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短兵相接
五原郡治所九原縣，一個更夫打著梆子喊道：「關門關窗，防火防盜。」更夫話音剛落，便見到光祿城方向烽火四起，更夫一皺眉，心道：邊關戰火連連，這下又該加稅了。
同時，趁夜行進到光祿城北的鄣塞聯軍，也看到了這邊關烽火。這是攻城的信號，主帥陶勝見狀，下令道：「前鋒出擊。」
陶勝一聲令下，先鋒呂布紋絲不動。魏越在旁提醒道：「陶大人命我等攻城。」
「再等等，等石門樟的兵馬吸引到敵軍的注意力，咱們再上。」呂布耍起了小聰明，其實他是想等士兵們先向城牆衝鋒，自己在後面指揮，這樣安全點，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可是呂布等了半天，士兵們紋絲不動，劉何和王賀都注視著呂布，似乎在等他先沖。
就在呂布等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陶勝策馬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怒道：「呂布！為何不衝鋒？你是要違抗軍令嗎？」
沖就沖唄，吵吵啥啊？呂布也不理陶勝，喊道：「沖啊！」然後手持長矛，快步向城牆衝去。
眼看呂布這麼個沖法，劉何和王賀面面相覷，一臉錯愕。陶勝下令之後，他們一直在等呂布衝鋒的命令，這呂布遲遲未動也就算了，堂堂先鋒將領，居然親自帶頭沖向敵城。
在場的恐怕只有魏越知道怎麼回事。這貨明顯誤解了陶勝的意思，以為陶勝讓他衝鋒呢，他一定不是呂布，幸虧是連夜偷襲，要不上面滾木礌石不砸死你？
眼看劉何和王賀看向自己，魏越尷尬的笑道：「我們這個呂將軍，事事為先。咱們也別看著了，沖吧。」
如果陳壽在現場，他一定會把呂布的英勇寫入《三國志》。在世界軍事史上，統帥帶頭攻城的事絕對獨此一份。他甚至跑在雲梯的前面，他是要直接從城牆上撞進去嗎？
光祿城北，白雪皚皚的草地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主帥呂布在前狂奔，身後十幾米跟著魏續、劉何一眾軍官，軍官之後才是士兵，一支五百人的部隊，沒有一個騎馬的。
推著雲梯車的士兵哪能趕上眾人的腳步，心裡抱怨著主帥們跑那麼快，沒有我們，你們能登上城樓是咋的啊？
眼看離城牆越來越近，呂布望著面前五六米高的城牆，心想：我是不是沖快了？也沒個梯子，怎麼上去啊？
聽腳步聲，後方人馬應該距離不近，推梯子的應該更慢。這我要是停下來等會他們是不是太掉份了。
部隊新建，軍心不穩，堅決不能出醜，拼了！想著，呂布下定決心，加緊腳步，矛頭衝下，做了一個標準的撐桿跳。
漢代城牆最高不過六米，光祿城牆還要矮一些，呂布想要跳過去還是有戲的，當然，真要跳過去，也就破了世界紀錄了。
「啊？」劉何，眼見著呂布想一直蒼鷹一樣飛到城頭之上，劉何一聲驚呼。呂布拿的是長矛，他拿的可是短兵器啊，有樣學樣也學不來啊。
魏越拿的也是短兵器，也就呂布二乎乎的，指揮攻城還拎桿鐵矛。
呂布不知道身後眾人的想法，迅速的解決了城頭零星的守衛之後，坐在城頭上自言自語道：「我這塞外飛將果然名不虛傳。」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面的士兵才順著城頭陸陸續續的爬上來，呂布悠閑的看著一個個腦袋從城牆下冒出來，真想那個鎚子把他們都砸下去。
「呂將軍！」劉何這個時候簡直太崇拜呂布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劉何這個刺頭都服了呂布，王賀這個和事佬更是對呂布佩服的五體投地。回想營中一戰，此刻也是心服口服。
全軍之中也就魏越腦子清楚，走到呂布近前說道：「這城頭守備太過鬆懈，恐怕有詐。」
呂布早就看出情況不對了，指著城中堆積的糧草、布匹問道：「弓弩能射到那嗎？」
魏越搖搖頭，說道：「弓弩射程，至多三百步，這距離不下五百步，一定射不到。」
這可咋整呢？呂布皺著眉，這麼下去必死無疑。一定想辦法引敵軍來攻，居高臨下，我軍必勝。
「呂將軍認為繞到東城牆可否？」劉何見呂布面露難色，提醒道。
「不可！」呂布還沒回答，魏越便開口說道：「我軍登城以久，未聞喊殺之聲。想候都尉應該也未下城，若我軍向城南方向靠攏，鮮卑伏軍恐合二為一，吾命休矣。」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魏續的部隊陸陸續續的也上來了。這寬不過百丈，長不過八丈的城牆，人挨人人擠人足足站下一千漢軍。
魏續一上來，就找到呂布厲聲道：「呂布，你登城而不動，一再延誤戰機，該當何罪？」
「你嘰歪啥？我這不得想想對策嗎？你瞅地下那一堆破爛，肯定全是伏兵。」呂布這是看在魏文姬的面子上才跟他解釋，要是劉何，呂布早就抽他了？
「糧草、布匹焉何嚇住我大漢軍人？」說著，魏續那張充滿慍色的俊臉青筋暴露，對著自己的部下道：「邊塞軍隊畏戰，我光祿城的好男兒，跟我沖。」
呂布眼見著魏續舉著佩刀，邁著矯健的步伐，第一個沖了下去，又第一個逃了回來。原因是，魏續剛剛下城，鮮卑伏兵四起，各個手持弓箭，箭頭透著寒光。
魏續這是身手矯健的，後面的士兵停不住腳步可就遭殃了，鮮卑軍一輪齊射，將沖在最前面的漢軍射殺大半。
這時，登城踏步和登城馬步一陣混亂，一千士兵擠在這個小小的城牆上，魏續下去容易，想要上來可太難了。
魏續得救啊！不然回去怎麼跟那丫頭片子交代啊？呂布來不及多想，伸手奪過身邊士卒的弓箭和火把，便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兩丈多高的城牆對呂布來說是小意思，落地一個前滾卸掉一些衝擊力起身便從側翼沖向鮮卑伏軍。
鮮卑伏軍上千，呂布想要靠近談何容易。好在，魏越帶著呼和塞的健兒也從城牆上跳了下來，雖然摔傷不少，但也算是對呂布有了掩護。
眼看離鮮卑伏軍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呂布在衣袖上撕下布條，綁在箭頭之上，用火把點燃。火箭，呂布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國中火燒赤壁的橋段。如果瞄準鮮卑軍中的布匹，射出這一箭，那就是另一個火燒赤壁。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要是比賽用的競技反曲弓，呂布自信絕對可以射到那片布匹。可惜這漢代的複合弓呂布根本不會用，一隻火箭搖搖晃晃的被風吹到了角落。
魏越沒有心思吐槽呂布的箭術，學著呂布點燃箭頭，抽弓搭箭，一隻火箭正落到布匹之上。
毛主席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看著鮮卑伏軍之中的點點火光，逐漸變大，火借風勢風借火威，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已經變成熊熊烈火。鮮卑兵驚恐、嚎叫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傳來一陣烤肉的味道。
終於，這支伏兵接到命令，全軍拔出馬刀，沖向漢軍陣地。肉搏戰，邊關漢軍比上游牧民族絲毫不落下風。熊熊烈火的掩映下，魏續這個虐菜小能手又殺回來了。他雙手各持一刀，左劈右砍，動作大開大合，氣勢磅礴。
劉何、王賀也是邊關將士中的佼佼者，他們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所到之處，留下的儘是鮮卑人的屍體。
「光祿城的兵馬聽令：切勿戀戰，隨我去救人。」魏續手起刀落，砍下了一個鮮卑兵的頭顱之後，對著所部大吼道：「救出城中守軍，便可一舉奪回光祿城。」
唉！這大舅哥真不讓人省心，呂布眼見著魏續帶著百十號人在鮮卑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然後帶著十幾個人，被另一隻鮮卑伏軍追了回來。感嘆道：「他這腦袋要是有他長相的一半出色，也算是個好兵了。」
眼看著魏續回到漢軍之中，沒有危險，呂布躲在角落，觀察者戰場的形勢。他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一舉改變戰局的機會，這才是一軍統帥應該做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呂布的身後，拉赫曼正在悄悄的接近，手中的馬刀閃過寒光，直逼呂布的哽嗓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