓手下,此時已經聚攏在一起,弓在弦上,死死的盯著呂布。
冬十一月,天天飄起細細的雪花,這雪花沾身即化,那寒涼卻滲入他們的心裡。
呂布與他們,彷彿經過綵排一般,呂布沒向前一步,眾人就後退一步。所有人都知道,一百支箭矢齊發,縱使那呂奉先有三頭六臂,也要射成篩子。然而,這些以殘暴聞名天下的羌領兵,卻沒有人敢射出第一箭。
呂布本不屑於與這些螻蟻計較,但是零混所部一眾將士,只是在四周緊張的看著,無一人上前收服滇桓這幫親隨。
那就讓我幫羌零王教育教育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吧!想著,呂布突然一個健步衝出,立即見到前方箭矢齊射而出。
所有人都以為呂布必死,沒想到呂布突然矮身躲過,而後縱身一躍,沖入這一小支羌零部曲之中。
以一敵百,呂布招數十分細膩,抓住一個士兵,貼著他的身體,然後以其為盾,在狹小的空間中,接連打出四下寸勁拳,四個羌零人,喋血而亡。
寸勁拳發力空間極小,眾人眼裡,但見呂布虎軀一震,四個人便飛了出去,這種視覺衝擊,令滇桓部曲心中駭然,不自然的閃開了一個圈。
呂布見狀,將自己一直貼著的羌零士兵單手高高舉起,而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咚!
咔吧!
所有人都能聽到這個人脊椎斷裂的聲音,以及之後的哀嚎。
北地羌零人對人中呂布早有耳聞,可是今日見識到呂布橫貫三國的武力,無人再敢向前。
「都給我……跪下!」呂布一聲斷喝,滇桓部曲立即扔下武器,跪在地上。而後低下頭,不敢去看呂布。在他們眼裡,呂布宛如死神一般,看上一眼便會萬劫不復。
零混雖然腿上有傷,但也不是不能走動。呂布沖入滇桓親隨陣中之時,零混就在帳外觀看。
瞬息之間,四個人倒飛出去,喋血而亡。當呂布霸氣的喝出:都給我……跪下之時,就連他羌零王都不禁想要屈膝。
自滇零在北地稱天子以來,至今已有八十三年,零混一門世代為王,其在北地第一無二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零混自認,生來為王。但是近日呂布一聲斷喝,零混忽然發覺,什麼叫做王者之氣。
尤其是這呂奉先平日里弔兒郎當,沒有一點為帥者的樣子,與此時的反差,令零混心頭一緊。
入大漢一來,呂布這還是第一受拜。這種感覺絕對沒有大耳瓜子抽人那麼爽,但是呂布知道,今日起他必須帶著這種威嚴。
「拿下!」呂布一聲令下,零混部眾蜂擁而至。對這些羌人而言,絕對的實力,便是絕對的權威。
呂布平定滇桓叛亂之後,反身再入零混帳中。零混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平日里稱呂布為奉先,今日也恭敬的稱一聲將軍。
呂布聞聽零混的稱呼都變了,淡然一笑,對他說道:「賈詡昨日說,讓我拿出點殺伐決斷,兵威所至,所向披靡。」
「是是是!」零混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呂布想說什麼。
呂布見零混有些懵,正了正身姿,再對他說道:「但那時對旁人的,你我兄弟私底下,還是不必拘束的好。」說著,呂布又擺出那副弔兒郎當的身姿,對零混說道:「裝大尾巴狼,太累。」
呂布說完,哈哈大笑。零混也鬆了一口氣,跟著笑道:「我還以為,滇桓謀反,呂將軍要遷怒與我呢!」
「一碼是一碼!」說著,呂布大咧咧的坐在零混床上,繼續說道:「此番西涼一行,本是打算讓你羌零跟著壯壯聲勢,糧草、兵員都不用你出。
今兩萬漢陽人無處安置,唯有兵分兩路,一路走攻隴西、金城、武威,走張掖打通西域。一路入三輔,攻長安,迎陛下返回洛陽。你羌零部族是要參戰了。」
參戰,零混早有準備。但是他原本是打算跟呂布談談條件的,如今呂布雖然和顏悅色的與他商議,但是見過呂布剛剛帳外的霸氣之後,零混終究決定不與呂布談了。
時逢亂世,諸侯紛紛自立,天下有識之士,都在尋明主。零混本以為他世代經營北地,算得明主,今日一見呂布霸氣,方才發現,唯有呂布這等當時豪傑,才算得明主。
零混引以為傲的所謂王者之氣,尚不及呂布萬一,更是對呂布武藝深深欽佩。想到這,零混拱手對呂布說道:「羌零諸部,願效犬馬!」
「你這是算歸順了?」說著,呂布笑看零混,為等他回答,呂布對他說道:「給你三天時間,肅整羌零諸部。三日之後,隨我拔師三輔。」
「肅整?」零混不明白呂布的意思,問道:「如何肅整。」
「那是你的事,反正滇零謀反之事,不能再有了!」說著,呂布見零混撓頭,笑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肅整何意吧,就是不知道如何肅整。」
零混聞言,點頭稱是。羌零諸部不止於北地,隴西、漢陽、乃至安定都有分支。
滇零稱王之時,整個西涼大半部,都是羌零帝國的地盤。五年後滇零亡,九歲零昌繼位,同族狼莫輔政,而後零昌被殺。羌零國自行滅亡,滇零後人,只得北地一隅。
零混兒時便知,這羌零國亡,究其根本是制度問題。其父常說,漢家帝王,手中握著天下兵權,將領兵權,全是帝王給的。
而我羌零部落,兵權散在各部族首領手中,羌零王的兵權,是各部族給的。所以我羌零一族,王權不明。
零混不是沒有想過,如漢人般,加強中央集權。盡收各族部眾,但是這羌零諸部,都只聽命己部首領。
如今呂布提起,零混知道,呂布必有辦法,於是問他道:「該當如何行事?」
「人家都殺上門來了,同謀總得處置吧?」說著,呂布為零混劃出了道,然後見零混仍有疑慮,拍著自己胸脯,對他說道:「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干,有兄弟在這挺你。」
零混是聰明人,聞呂布之言大喜。各部首領在北地動不了,如今在?道還動不了?再說了,有呂布大軍壓陣,他零混腰杆子從未這麼硬過。
事不宜遲,零混立即告別呂布,召集諸部首領議事。呂布見零混離去背影輕笑,自言自語道:「這零混這腿也不疼了!」
呂布比零混晚一些走出中軍帳,跨上赤兔馬絕塵而去。待呂布返回之時,身邊跟著趙雲,其後是陷陣營弟兄。
此時,雪以停。風卷著細雪,在地面打著圈。細雪沾身即化,又不會打濕衣襟,這等細雪,最令人心情愉悅。
零混帳中,有些許泥濘的腳印,諸部首領七人,與零混、滇桓合稱羌零九部。滇桓身死,屍體就掛在零混帳中,諸部首領入內見滇桓那血粼粼的屍首,心中駭然。
零混居於虎皮椅上,霸氣盡顯。見眾人皆已落座,開口厲聲道:「滇桓謀反,已然誅殺。死前早已盡數供出同謀,今就在爾等之中,自認者免除一死!」
零混一言,眾人啞然。滇桓的小動作,有不少人都知道。一眾羌零首領,都想坐收漁利,零混有此一言,他們也想知道,有誰是那麼不開眼,居然與滇桓為謀?
眾人思顧,零混佯裝暴怒,摔杯大吼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說著,零混看向一個壯漢,對呵斥道:「雕漠,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雕氏也是滇零後人,事實上滇零全名雕滇零。至玄孫輩,才分出滇、零二姓。雕漠與零混血親不及滇桓近,但卻是實打實的羌零第一大部落。
零混如此指名道姓的呵斥雕漠,眾首領人人皺眉而視零混。雕漠若要反,斷不會拉上滇桓。羌零諸部之中,比滇桓勢大的大有人在,與雕漠交好的更是大有人在。
想到這,所有人頓覺後背發涼,這零混要幹嘛?是要分裂諸部嗎?
雕漠聞聽零混呵斥,大怒而拍案而起,斷喝道:「血口噴人,我雕漠若要反,還需與滇桓小兒為謀?」
這話若是出自漢人之口,那是活膩了。出自羌人之口,那是再正常不過了。整個涼州,都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老子手裡有人有兵,出言不遜,你零混又能奈我何?
雕漠言畢,立即有雕氏旁支聲援雕漠,對零混厲聲道:「我雕氏支撐北地半壁江山,如今你零混不分青紅皂白,便出言污我雕漠大人,是要弄得我北地羌零,分崩離析嗎?」
雕氏族人言畢,隨即又有人聲援。零混貴為羌零王,一時間居然插不進嘴去。如此局面,情理之中,卻在零混意料之外。
眾人如此,零混勃然大怒道:「你們都想謀反嗎?」
「老子今天就反了!」說話間,雕漠再次與零混拍桌子,而後拂袖而去。雕氏旁支緊跟其後,又有三名首領跟隨。
臨出帳時,雕漠撂下一句話:「零混,你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