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萬物，皆為時光之子

  龍濤嘴裡說出的這番話，讓盛.雪極度震驚。


  是的，是極度，而不是極為。


  在他眼裡，時光是最好的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時光如水，宛若君子。


  而天與地，卻給凡世帶來飢餓、瘟疫、戰爭……


  根本不值得敬畏！


  盛.雪凝眉沉思……


  時光固然強大，畢竟無影無形。


  然而……


  蒼天何其高遠？升輝煌日月，掛千萬星辰。


  大地何其廣博？育芸芸眾生，養遍地螻蟻。


  何況天地之間的你我？

  這無形的時光，和有形的天地，在龍濤內心，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龍濤星眸湛湛，彷彿和盛.雪心意相通，能夠看透她極度震驚下的內心。


  他輕笑說道：「我認為，世間有形的萬物，包括天與地、你和我，都是無形時光的孩子。當然，孩子多了，便會有好孩子和熊孩子的區別。」


  「啊？」


  盛.雪有點不解，說道：「你這一會說時光是最好的朋友，一會時間萬物皆為時光之子，我糊塗了。」


  「哈哈……」


  龍濤笑道：「本來嘛，父子之間首先應該是朋友。」


  說道這裡，石室之內突然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什麼聲音？」盛.雪再次一驚。


  萬籟俱寂、流水無聲，哪裡來的聲音？


  龍濤赧然說道：「那個什麼……，『熊孩子』餓了！」


  「啊？呵呵……」


  盛.雪輕笑，抬手送過如蓮五指，說道：「吃吧。」


  「哼哼……」


  龍濤臉上浮起那絲邪笑，一個「熊」抱把盛.雪擁進懷中，嘴巴在她臉上亂蹭。


  盛.雪臉上飛起紅霞，主動嘟起朱唇。


  這一吻，又是天昏地暗，忘卻了光陰……


  「咕嚕、咕嚕」


  兩人的腹部貼在一起，又是一陣輕響。


  「嗯？」


  龍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哦……，這次，是你的『熊媳婦兒』餓了。」


  盛.雪伏龍濤肩頭，藉以擋住自己臉上的羞怯。


  龍濤濃眉緊皺。


  吃飯，這是目前最為緊要的問題。


  不然，這種溫存還能享受幾天？


  突然，伏在龍濤肩頭的盛.雪俏臉紅透，悠悠問道：「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我馬上成為你的媳婦兒？」


  「啊？哦！」


  龍濤瞬間醒轉，這才感覺到，自己和盛.雪緊貼一起的小腹之間，有根「棍子」堅硬挺拔，昂首而立……


  他猛然察覺，慚愧至極。


  世人都說「飽食思**」，自己此時還要這般……


  豈是「無恥」二字了得？

  「對……不起，盛.雪，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羞愧說道，想退後鬆開兩人之間的相擁，沒想到盛.雪卻根本不想放手。


  「其實…….，我們可能出不去了，也活不了幾天。」


  盛.雪緊緊抱著龍濤的脖子說道：「我不反對你娶我，甚至……甚至我也願意。」


  生於同年同月，死在同日同時……


  凡世之間，這便是摯愛之人最大的機緣。


  不反對，也願意，何嘗不是一種滿足后的坦然？

  龍濤聽完，有些悵然。


  「媳婦兒，不會的。我一定要帶你出去，也一定能帶你出去，而且要治好你身體內的痼疾。只有這樣，我才能算個負責任的男人，才能有資格與你直到白頭！真正的摯愛，像一幅畫，凝望一輩子都看不夠！像一本書，需要用一生去讀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支持我，配合我。」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沉聲繼續說道：「我感覺我們一定能夠出去，只是尚未找到具體辦法罷了。」


  「嗯……」


  盛.雪聽著龍濤的話，內心宛如那道瀑布水簾一般柔軟，閉了瞳眸，很是沉醉，悠悠說道：「我相信你。」


  龍濤說完，凜然轉身，在盛.雪如水的目光里，走向那張石案。


  李順臣老將軍面對光滑的石案，在凝神沉思……


  他到底在思考什麼？

  這一生兩百多年，他還有什麼憾事？

  還遺落了什麼？

  壯志未酬？


  摯愛枯萎？


  在光陰面前，誰能阻擋老去？


  哪怕是藏海境絕世高手，也只能徒然嘆息。


  唯一參不透的，可能還是時光之力。


  龍濤撿起那把斷劍「天涯」，向著桌面劃去。


  「嗤……」


  尖銳的響聲很是犀利，而光滑堅硬的桌面上卻並未留下任何划痕。


  想來，這石案石椅，這瀑布石像，都是他「心之幻境」里幻化而出的東西，似乎都牢不可破、堅不可摧，無法毀去。


  突然，這個「毀」字在龍濤內心陡然閃亮！

  李順臣的小世界「碧海紅帆」，因為龍濤射落了那兩面風帆而毀去！

  此時，那風帆的原形，兩片書頁便在龍濤這裡。


  剛開始時，他本想把這兩片書頁帶進「月影龍墟」，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便暫時沒做。


  他曾數次嘗試把《光陰策》裝進「乾坤袖」，最後卻未能如願。


  「乾坤袖」是一個極為神奇的隱秘空間，他從「月影龍墟」帶出的每一樣東西，都需要先行裝進它的裡面才行。


  比如玄鐵短劍，若干靈石，比如送給寸丁的藤弓，還有自己現在的很多木製羽箭，都來自於「月影龍墟」之中。


  同樣，他帶入龍墟里的東西，也要先裝進「乾坤袖」才行，比如神弓「龍影飛羽」，還有陳錦雲送給他的千年老參「玄金靈根」。


  看上去僅是一隻普通的護腕，卻配得上那四個字：袖裡乾坤。


  但是，如此神奇強大的「乾坤袖」，竟無法裝下《光陰策》這本曠世奇書。


  到了此時，龍濤對於這些往日的疑惑彷彿有了答案。


  《光陰策》，書如其名，「光陰」二字，定然蘊含著強大的時光之力。僅是兩片書頁，都能撐得起「碧海紅帆」這樣舉世無雙的小世界。


  包括「乾坤袖」，以及凡世間所有能量，龍濤都覺得定然是源自時光！


  這是兩世為人的他，能夠悟出的至理。


  時光，便是一切的源頭。


  所以，龍濤得到兩片書頁之後，並沒有冒然帶進「月影龍墟」。


  一念至此，龍濤星眸湛湛，再次望向石案。


  桌上有筆，硯上有墨，明顯缺了一樣東西。


  紙……


  對！筆墨紙硯，為何沒有紙呢？

  他又猛然記起自己剛才和盛.雪說過的話，摯愛像一本書，需要用一生才能讀完。


  李順臣老將軍低頭凝思，目光宛如穿行百年，總不是在看空空的桌面？

  壯志未酬，摯愛凋零，他最終看不透的，應該還是時光。


  此時，龍濤彷彿摸到了某種出去的方法。


  他指尖微微顫抖，從「乾坤袖」中取出那兩片書頁，並排放在桌上。


  放在李順臣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