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對話袁隗
見過劉協,呂布也想去見見劉辯。劉辯出生之前,靈帝所有孩子均已夭折。時有臣進言,此子不如養在民間。靈帝允,遂把劉辯寄養在道士史子眇處。
呂布初見劉辯,他正在院中發獃。入宮之後,劉辯、劉協形影不離,今劉協遷至東宮,劉辯也知自此他可愛的弟弟,便與他大不同了。
劉辯見呂布,身著錦袍,一副公子模樣,也不問呂布,只是獃獃的看著他。
此子怯懦,怪不得靈帝不喜歡他。對於劉辯的性格,呂布顯然想到更深一層,這史子眇估計待劉辯太過嚴厲,要不如何養出一個如此怯懦之子。
呂布與劉辯攀談數句,只覺他聽話乖巧似呂研,卻沒有小呂研的倔強,完全一個沒主見的孩子,此等孩童,放在尋常人家,也是個不惹事的乖孩子。若為帝王,定是靈帝這種耳根軟又沒注意的主。
呂布本想再與劉辯攀談幾句,卻聞左豐前來,說靈帝有請。
「這不才出來一個時辰嗎?」呂布牢騷了一句,便與左豐一同前往靈帝寢宮。
呂布走後,靈帝思量許久。這呂奉先口口聲聲稱自己事外人,究竟何意。想著,他忽然相出一個好點子。呂奉先與嚴女俠育有一女,比劉協小几歲。倒不如將她許給劉協,自己與呂布結成姻親,呂布自當誓死守住劉協儲位。
靈帝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要知道嚴女俠是開國元勛張良之後,若是劉、張二家在四百年後再結姻親,也是美事一樁。想著,靈帝迫不及待的招呂布前來。
呂布聞聽靈帝提議,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對靈帝說道:「你就別禍害我家姑娘了。」
左豐聞言,厲聲道:「呂布!還不請罪?」
呂布根本沒理他,對靈帝說道:「這後宮豈是人呆的地方,我家研兒可不來。」
靈帝聞言眉頭一皺,心道:這呂奉先到底想幹嘛?劉協繼位之後迎娶呂研,呂布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如今何進的角色,權傾朝野,信手拈來。
左豐見靈帝居然不怒,服死呂布了。己等宦官,對靈帝極為恭順,還免不得要挨兩句罵,呂布說話如此不留情面,這皇上怎麼就跟沒事人似的呢?
「那你說如何才能應我太子太傅之事?」說著,靈帝擺出架勢,條件任你開。
「見過太子,我已應了。」說著,呂布對劉協笑道:「我都想好了,你要是再聽讒言,要治我罪。我就也做個佞臣或者乾脆教壞你兒子。」
靈帝聞言,笑而對呂布說道:「那朕是不敢了。」
插科打諢,呂布強項。現世部隊的日子,甚是寂寞。每日訓練之後,都要與室友在寢室調侃一番,才能入睡。
靈帝也不是什麼正經皇帝,這一聊兩人臭味相投,越聊越下道,左豐見靈帝笑得前仰後合,氣色居然好多了,也插嘴開了一句玩笑,卻見靈帝瞪了他一眼。
果然不是人人都如呂奉先啊!想著,左豐低下頭去,思量許久,便告退出殿。
呂布見左豐吃癟,自要幫幫這哥們。給靈帝講起了天井關之難,左豐如何立於馬車之上,大吼:「黃門郎左豐攜詔在此,爾等速速退下!」
靈帝聞言,也不談左豐、呂布私放丁原之事,對呂布說道:「想不到這左豐還有這等勇氣。」
「你可別讓他帶兵啊!事後都嚇尿褲子了!」呂布說完,二人哈哈大笑。
呂布出宮之時,晡時已過。呂布閑逛至一宅子,打聽之下,居然是太傅府邸。太傅袁隗是士大夫領袖,要立劉協為帝,還得先得袁隗首肯。
想著,呂布行至太傅府門前,對守門家丁說道:「勞煩通報一聲,太子太傅呂布,來討一口吃食。。」
太子太傅官職不大,卻是宮中近臣,饒是呂布所言戲虐,家丁也不敢怠慢,如實稟報袁隗。
袁隗此時正在用晚膳,聞聽有人通傳呂布來此,立即出門相迎。他早差人去客棧請呂布過府,第一次,呂布在何進府上;第二次,呂布在宮中。
「袁太傅。」呂布見一長者,官威甚重,快步迎出,想來便是袁隗,立即上前拱手施禮。
「呂大人何須多禮?」太子太傅和太傅根本是兩回事,一般不做簡稱。劉協稱呂布太傅,皆因他本人就是太子。袁隗本人便是太傅,便不能簡稱呂布太傅,稱一聲大人,以示尊重。
「奉先可否討口吃食?」說著,呂布笑問袁隗。
「不知奉先到訪,晚膳近半,若奉先不棄,本官便召家人,增兩道菜。」說話間,袁隗不禁上下打量呂布,討口吃食,這像是官居州牧之人,說出的話嗎?
「討飯之人,豈能嫌它。」說著,呂布喧賓奪主,率先走入太傅府內。
袁隗朝中顯貴,何進尚且與其并行。今呂布喧賓奪主,先袁隗而走。袁隗也不動怒,只是饒有興緻的看著呂布,猜測他究竟為何而來。
袁家四世三公,袁隗、袁逢兄弟二人,更是同為三公,太傅府中那種儒士底蘊更是不可言喻。
走二門、入連廊走入西跨院,飯堂是一耳房,其內用餐只有袁隗夫人馬倫。袁夫人是名儒馬融之女,再向上兩代,便是名將馬援。
那句時隔百年,仍然振奮大漢戍邊將士的: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就是出自馬援之口。
馬倫出身名門,自然是知書達理。下人通報之時,她已知來人是呂布,見呂布只是微笑點頭,招呼了了一句,便離席而去。
「這你看!」呂布見馬倫離席,尷尬的看了看袁隗,然後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見下人添過碗筷,便入席吃飯。
飯間,呂布袁隗只是相互恭維,飯畢之後,袁隗將呂布迎入內堂,然後問呂佈道:「風險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今日掐指一算,算到袁大人要找我,奉先便上門造訪。」說著,呂布還故弄玄虛的擺出掐指一算的樣子。
袁隗閱人無數,呂布這種性格卻前所未見。既然呂布直入正題,袁隗對他說道:「陛下廢長立幼,奉先不知阻止,何以為這太子太傅?」
袁隗話語間有些責怪的意思,按他的年齡,如此與呂布說話倒也不失禮節,更何況這大漢太傅的風度、談吐尚佳,呂布雖知他的責備之意,卻不甚煩感。
「此事,陛下趕鴨子上架,奉先也沒有辦法。」說著,呂布試探袁隗道:「史侯仁厚,呂候聰慧,奉先倒覺呂候為君,更為合適。」
「奉先糊塗啊!長幼有序,理法豈可亂。」說著,袁隗的表情有些捶胸頓足的意味。
呂布聞袁隗話,連連皺眉。這封建禮法害人不淺啊!想著,他又問袁隗道:「一國之君,關乎萬民,不能只考慮長幼之別吧!」
「長幼失序,豈不亂了綱常?」說著,袁隗的態度嚴厲起來,對呂佈道:「百姓人家,尚且長幼有別,更何況皇家?」
「奉先倒是覺得,呂候聰慧,比起史侯,更適合為帝。」說著,呂布見袁隗雖風度依然,眼神卻很嚴厲,向他一擺手說道:「聽我說完,史侯孱弱,不善決斷,實則不是為君的材料。」
「誰可為君,是你我可以討論的嗎?」說著,袁隗的目光更加凌厲起來,對呂布厲聲道:「幼主孱弱,我等宰輔大臣更要通力輔佐,力保大漢社稷昌明。」
袁隗說完,呂布忽然懂了一個詞——衛道士。明君賢臣,自是一段佳話。扶立幼主,匡扶社稷,比起明君賢臣,聽起來更加振奮人心。說白了,只有少主孱弱,這些所謂的宰輔大臣,才能又更大的存在感。
袁隗這一衛道士,要守衛除了大漢四百年的傳統禮俗,還有士大夫集團存在的意義。匡扶社稷,聽起來多麼的振奮人心,但說到底,只是這些士大夫刷存在感的工具而已。
「通力輔佐?」說著,呂布哈哈大笑,對袁隗說道:「快去看看你們通力輔佐之下的大漢天下吧!」
呂布言畢,袁隗啞口無言。大漢一朝,千瘡百孔,叛軍四起。這就是我通力輔佐下的大漢社稷?
若是盧植、王允等人,還能將這大漢亂世推給外戚、宦官。可是他袁隗是大將軍何進一手提拔,與他同尚書事,袁隗此時面對呂布的嘲笑,無言以對。
呂布見袁隗沉默良久,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呂布說出了每個人都知道,又都不願承認的話題,這些所謂的宰輔之臣,他們遠沒有他們認為的做得那麼好。
想著,呂布決定給袁隗最後一擊,對他說道:「你等宰輔大臣,打著正義的旗號,與外戚斗、與宦官斗,動不動就彈劾這個,彈劾那個,你們又為大漢社稷做什麼了?
斗宦官、斗外戚、斗佞臣,斗皇帝,鬥來鬥去,斗出來了個千瘡百孔的大漢江山。在你們的眼裡,除了祖宗理法,就沒不知道能者居之的道理?這世間難道只有黑白兩種色彩?「
呂布的慷慨陳詞,自離開蹇碩府上之後,就打了無數次腹稿。他還準備了無數的實例,但是已經用不上了,因為袁隗一直在思索呂布的話,一言不發。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袁隗今天是被呂布上了一課,不知道何時開始,所有人都忙著黨爭,朝廷之上,已經沒有人去看這天下萬民了。
袁隗一生,為民請命無數。但是這為民請命之中,又有多少次,是沒有夾雜著利益博弈;又有多少次,不是為了在朝廷之中,打壓宦官、外戚?
呂布見袁隗沉默,點到即止,對他說道:「好好想想吧!呂候、史侯,哪個更適合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