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裝逼的至高境界
龍濤在「月影龍墟」破境入萬涓時,身心似乎都經歷了重構,近乎一種「自我摧殘」,所經受的苦痛和折磨,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
由此,再加上鴨綠江邊和雪鷹極為「特殊」的交流,他領悟了《光陰策》中第三種呼吸修鍊秘法:度日如年。
那種錐心蝕骨的苦痛感覺,和這個名字甚為貼切,極盡煎熬,需要強大至極的過人毅力。
但是,收穫最大的卻不是武道方面的破境成功,而是心境的渾厚淡定,格局的遼遠廣闊。
此時,龍濤面對蕭子同釋放出來的凜然霸氣,似是渾然未覺,其實是視若無物。
他神色並不犀利,但瞳眸深處卻如同浩瀚星空……
面對龍濤,蕭子同感覺自己宛若一粒粟落入滄海,一毫羽隱入時光……
頃刻間,蕭子同開始的霸氣側漏,在他自己眼裡都顯得異常浮華幼稚。
他有些毫無來由的震怒,看上去似乎是因為龍濤的沉默不敬,又彷彿是源於自己的纖薄清淺……
最終,他也沒弄清楚具體緣由,怒氣更盛。
「龍濤,你跟子奕之間到底如何打算?」
蕭子同色厲內荏般斥道:「難道就一直如此不明不白?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毫無辦法?」
蕭子同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瞬間就後悔了。
和龍濤之間,這是他最無法把控的事情。
這哪裡是什麼責難?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無能和無奈!
歇斯底里之後呢?
……乞求?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
龍濤的語氣近乎輕描淡寫,甚至連諸如「四兩撥千斤」之類的敷衍都懶得做,直接回絕。
如果此時換做陳錦雲,一定會來一句:關你屁事!
蕭子同挺身而起,一腔怒火直接憋在心裡,手臂瑟瑟微抖,驀然語塞。
「說說我們之間的事情吧。」
龍濤面色如水,道:「我要的六匹類靈獸馬王,相信子奕跟你說過,準備好了嗎?」
蕭子同很是頹然……
預想的興師問罪呢?
應該有的幡然悔悟,誓言負責之類的……?
一切一切,然而都沒有!
龍濤反而直接提出要求。
類靈獸馬王,大遼國僅有二十餘,他一張嘴就要六匹。
在任何人看來,龍濤都是非一般的囂張。
蕭子同這是賠了妹妹又折了馬王……
痛心疾首如他,在龍濤古井不波一樣的神色里,卻生不出有效的情緒反擊,直接成了待宰的羔羊!
蕭子同滿心震怒如皮囊泄了氣,化為無盡惘然……
「準備好了……」
他的聲音有些乏力,心脈更是無力。
渦妖作亂惹的世間天怒人怨,大遼國和高麗國邊境接壤首當其衝,危機感最為緊迫。剿滅行動也要最為出力才對,這是簡單到黃口小兒都能明白的道理。
然而並不是。
天下諸國因為渦妖之禍,同意相互之間暫停兵戈精誠合作,但不代表彼此真有信任,陳兵邊境的符紋鐵騎依舊虎視眈眈、枕戈待旦。
高麗國積貧積弱,沒有靈符師,就更無法奢談符紋鐵騎。故此大遼國原來在遼陽府並未駐屯符紋鐵騎這類終極沙場利器。
而現在情況變了。
異常棘手,堪稱危如累卵。
天下各國都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和搜集方式,大家都心如明鏡。
目前,高麗國開城以南,已經完了……
遍野白骨,不見炊煙!
開城作為高麗國南北之間的屯軍要塞,距離遼國邊境只有數百里。如果這裡再次失守,那些體型看似粗笨卻行動迅速的兇殘渦妖,便會海潮一般瘋涌而來,只需要幾天罷了。
因此,雖然天下各國暫時放下間隙,大遼國因為在遼陽府增設了符紋鐵騎,反而更加抽不出力量進入高麗圍剿。
渦妖威猛兇殘,普通士卒根本無法接敵,去了也是送死無疑。
更準確說是送菜。
渦妖雖眾,卻根本不需要任何後續給養,敵人的屍體便是他們的飯菜,如果能夠抓到小孩子,那更是美味!
水靈靈的幼童,在渦妖軍中早已成了針對軍功的獎勵。
殘暴野蠻到此種程度,難怪人神共憤。
整個天下大陸以東,神龍王朝幅員最為遼闊,力量也最強大,這次在北涼侯盛雲天的堅持下勇擔大義。作為神龍王朝三大藏海境絕世高手之一,他不僅自己親赴一線,還帶來了沙場終極利器。
鎮獄將軍隋天罡率領的二十五騎符紋鐵騎。
這是一種責任,一種態度。
同時,也是一種招搖,一種震懾。
很牛氣,很裝逼!
調門很高,格局很大!
起碼看上去是這樣。
因為,裝逼需要實力,這個道理何其淺顯?
當然,裝傻 . 逼除外。
蕭子同把這些看做龍濤不想對他示弱的原因。
但是,倘若如此,龍濤該趾高氣揚才對,此時卻為何這般雲淡風輕?
蕭子同沉默,疑惑中帶著好奇,感覺自己象一隻貓。
最終會害死自己。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作為高貴的遼國太子,今夜龍濤卻反而給了他一種高不可攀、深不可測的朦朧感。
他明顯心有不甘,想滅去龍濤高漲的「囂張氣焰」,卻又抓不住任何頭緒。
因為那並不是所謂浮華幼稚的一種東西,看上去更象一種坦然、淡然,所以自然而然。
十七歲的龍濤,竟帶著一種厚積薄發的韻味,神色和身軀渾然一體,讓蕭子同無處著力。
難道除了那個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用的招數,就再也沒有其他辦法收拾你?
一念至此,他的神色有了一絲悵然。
蕭子同幽幽說道:「類靈獸馬王從來有價無市極為珍貴,你要來何用?」
他的問題帶著明顯的目的。
只要龍濤對於他有所求,他便有化被動為主動的機會。即便無法轉化,也不至於象一塊案板上的肉,一隻吊起來的羔。
龍濤沒有回應他的問題,或者乾脆是低著頭懶得搭理,從袖中取出筆硯和數張纖薄的獸皮,顯得忙而不亂。
這是要做符甲嗎?
此刻,龍濤頭都沒抬吐出兩個字:
「研墨」。
什麼?
蕭子同徹底無語,他已經生不出絲毫慍怒,只是震驚至極。
堂堂太子萬金之軀,龍濤竟然讓他研墨?!
這是要拿他當小廝般呼來喝去?
蕭子同被氣的瑟瑟發抖,雙手扶著桌子站立不穩,潔白的牙齒得得作響。
龍濤感覺到桌子的微微震動,終於抬頭,很是不解的看了蕭子同一眼,竟帶著一絲輕輕的責備,問道:「要不你替我畫?」
「我……」
蕭子同只說了一個字便大張著嘴巴僵住了,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竟鬼使神差張開極為乾淨的雙手,顫顫巍巍向著硯台伸去……