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陰魂不散
呂布回來當晚,明月當頭,微風徐徐,倒是個遛彎的好時候。太守府李肅卻沒有時間去乘著這夜色賞月。
李肅洛陽不安,周圍諸侯環窺,李肅本以為,呂布一年半載才會回來。而這個時間之內,他定能篡取并州。
要篡并州,他本以為最大的對手,便是老好人張楊。張楊處事向來隨性,他獨管并州兵事,并州兵士閑散,張楊更是樂得清閑,將兵事全部交由諸將,終日或遊歷於塞外,或在北地羌零,與蠻夷飲宴稱兄道弟。
這倒是給李肅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雖知道,張楊此舉與黃老之道不謀而合,然而與事必躬親的高順相比,攻破張楊,倒是容易許多。
況且,張楊如今居然娶了一個鮮卑婦人回來,而且還是一個孀居婦人。李肅更是看不起張楊了,每日都感大事將成。
直至張遼、高順歸來,李肅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於是加快了篡并州的腳步。沒想到,正當緊要關頭,呂布居然回來了。
李肅文官,雖有威望但是不足以謀取并州。好在他有一個好盟友,而這盟友正乃是一階下之囚——丁原。
話說當日,左豐喝退河內兵之後,呂布將丁原交由高順處置。高順思顧舊主,不忍殺之,只是將其悄悄帶回五原,軟禁起來。
至此,丁原一直顛傻之間,日子久了,也就沒人在意他了。郝萌這人,沒能力、沒胸襟,但卻是十分忠心。
他悄悄潛入丁原軟禁住所,丁原等來了復起的希望。呂布歸來之時,丁原已經收攏了不少部眾,魏續、侯成、宋憲都在其列。
侯、宋兩家在呂布當權之後,日漸衰微,縱觀并州官場,兩家居然無一人為官。
魏續則是因為魏家如日中天,他也想取呂布而代之,而這丁原便是他的踏腳石。
李肅來到并州之後,偶聞丁原之事,心中篤定,這丁建陽定是裝瘋賣傻。私下打探之下,李肅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丁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暗中聯繫舊部,同時聯合以宋、侯兩家為首的并州豪強,謀求大事。
李肅早先是想,一鳴驚人之後,便在此為一吏,謀求發展。但是呂布的性子李肅知道,只要呂奉先在并州一天,他李肅便無抬頭之日。
自此,李肅暗中刁難商會,實則是在消耗魏家勢力,同時大敲魏家一筆,為以後起事,謀求經費。
而這經費,李肅全都用到了塞外。出光祿塞向北,鮮卑諸部有拓跋部、步度根部與呂布為善,名義上統領鮮卑諸部。
然中部鮮卑之中,還有非常重要的一股勢力,正在對并州虎視眈眈。此人名喚柯比能,生於中部鮮卑的一個小部落,因為勇敢,執法公平,不貪財物,所以眾人推舉他作為首領。
因此部落靠近邊塞,并州大亂之時,屢有漢人出塞投鮮卑。那時拓跋部元氣大傷,中部鮮卑柯比能一家獨大,出逃漢人大多投奔於此。
這些漢人為柯比能帶來了先進的執政思與軍事技術,其中冶鐵技術乃是最為重要的。自此柯比能崛起,直至呂布收糧,將鮮卑馬匹牛羊換走大半,柯比能這才衰退,對呂布曲意迎合,心中也在謀誅呂布。
今日,呂布返回,李肅急詔郝萌、宋憲、魏續、曹性、侯成議事,在他看來,宋憲低調謙和,手底下有功夫,魏續更是英姿颯爽,其武力不下呂奉先,此二人若行暗殺之事,定能除掉這呂奉先。
然而,這李肅不知,他陣營之中,有一個暗影組新銳——宋憲。
議事完畢,宋憲急報侯諧。侯諧聞言,立即帶宋憲去見呂布。宋憲見狀,連連搖頭道:「我與呂奉先有些過節,還是算了吧。」
宋憲與呂布過往,侯諧大抵聽過。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一個女人——魏文姬。侯諧與宋憲早便相識,暗影組最初組建,便找過宋憲。
宋憲此人,四面逢源,絕對是天生的斥候。當然,宋憲腦後有反骨的事,侯諧是知道的,得益於暗影組的編製,僅有侯諧、李黑、陳衛三人識得暗影組眾人,其他人等互相併不識得。
就連暗影組最初的核心成員,也就是侯諧手下一眾馬匪,都被侯諧打散到各郡縣,建立自己的情報網。
宋憲如今在暗影組,乃是侯諧的左膀右臂,但是他卻不認識一個暗影組的其他成員。
「你不都要與魏家丫頭成親了嗎?你和呂將軍的梁子也該解了,跟我走吧。」說著,侯諧強拉宋憲至呂布府上。
宋憲見呂布,有些顫顫巍巍,魏文姬忽然失憶,對他態度大好,二人順理成章定下婚事,呂布應該還不知道。
呂布見宋憲,嘴角輕笑,這貨是不是有點陰魂不散了?當呂布得知李肅計劃的時候,呂布忽然發現,陰魂不散的又何止宋憲一人。
宋憲報事完畢,呂布笑而不語。這宋憲當真頭號反賊啊,在大漢為斥候,里通鮮卑;須卜骨對他信任有加,他反通呂布;正當呂布認為自己已經將他收為己用的時候,他居然又反了。
呂布本以為,宋憲到底沒有叛反丁原,而且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沒想到,今日宋憲居然連叛反丁原都完成了。
「此事你和侯諧處理吧,洛陽明爭暗鬥,我累了。」說著,呂布對宋憲不打不罵,也不拉攏,採用冷處理。
宋憲走後,侯諧對呂布解釋道:「宋憲此人,乃天生的斥候。此人易反,我對他也有所保留。」
「原則上是疑人不用,但是你這佔山為王多年,我相信你有分寸。」說著,呂布問侯諧道:「李肅之事,你有把握嗎?」
「并州乃將軍腹地,在此行事再無把握我侯諧何以為將軍效力。」說著,侯諧見呂布微微點頭,繼續說道:「李肅、丁原不過跳樑小丑,我暗暗將此事壓下,主要是藉機產出以侯、宋兩家為首的各方豪強。」
「魏家如何?」呂布還是比較擔心魏崇的,此人城府頗深,當初并州大亂,押寶呂布算是押對了。如今魏家如日中天,算是呂布給他的回報。但是若這魏崇無法無天,呂布也不會坐視不管。
「回將軍,魏家深居簡出,除了賄賂官員,偷漏稅金,到無它事。」侯諧答完,見呂布不悅,補充說道:「至於魏家賄賂之事,在冊者十有八九。」
「你年長我些,就別再稱將軍了,叫奉先吧。」說話間,呂布又回想起雁門郭縕府門外,李鄒刁難之言,笑道:「這年頭,阿貓阿狗都能叫將軍。是不是啊,侯將軍?」
侯諧馬匪出身,也沒有那麼多規矩,哈哈大笑道:「那奉先將軍,還有沒有事吩咐小的呢?」
侯諧說完,二人相視而笑。侯諧也不扭捏,再叫呂布直接稱奉先。至此,侯諧也明白了,他現在已經被呂布劃在核心圈子內了,對呂布說道:「謝奉先提攜,侯諧必赴湯蹈火。」
「行了,都是兄弟。」說完,呂布見侯諧面漏喜色,對他說道:「回頭和李黑、陳衛說一聲,洛陽城情義相挺,呂奉先記下了。」
「奉先何不自己說與李、陳兩位兄弟?」侯諧聞言有些不解。
「我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嗎?」說著,呂布轉換話題道:「李肅、丁原之事,你就一力處置吧。如果需要我配合,直接說。」
「此時我已胸有成竹,奉先且安心,只是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說著,侯諧見到了呂布凌厲的目光,繼續說道:「這宋憲與魏崇之女已訂婚事,月底即將完婚。」
「我勒個去!趕緊把宋憲給我整回來!」呂布聞言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