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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意料外的意外,自重后的保重

  龍濤極為疲累,彷彿「身體被掏空」,心境更是頗為挫敗。


  他突然一驚!

  自己這是怎麼啦?

  這樣的挫敗著實有些危險,會讓自己心境蒙灰。


  前路如此危機四伏,自己絕對不能有絲毫脆弱、頹然。


  此刻,丹田處靈霧漸濃,瞳眸恢復澄明,終於沉靜下來。


  蕭子同起身負手,望著窗外黎明前的夜色,臉上的神情同樣沉靜。


  那不是只靠身份背景堆砌而來的高高在上。


  更不是浮華幼稚的目空一切。


  而是掌控之後的淡然,內心獲得了一種高度,並在這個高度上達到了終極平衡。


  這種平衡源自給予,獲得坦蕩……


  此時,兩人的心境在某種地方有些相似,如同一幅潑墨山水,濃淡相宜,無懈可擊。


  對於蕭子同的變化,龍濤即便厭煩她的方式,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讚許。畢竟是一國太子,確實與其他女子迥然不同。


  蕭子同並未回頭,便感受到龍濤掃過的目光,深邃的瞳眸中生出一絲柔柔水色,卻又轉瞬斂去。


  「龍濤,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她淡淡說道。


  「不要。」


  龍濤立刻拒絕,「不過,類靈獸馬王除外。」


  他神色坦然,拒絕東西,但並未拒人千里。


  「呵呵……」


  蕭子同輕聲一笑,說道:「這樣東西來歷不凡,等我說完你再判斷收還是不收。」


  她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想來也算是我給你的定情之物。」


  「那就更不能收了。」


  龍濤認真說道。


  「是嗎?『隱聖』羅老夫子留給我的東西,你也不收?」


  蕭子同轉身看了龍濤一眼,再次望向窗外,道:「我那時還是個幾歲的小女孩,因為要當做男孩來養,所以藏於深宮極為隱秘。羅老夫子遊歷而來,拿了這件東西給我,竟毫無來由的對我說:長大後送給自己的男人……」


  龍濤微驚,蕭子同從小扮作男童,世間定然鮮為人知,而且到現在都是如此。被世間尊為聖人的羅隱,竟然早已洞悉一切?

  「那……是什麼東西?」


  龍濤有些語塞,還是擋不住好奇。


  「你竟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蕭子同似乎又在賣關子,顧左右而言他,「難道男人都是這幅嘴臉?看來我高估你了,提起褲子不認賬說的是不是你這種人?」


  暈……


  「什麼亂七八糟的?」


  龍濤很是無奈,道:「認真點好吧?你如果不想說,那我走了。」


  蕭子同顯然心情不錯,想「調戲」一下自己的男人。


  「哼!」


  她裝模作樣冷哼一聲,道:「原來還不僅是提起褲子不認賬,而是提起褲子直接走人!忘恩負義的男人。」


  龍濤驀然明白,蕭子同這是故意為之。


  她既不想讓龍濤輕視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又不想被忽略掉作為女子的柔性本質,這有點自我矛盾。


  而這種矛盾,她沒有刻意隱藏,也並非故意昭示,而是一種自然流露。


  「好了,子同,速度說。」


  龍濤有些不耐,是真實的心境,他更沒想隱藏。


  只是這聲「子同」,卻無心從口中而出。


  呵呵…….

  蕭子同背對龍濤內心輕笑,這聲稱呼,她真的很受用。


  一抹嫣紅瞬間生出又剎那斂沒。


  蕭子同咬著下唇,不想讓龍濤發現內心的微瀾。


  「那是一段『霜墨』!名為『方寸寂寞』。這個名字並未刻在上邊,是羅老夫子告訴我的。」


  她靜靜說道:「你剛才讓我研墨,用的便是。」


  龍濤陡然一驚,一步跨到案前,差點摔倒。


  身體還真是非一般的虛……


  桌子上擺著那方鐵柔然送的端硯,名為「潛龍出淵。」


  端硯凹處躺著一塊約一寸見方、三寸來長的長方形墨塊兒。


  它濃如夜色,彌散著悠悠寒意……


  端硯中殘餘著少許血色墨痕,此時竟泛起一層淡淡白霜!

  「白露為霜!」


  龍濤凝眉,喃喃念著。


  凡世間,文房四寶皆為雅物,那些什麼制墨、制硯的高手名家都喜歡刻上名款,這是一種習慣。


  鐵柔然當初送給他的硯台,名為「潛龍出淵」,也是鐵柔然說的,同樣沒有名款。


  蕭子同說,這段「霜墨」也並未刻字。


  而此時,龍濤看到的卻截然不同。


  那段「霜墨」之上明顯刻著四個字:方寸寂寞。


  那方端硯也是一樣,顯露出了名字:潛龍出淵!

  龍濤瞬間明白了……


  這段「方寸寂寞」,這方「潛龍出淵」,其上原本都有刻痕,只是兩件東西還沒有遇到一起,便隱而不顯。


  這些,定然都和千古聖人羅隱有關。


  鐵柔然送出端硯,當初好象說的是送給患難「兄弟」。


  蕭子同手裡的霜墨,則是送給自己的「男人」。


  剛才龍濤忙著繪製符甲,蕭子同忍著「屈辱」研墨,兩人竟都未發現這驚人變故。


  龍濤壓下內心的震撼,久久不語。


  蕭子同走到他的身旁,終於放下矜持,把甄首抵在他的肩頭。


  她柔聲道:「這,是天意!」


  龍濤撇嘴:「扯,亂彈琴!」


  「才不是呢。」


  蕭子同反駁道:「它陪我幽居深宮十數載,和我幼小的方寸心靈共擔寂寞!它雖然可能已歷經百年風霜,是件古董,但在我心裡卻依然鮮活。」


  「好、好、好!」


  龍濤說道:「不就是一塊墨嘛,對於古物我頗有研究,說起來都能以買賣古董為生!哪來的這般矯情?」


  看著他的背影,蕭子同有些茫然,嘆口氣道:「真是個傻男人!再見面一定要給你講個關於古董買賣的故事,羞死你!」


  ……


  ……


  龍濤慢慢走回客棧,心裡有些輕怒。


  蕭子同很是滿足,斷定自己選擇準確,因為那是「天意。」


  龍濤並不認同,卻也是源自內心。


  他不認為有人能先知先覺,即便是那些活了經年的「老傢伙」。


  所有一切,都是他們的故弄玄虛,甚至散著「欺世盜名」的臭味兒。


  他不喜歡這種被安排好一切的感覺,毫無創意可言。


  龍濤走回客棧二樓,發現陳錦雲的護衛知章守在門口,陳大公子兩眼布滿血絲,在他房間不停走來走去,極象午後的一頭困狼。


  兩人一照面,便相互咧著嘴巴,似乎在比誰更苦逼。


  「哎呀,你可回來了,我都急死……」


  陳錦雲滿腹牢騷剛剛開始,猛然震驚,問道:「龍濤,你怎麼這麼虛?身體被掏空了?」


  龍濤頓時氣笑,卻又真心笑不出來,那表情估計比哭還要難看。


  「我這是累的好吧?」


  「是啊,對呀!」


  陳錦雲雙手一攤,很是無辜:「整整一夜,我知道你沒閑著啊!」


  「暈!」


  龍濤感覺他肯定是誤會了,「這……,確實又是一個意外。」


  他想解釋這個「誤會」,但是怎麼說?

  為什麼要說「又」呢?


  說自己原來以為不會有任何「意外」,結果最後還是出了他意料之外的「意外」?

  廢話,意料之內的還能叫「意外」?

  關鍵是蕭子同的身份和蕭子奕不同,這個秘密絕對不能透露,否則定會令天下刀兵四起、烽火連天!


  可是,即便自己想不顧一切去解釋,就能解釋清楚嗎?


  龍濤苦著一張臉望向陳錦雲,一臉從未有過的不知所措。


  「哼哼!是嗎?」


  陳錦雲陰陽怪氣中還帶著些許怒火,道:「終於懂了,我是天天把萍水留情掛在嘴邊光說不做,你是道貌岸然夜夜風流光做不說!昨天盛.雪還誣陷我說,你這處處留情的壞毛病是跟我學的,我看要跟你學才對!不過即便學上一輩子,都達不到你這種登峰造極的水平!」


  「扯淡!」


  龍濤有些煩悶,道:「我無法跟你解釋,這真的又是一樁意外。」


  「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陳錦雲真心氣的想唱上一曲,道:「我認同不認同不重要,關鍵是盛.雪認不認同。」


  他還想繼續發泄一下積鬱整晚的怒氣,猛然發現情景不對。


  龍濤轉身面朝門外……


  盛.雪站在他身前不遠處,面若冷霜!


  她,只說了四個字。


  「自重,保重!」


  她聲音很輕,輕的宛若初臨的晨光。


  聲音又很冷,冷的就象塞北的春寒。


  「唰……」


  霧蒙蒙的晨光里,盛.雪彷彿一抹白雲起於平川,又象萬朵雪花逆向而飛,那場景極為虛幻、很不真實。


  幾息間,便消失在微寒的晨風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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