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身為叛逆,何來囂張?
盛.雪足踏蓮舟緩緩升起,看向知章的神色很是漠然。
原來這就是龍濤讓她小心的那雙眼睛,從「瓊江暉月」周姑娘那兒離開之後,便經常若隱若現。
萬涓境九品巔峰修為,以陳錦雲的貼身侍衛為身份掩護,確實不容易被發現。
當然,除非發生某些事情的時候。
今天,兩支隊伍橫渡鴨綠江,大遼國的符紋鐵騎送到江邊止步,龍濤遠離,盛.雪也不「在」。趁著只有數人上岸,後續的好多人還在北岸剛剛登船,亂鬨哄的局面,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確實,在某種條件下,陳錦雲的價值遠遠超過作為隊伍主將的龍濤。錢塘陳家富可敵國,三代獨孫成為人質,別說你以撕票威脅,即便讓他吃不好睡不好這點事兒,估計都有很多人心急如焚。
至於贖金之類的,那還不是隨便要嗎?
就看你嘴巴能夠張多大罷了。
要說具體數目,只和你胃口好不好有關係,根本不存在主家有沒有這麼多的問題。
識節、知章是陳家老太爺養大的一對孤兒,以前經常行走在錢塘陳家和高麗國之間,錦雲商行不計其數的貴重貨物、大宗交易,都在他們手中進進出出,十幾年來在高麗國置下田產續了美妾,自然是極為尋常之事。
換句話說,沒有這些才不正常!
接來下的故事便是:知章在妻兒、資產都成為渦妖的人質后,按照綁匪的要求又把陳錦雲綁為人質,自己也成了綁匪。
說起來就是四個字:被逼無奈。
盛.雪身有痼疾、潛心修行,確實不太了解這些俗世間的齷齪。
可是,他畢竟是為了自己的妻兒啊!
盛.雪想的極為簡單,眼神中便帶著一絲漠然,甚至憐憫。
不僅是她,連數十位青年才俊,莫不是此種神色。
「哈哈哈……」
知章看到這種眼神,竟然放聲狂笑,說道:「怎麼?你們看我很可憐可悲是吧?扯淡!假如你們身處我的境地,難道會比我做的更好?」
他抬手向前,用手裡的馬鞭指著眾人,而且極為囂張的轉了半圈,傲然說道:「所謂的才俊精華、世間未來,不過是一群連萬涓境都沒到的廢物!一群世家豪門用真金白銀堆砌而成的繡花枕頭!笑話我恩將仇報、大逆不道是吧?好啊!那就拿出點侯門將種、忠骨香魂、視死如歸的骨氣來,拿下我這個不仁不義的叛逆啊?我一把四十多歲的老骨頭,修為不高僅是萬涓境九品巔峰,但是你們不死上十個八十的能留的下我嗎?」
「來啊!我倒要看看,你們哪裡和我這個叛逆有所不同!」
說著說著,知章已經聲嘶力竭,胯下的戰馬也跟著昂首刨蹄,極為囂張。
圍在四周的數十名青年才俊頓時無語。
是啊,大家來自不同家族、不同國家,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找到李順臣的小世界「碧海紅帆」,「搶奪」裡邊收藏的天材地寶、秘籍神兵……
好像從未想過替陳大公子清理門戶這一項。
而且還要冒著付出生命的巨大風險。
即便為天下首富的錢塘陳家出手可能會得到莫大好處,可那也得有命來享受啊!
感受著知章身上彌散而出磅礴氣息,以及瘋狗跳牆般的衝天氣焰,絕大部分青年才俊退意漸濃,胯下的坐騎似乎都感覺到了主人的心境,低下腦袋夾緊尾巴紛紛後退。
唯一擋住去路不肯退讓的只有盛鳳年,因久居沙場頻歷生死,黑紅的臉色自然而然帶著凜然正氣。
「本將軍見過臉皮厚的,但是特么真沒見過你這麼厚道的!」
他極為不屑,繼續道:「大逆不道、恩將仇報你還有臉了是不?我雖是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粗人,但這點道理還感覺簡單易懂。廢話少說,想要離開先把本將軍打趴下再說!」
「哈哈,好啊,要不說他們是聰明人呢,總會有那麼一個半個不知死的傻瓜反襯,才能黑白分明,對吧?」
知章翹了翹嘴角,表情極為玩味,繼續譏諷道:「那就讓在下送你上路,做一縷白痴般的『忠骨香魂』!」
說完,知章雙臂一震靈氣瘋涌,兩隻判官筆的青色筆尖噴吐著凜冽罡氣,向著盛鳳年遠遠點去。
罡氣把微寒的風寸寸撕裂,如同燒紅的鐵棍侵入水中,發出「嗤嗤」的尖嘯之聲。
萬涓境九品巔峰,戰力果然非凡。
「噗、噗」
兩聲悶響、鮮血狂飆!
「啊……」
兩隻判官筆刺入身體,一聲凄厲哀嚎令人牙酸!
只是,發出哀嚎的不是盛鳳年,而是知章自己!
不知道何時,趴在地上的哥哥識節繞到弟弟知章身後,兩眼血紅猛然躍起,兩隻判官筆刺入他的后心……
識節身體一陣搖晃后勉強站定,看著弟弟驚愕不解的垂死目光,顫聲說道:「堅持世間大義,不僅盛大將軍一人!兄弟,走好!」
「噗通、噗通」
識節說完,昏死倒地……
知章聽完,墜馬死去!
所有人被變故震驚,又為這結果唏噓黯然。
大家這才想起,知章之所以囂張狂妄,是因為他是萬涓境九品巔峰修為,在場所有人都和他遠遠差著最少一重。
只有他哥哥識節除外。
孿生兄弟,數十年修鍊,修為相同,可見心意非一般的相通。
眾人慨嘆,知章可能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或者自然而然的忽略此處,自己的親哥哥也是萬涓境九品巔峰。
而識節選擇的時機也很精準,在弟弟面對盛鳳年蓄勢已成剛剛出手之時,凜然暴起一擊斃命。
大家還在震驚之時,一道聲音遠遠傳來,冷凜如風。
「我很失望!不要求你們非要做什麼忠骨香魂,但竟被一個叛逆罵的和孫子一樣都不敢還嘴?!怕死情有可原,但總要有點廉恥自尊!給你們半個時辰好好想想,那些兇殘渦妖對你們可不會象我這般客氣!」
眾人驚懼抬頭,數十丈遠處,龍濤一身風塵,雙目湛湛。
雖然身上未著痕迹,但看那樣子就知道,不久之前定然有過鏖戰,而且眉帶輕霜,顯然是急趕而回。
大家禁不住一臉赧然。
確實,讓一個恩將仇報的叛逆之徒罵的狗血噴頭,還竟然無人還嘴,真是非一般的丟人現眼。
盛.雪足踏蓮舟飄然欲仙,此時望向龍濤的眼神滿是讚許。
「還……還有!」
龍濤感覺到盛.雪的溫熱目光,竟莫名有些口吃,繼續道:「我剛剛和近千渦妖交過手,它們個個殘暴成性,你們假如象今天這般膽小苟且,那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大家休息半個時辰好好想想,沒膽量去的可以馬上隨船返回,也省了……省了……」
剛剛還是器宇軒昂的龍濤,到了最後竟磕巴起來。
「哎呀,快說啊妹夫,省了什麼啊?」
盛鳳年被他憋的著急,大聲催促。
龍濤也被自己憋的有些臉紅,眼神在盛.雪身上偷偷掃過,說道:「也省了……省了人家蕭子同麻煩。」
龍濤剛剛說出「蕭子同」三個字,盛.雪臉上笑容驟斂,冷若寒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